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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各州府的萧条相比,宋京还是很繁华的。 庆隆坊一带以商户居多,店铺林立人来人往显得尤为热闹。 没有花费太大的工夫,袁谟就寻到了赵重熙说过的那所宅子。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那宅子看似同周围商户人家的宅院差不太多,远不及勋贵官宦人家的府邸高大阔朗,明面上也没有人把守,却无人敢靠近半步。 袁谟很有自知之明。 他本就不以武力见长,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胡闯,非但救不了重熙,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然而,放眼整座京城,他信得过且有权力调兵的人都有谁? 换作重生前,朝中的官员他不敢说人人有交情,但全都脸熟。 可如今他是初次入京,连苻溱微和司徒三爷都不认识,他信得过他们,他们信得过他么? 袁谟咬了咬牙,看来他只能去勇义侯府。 不管这一世的周夙有多渣,他都是自己如今不二的选择。 袁谟顾不上多想,拔腿朝勇义侯府奔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袁谟来到了勇义侯府。 他虽然没有备名帖,但男主人师兄的身份让门房不敢小觑。 那门房一面吩咐小厮去内堂禀报主子,一面将袁谟迎进府中,安置在回事房旁边的厢房等候。 ☆、第九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下) 勇义侯府的下人们对袁谟非常客气,茶水和点心都捡最好的上。 袁谟无心吃喝,只向他们打听周夙的状况。 那些人却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简单含糊几句便混了过去。 袁谟心道,虽说下人公然议论主子的事情不合礼数,但这些人的表现实在有些古怪。 莫非周夙出什么事了? 正疑惑间,就听厢房外传来一阵问安的声音。 他举目望去,就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搭着一个小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必然会以为她就是勇义侯府谁都当家夫人。 袁谟只感觉一阵天雷滚滚。 来人居然是柳飘絮! 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这女人的样貌成熟了不少,衣着打扮和妆容也完全变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重熙和他说过,上一世柳飘絮很得周夙宠爱,甚至于左未曦的死都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他听了之后虽然唏嘘不已,却也没有想太多,小妾就是个玩意儿,周夙就是再喜欢,还能把她宠上天去? 然而,瞧眼下柳飘絮这打扮和气势,可不就是像柳絮一样飘到天上去了么? 袁谟终于能理解当初赵重熙为何一定要设计毁掉左周两家的婚约了。 就柳飘絮这份张狂的模样,左未曦被气死那不是迟早的么? 换作他是左未曦的表兄,恐怕直接提着刀子把这对狗男女砍死的心都有。 左未曦亡故之后,周夙的母亲也一病不起,勇义侯府的掌家权落到了柳飘絮手中。 离开侯府,没有人会把她这个勇义侯的小妾当回事。 可在侯府范围内,她就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像柳飘絮这样的女人一旦掌了权,用不了多久会忘了根本。 管家两年多,她在心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侯夫人。 虽说已经听下人们回禀,今日的访客乃是侯爷的师兄,她却根本没有把袁谟当回事。 两相一照面,见袁谟衣着朴素貌不惊人,原本的轻视又添了几分。 袁谟被气笑了,也不搭理柳飘絮,只对一旁伺候茶水的下人道:“我今日前来拜会的是周师弟,贵府这是什么意思?” 那下人为难道:“公子,这位是我们府里的柳姨娘……” 袁谟道:“原来是个姨娘,本公子还以为她是你们府里的祖奶奶呢!” 柳飘絮瞬间炸毛:“这位袁公子说话还请客气一点,知道的你是来我们府里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挑事儿的!” 袁谟嗤笑道:“客人登门拜访,你们就安排在这样的地点招待,还让个什么都不是的姨娘出来抛头露面,这便是勇义侯府的待客之道? 待我见到周师弟,必定和他好生讲究一番!” “你……”柳飘絮气得心口疼,恨声道:“我们侯爷不在府中,公子请自便。” 袁谟道:“本公子今日非见到周师弟不可,该怎么把消息传到他手中你们看着办。 若是迟了一日,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柳飘絮见来硬的不行,只能软下身段道:“袁公子,方才的确是妾身礼数不周,可我们侯爷的确是不在……” 袁谟道:“方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柳姨娘若是想念花mama,本公子倒是可以帮你一回。” 柳飘絮大惊失色。 花mama是襄阳会春阁的老鸨,这人无端提起那老女人,就代表他知晓自己的底细。 可自己的出身只有侯爷、侯夫人和老夫人知晓,这大脑袋的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侯夫人和老夫人不可能与外男互通消息,那便只有侯爷。 她的心口越发疼了。 侯爷果然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否则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拿出去和外人说?! 袁谟嘴角微勾:“想清楚了么?” 柳飘絮忍着气道:“公子想要见侯爷,那就随妾身来吧。” 袁谟不再多问,站起身随着柳飘絮走出了厢房。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两人停在了一座僻静的小院外。 柳飘絮指着那院门道:“袁公子,侯爷就在这小院里。没有他的吩咐,我们是不敢进去打扰的,您请自便。” 这是柳飘絮今日第二次对袁谟说自便,但这一次的态度明显和上一次大不相同。 袁谟也懒得同她计较,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去找周师弟说话。” 柳飘絮带着丫鬟婆子退下了。 袁谟轻轻推开院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循着酒气,不过十几步就走到了正房门口。 正房的门虚掩着,袁谟伸手一推,浓郁的酒气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他险些作呕。 他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走了进去。 正房本是一明两暗三间房,此时的明间却是昏暗的。 临窗的小榻上,一名身材修长却骨瘦如柴的男子侧躺在那里。 若非他不时发出几声咳嗽,袁谟几乎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周师弟?阿夙?”袁谟试探着唤了两声。 “是谁……”小榻上的男子略翻了翻身朝门口看了过来。 周夙被他那瘦得脱相的容貌惊呆了,以至于连那腐臭的味道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放下衣袖,快步走到了小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