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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泥,从地板到房梁尽是血迹斑斑。 万幸的是他们竟然还没有发现在闻笑堂第一任堂主灵位后设置的直通地下密室的机关,让身受重伤的凌风还能有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不过他很清楚,“刃”这般来势汹汹,必然是有人里应外合,而且此人位高权重,恐怕也是知道这个密室的。其实,此刻面对这大厦倾的状况,内jian是何人,凌风心里早就有数。 他知道自己躲不过此劫,但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最有价值的信息传达出去。 他进入密室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只装满断肠草汁液的小陶瓶。 他把关于“刃”的卷宗找出来,拿了最上面的一卷,这是徐默查到的消息——景棠为“刃”直系,聂傲尘未死,“刃”的总部就在燕国,或涉燕王室。其他几位副堂主的意思是,将消息压下来,秘密交由楚王或秦王,或者直接昭告天下,可将战火由楚引向燕。可是一向安于做个甩手掌柜的凌风这一次居然以死相抗,理由很简单,徐默可能在燕国,她的家人也在那儿,在他确认徐默和徐家夫妇安然离燕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他甚至不顾众人反对,把这卷密报藏于祠堂密室。 如今想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底是他害了大家,也毁了闻笑堂的百年基业。 他对着那竹简颓然苦笑,“默默,究竟是我害了你,让我,为你,为闻笑堂,做最后一件事吧。” 竹简的最末有一行小字,不知是徐默认为最重要才放在最后,还是最无关紧要的。 “其中原委牵涉颇多,不日我将赴楚,届时再行商议。” “默默,只希望,这一回,你能猜中我的心思。”说罢,便打开那瓶子,将整瓶毒汁喝下。不过究竟是毒量较小,没能立毙。 “你直接告诉我便是,让我猜什么!” 徐默眼睁睁看着凌风在她面前呕了一口黑血,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 “堂主…”她一跃至凌风身边,将几乎匍匐在地上的他扶起。 “默默,所幸…是你先来…”凌风拽住她的衣袖,“想办法,告诉你师姐,阮家…出事…你师姐沁芳,是‘刃’的jian细!不过,想来她现在还不知道阮家…皆死…是忠叔,在死前打探到。沁芳是‘刃’最深的一枚棋子,不过现在…要利用她!她如果背叛‘刃’,哪怕她死,便于我们有益。”强撑着把话说完,凌风便连扶着徐默站立的劲也没有了,又呕了几口血。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递与徐默,“这个,是关于‘刃’的一些极为紧要的…证据,除却你寻到的,还有贾雄那里,他早查到了,就是贾雄这个蠢货,不及时禀报还想坐地起价!”凌风见徐默垂着手,把那些东西慌忙塞她怀中,“给聂傲尘,她是…突破‘刃’的关键,岚说,她和那个孩子…都在蓟都,这么关键的事,应该谢谢岚…可惜,连他也死了。” 徐默已是泣不成声,这是怎么回事,五位副堂主,师姐是jian细,贾雄师兄已死,司马岚、钱凛师兄也死了,还有忠叔,还有那么多人!凌风说的事,她也不愿追究前因后果,只管一一应承下来,“堂主不要再说了,先休息,我为你运功解毒。” 凌风只是微笑,眼神飘忽迷离,犹如醉眼,却一直望着她,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那句早在初见时就想说的话:“默默,我喜欢的美人儿,也就是你这样的。” 默默,是不是我早点说出这句话,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也不会爱上景棠,也不会离开我。如果我知道你我今日落得如此结局,我当年一定告诉你。 我爱你。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当年闻笑堂大门前,一个十四岁的粉裳少女,一个十七岁的青衣少年。 女子大咧咧地说自己来到闻笑堂的目的——看遍天下美男! “美丑的标准在不同人眼中亦是不同,你觉得什么样的男子才算美男子呢?”少年背起手,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女子也不为这番刁难所恼,从容回答:“就是你这样的啊!”见那男子竟是满脸绯红,更是咄咄逼人,“少主玉树临风,必然是喜欢美人儿的,那你又是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儿啊?” 不知不觉,十五年了。 凌风是睁着眼睛过世的,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你为什么…”徐默紧紧搂住凌风的尸身,轻轻为他阖上双目,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泪水。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可如今,又从何问起。 她听见脚步声了,这样的嚎哭还招不来人才是见鬼。她在听到暗门徐徐打开的声音后,迅速将布帛竹简塞入怀中,这才抬起头,与门外的人相视。 外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她尊敬的师姐,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 一开始的确是惊讶,可片刻后,徐默反而平静了,平静到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她袖中的铁简滑入手中,被她的右手紧紧攥住。 “二位前来,是要取我性命的吧。本姑娘就在这,二位请便。”徐默淡然一笑,将握住铁简的右手背向身后,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忽然来这么一出,让沁芳和景棠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于是三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哈哈哈!”徐默又如癫狂一般,哈哈大笑,空闲的左手也捂住了笑的发疼的肚子,“看来二位还是有顾虑啊,是怕被我的铁简砸头不成!”说罢便将右手伸出,五指一开,铁简便落了地。不过,当徐默把右手背在身后的时候,她已经将其中夹的一枚毒针勾在袖口上了。 徐默笑意不减,说道:“那还是一个一个来吧。师姐,你先,咱们姐妹好久没有说说话了。”此言一出,强撑着不落的眼泪倏然滑下。 沁芳自知有愧于她,眼圈也是红了,但还是几乎本能地看向景棠,毕竟“刃”要求她这次行动完全配合,否则屠尽阮家满门。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组织和它的领导人的狠辣。 景棠看着徐默如此模样,风尘仆仆,满面泪痕,提剑的手竟有些发颤。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徐家大小姐,闻笑堂的副堂主,那个深爱她的女子。他忽然想,要不就到此为止吧,一切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吧。 “棠。”徐默的低唤将他的思绪拉回,“我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了,算我求你,让我和师姐说点事情。” “若是遗言,你告诉她还不如告诉我。”景棠说道。他这句话是真的,沁芳,是今天必须除掉的废棋,如果徐默真有什么心愿,还不如告诉他,不管是什么,他一定会完成。 “不过是想到些我们的曾经,好想跟师姐再念叨念叨,好像人之将死,话也多了。”徐默始终望着沁芳,看着她的师姐在自己面前无法抑制地掩面而泣。 景棠示意沁芳可以过去了,她立马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