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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远的心在那一瞬间如锤重落,再也顾不上周围一切。 灯座里传出的细微的翅响,她的呼吸心跳似乎都随着这翅响起落。明明是极快的振翅声,在她耳中却比呼吸还绵长。也不知是这翅响的力量,还是别的原因,她的心忽然平静万分,周遭动静清晰可闻,像猛然放大了数倍,比先前单靠时还要强烈。她听到细蚁爬行似的声音,扣着脉动,一点点游移。 未等她仔细察看,嘹亮虫鸣响起。 “呿”—— 古灯光芒大作,红光炸开。 俞眉远眼前一花。 四周扬起满天彩砂,从她指尖、老李身上、陶俑上成片飞起。“颜色”被驱散,老李现出本来模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痛苦蠕动着。 “唔。”霍铮发出声极痛苦的闷哼,双手猛然抱住头。幻象被红光打碎,幻觉消失,他只觉得头似要炸开。 他不知发生何事,目光扫过身侧,便发现自己已被陶俑围住。他还有些浑噩,危险的直觉让他本能地出手。 腾跃到半空,他旋身出掌,掌风卷作狂龙,四散攻去。 俞眉远正拎着灯站在他身后,这盏铜灯让她的思绪异常清晰,不受任何侵扰,五感敏锐骤然提升,她已经感知到这墓室中的古怪了,可忽然间身前气流陡变,刚猛掌风袭来。 她来不及飞离,只能就地趴下,狼狈躲避,却仍旧被他掌风的尾劲扫中,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撞上了一尊陶俑。 “咚”地一声,古灯离手。 她倒在陶俑之前,好在古灯所到之处,“颜色”四散逃离,她没再受到“颜色”侵蚀。 霍铮听到身后异动,转身望去,脸色骤变。 “阿远——”他急吼一声,飞身到她身边。 俞眉远咳了几下,正缓缓从地上爬起。她虽狼狈,然而避得及时,并没大碍,只是背部撞到陶俑,一阵生疼。 才用手臂支起身体,她便看到霍铮飞来,伸了手要扶她。 “别碰我!”她猛地拂开他的手。 霍铮心脏一缩,手顿在半空,看着她自己从地上艰难爬起。 俞眉远拍拍身上的尘土,走了两步拾起灯,回头看时,发现霍铮蹲在原地。 “你发什么愣?我知道失踪的人在哪里了。”她道。 “我伤到你了。”霍铮闻言跟了过去,岂料才靠近她,俞眉远便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抗拒如此明显,她在怕他? “没有,我没事。”俞眉远避开他的目光。 一看到他的脸,她就不由自主注意到他唇上被她咬出的伤口,进而想起刚才的情景。他们才认识半日,她却被他夺了吻,怎能不恨不气不怒? 可偏偏……她又怪不了他。 他中了墓室陷阱,身不由己。 这气她就只能自个咽下,真叫一个憋屈。 “阿远。”霍铮只当她被自己无端打了一掌在发脾气,又怕她受了伤憋着不说,便心里难受得唤她名字。 俞眉远不理睬他,只提醒道:“一会小心些。这里的‘颜色’是很小的虫子,可以钻进人的皮肤之中,千万不要触摸。不过我手这灯好像是这些虫子的克星,灯一点亮这些虫就被吓跑,或者被灯光照死。” 她说着蹲到地上,将灯照向地面。 地上果然一片斑斓色彩,却不再游动。 她刚才听到的微小声音,就是这些小虫子所发出的。 比针尖还小的虫,成千上万,铺满这个墓室。 霍铮也随之蹲下,看了眼地面后道,“这是毒螨,外界也有,只是不会聚集到这么庞大的数量,也没有如此颜色。想来这些虫子被人以特殊的方式喂养祭炼,再刷于墙壁、陶俑、红幡上作为颜色,让人无从分辨。只要有人贪心幡上绑的与陶俑身上挂的陪葬品,以手去触碰,这些毒螨便会爬到他身上,将他作为宿主噬rou蚀骨,再游入他的躯体控制他的行动。” 他说着站起,走到已然倒地的老李旁边,伸手将其翻过。 老李面目早已模糊,眼耳口鼻中还有些未及散去的毒螨流出,形容可怖。 “别看,已经死了。”霍铮站起,挡去俞眉远的目光。 “死了?可他刚刚还把这灯交给我,替我们解了这危急。”俞眉远愕然。 “大概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帮我们解围,也让自己从身体被寄宿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你别看了,死相太吓人。”霍铮阻止她探头的动作。 俞眉远闻言遍体生寒 这趟下墓转眼就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生死未卜。 正想着,她忽看到地面上有许多血点。 “霍铮,你的手?”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 鲜血正从他袖中一滴滴落下。 霍铮闻言握了右手臂,摇头:“没事,小伤。” “把袖子拉起来。”俞眉远开口,又是颐指气使的口吻。 他了解她的脾气,知道一旦她如此说话,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才把袖子撸起。 “这东西应该是蜇伏在他们落下的包袱里面。俞大人他们想必是和我一样,着了这东西的道,才导致有人发狂触发这墓中机关。” 他说着露出了自己的右臂。 右臂之上有道绽开的伤口,血在不断涌出,而在这伤口上,又趴着只通体黑青、手指长短的虫子。这虫子足多,颇似蜈蚣,虫足深勾在伤口两侧的皮rou中,乍一看宛如他伤口上结的痂。 俞眉远看得一阵反胃。 “别怕,这虫子已经死了。”霍铮见她表情,忙从腰间取出薄如蝉翼的刀片,想也没想便快速划开自己的伤口,挑起那只虫扔到地上,一脚踩上。 虫子早已死透。他体内有慈悲骨的毒,这虫子咬着他的伤口,不被毒死才奇怪。 不过这虫子并不会致人死地,而是带了会引起幻觉的毒,他虽无惧,却难免受其影响。 血滴滴嗒嗒地落到地面上,俞眉远只见他眉一拧,却没听见他呼半声疼,忽觉得他那刀像割在她心上。 难受到不行。 这男人真的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吗? 怎么从他的行事作风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这样的伤,别说他一个皇子,就算是常年行军打仗的将士都忍不了吧。 俞眉远深深怀疑。 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卷白纱布,用牙咬着布头,另一手拿着布卷展开,以目光向他示意。 霍铮乖乖把手臂伸了过去。 “这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