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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 “你还真是好学生,”公孙瑜笑道,“早点回来,晚上记得来我这儿一趟,单独教你。” 燕子这才舒展了眉头,道了谢,背着她的小包出门了。 箫薇对公孙瑜十分厚道,也爱屋及乌地对四个孩子爱护有加,安定下来便请了老师上门来教,而顾老师的好学生梁燕竟然自愿读双份的书,顾淳的课也未曾断过,简直和公孙瑜一位修双学位的室友刻苦程度如出一辙。 这“顾老师的课”,说起来还有些来头。 自公孙瑜一行人住到箫家已经过了三个月。他们初到邺都,顾淳和顾烨先在箫府呆了三两日,便找了处地方,交了租金住下了——那钱还是问公孙瑜借的。顾淳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不出一周,就在一家民间书院谋了职,那书院名为“明德”,院长似乎很欣赏他,虽说挣的钱不多,好歹是有了去处。 顾烨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他又勤快又有能耐,明德书院隔壁刚好有所寺院,有一日那寺院的老和尚看见了去找顾淳的顾烨,愣是把人家拽过去好吃好喝招待了一顿,请他做寺院的守卫,还开出了不菲的工钱,说什么近日偷盗频发,他这老骨头日夜担惊受怕,总不能让坏人玷污了香火。顾烨对香火没兴趣,为生活所迫,对香火钱不得不有兴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任了。 老和尚法号了俗——了却人间俗事,人称“了俗大师”。但这了俗大师却活的很接地气,一把岁数了还跑来跑去,和那些动不动就闭关的高僧截然不同。有次公孙瑜出去办事儿,顺路送燕子去书院,便看到了俗大师围着下课的学生们叨叨着“我佛慈悲”,被院长一嗓子吼了回去。要不是看他岁数大了,可能会抡着笤帚打上去——自己招不来弟子,就打隔壁小苗苗的主意,什么人品! 总之,公孙瑜在最后一晚决定带上顾家兄弟一起来邺都,虽说一路颠簸,总算是平安到达,她与顾淳的“非典型睦邻”关系变成了隔三差五见个面聊个天。公孙瑜总是觉得,邺都繁华,和沪城相似。她从前只身拼打,也是把“沪漂”的苦尝了五六分,如今觉得顾淳多年后返乡,却物是人非,除了顾烨以外举目无亲,比自己从前还更惨一些,不免多了点关照。具体来说,就是偶尔把她的东西分顾淳一点,让他们省下水果钱,不光有“固醇”,也补点维生素。 江暮云迟迟不来,公孙瑜暂时还没有安身立命,带着四个拖油瓶闯天下的本事,只得承了箫薇的情。就算她有管家的才能,箫府也不会这么快去用一个外人。公孙瑜平日里只是帮箫薇做些杂事,燕子他们几个也会帮着做些下人的活儿,女孩儿打扫庭院,男孩儿帮着砍砍柴、搬搬东西。但公孙瑜毕竟想经济独立,琢磨了一阵儿,便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做麻将牌。 “这太有意思了,”张昉一边摸了一张牌,一边啧啧称奇,“哎,我这是不是胡了?” 公孙瑜一看,一串连六好牌外加一暗杠,还自摸,要算起来还真赢了不少。 “手气可以啊,”她把自己的牌亮出来,“咱们还赢一样的牌,你要打出来,就给我点胡了。” 张昉还在坐庄,摩拳擦掌地准备干下一局,一边洗牌一边点评道:“这东西做出来肯定能赚,邺都多的是有钱又有闲的人,‘麻将’实在太对他们胃口了。” “再探探情况,”公孙瑜摆起下一局的牌,“其实普通人家也需要娱乐,真要批量生产了,就分个高中低三档,回头我问问箫薇有什么好点的木材,或者用大理石做。” 四个人切磋了一个时辰,公孙瑜虽然也不怎么老练,但如果不放水,也能赢这几个纯菜鸟。只可惜她的麻将技能都是过年从亲戚的牌桌那里随便看来的,全国各地打麻将规则都不尽相同,有些复杂到让人头秃。不过这也不用担心,真要推广出去,他们自会琢磨出一套套新规定。 四个人轮着坐了一圈儿庄,便把牌桌收了,各做各的事情了。 而前往书院的燕子,抄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把那薄薄的一本抄完。她从前多数时候还是在帮家里干活,真正提笔的时间并不多,写字又小心翼翼,速度堪比蜗牛。 燕子揉揉胳膊,收好了纸笔,轻悄悄地来到了隔壁屋子。 明德书院不大,只有三间“教室”,来这儿念书的也大多是普通百姓的子女。富贵人家不是请先生回去,就是在官办的地方接受更“正规”的教育。但这位院长据说也是官二代,名叫张珩,不过二十来岁。他过去是有名的张家“二少爷”,自小就颇为离经叛道,不知是不是过腻了富贵日子,开始追求人生理想了,把自己的一处小宅子修了修,聘了两位民间教书先生,有模有样地当起了院长。不久前一位老先生辞职回乡了,张珩正盘算着怎么再找一位,顾淳就毛遂自荐,填了这个空缺。 此时,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张院长正和顾淳站在窗前说话。 “顾公子啊,”张珩一脸无奈,“我知道你肚里有墨水,但咱们书院本来就不容易,学生们以后也是要应试的,你这……谈天说地的风格,能不能稍作调整?” 燕子早就知道顾老师的风格,张院长说“谈天说地”已经十分委婉,说的直白点,就是东拉西扯、毫无重点,在白城糊弄糊弄他们还可以,真的来了邺都,这一套的确要改改了。 张珩接着说:“秋试也快要到了,上课内容还是以经书为主,那几个好苗子说不定能一鸣惊人呢。” “秋试”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考试,是大梁在百废待兴之时改革前朝旧制定下的新规。各地可自行组织“小秋试”,通过者均可前往邺都参加统一的正式考试,榜上有名者便可入太学读书。入了太学,便是一只脚踏进了政界,有的人读满五年后入朝为官,也有的回到故乡,在地方政府任职。当然,也有世家子弟,考进太学就等于拥有了未来政界的一席之地。考虑到之前的战乱,太学甚至不设年龄限制,以此来给因为战争失掉机会的人打开一扇新窗。 虽然皇帝表明了态度,要广招天下贤士,只要通过“小秋试”,拿到地方举荐信,都可报名,来者不拒。邺都的学生,则要拿到官办书院的举荐信——明德书院的学生,还得去官办书院再考一次,以求取资格。但教育垄断是不争的事实,太学每年满打满算不过百个名额,如果拿不到地方三甲,来了邺都也不一定考得上太学,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路费就是不小的开支,更别提邺都的住宿与太学的学费了——太学的奖学金“膏火钱”数量有限,不是人中龙凤,还是不要奢望拿到这笔补贴了。 如此以来,即便没有幕后交易,太学一大半仍是官二代的天下。社会稳定程度与冲破阶级的难度几乎成正比,这一两年,穷苦人家出身,走到庙堂高位的,也不过四五人。 燕子对“秋试”也略有耳闻,一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