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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笑道,“兔子终于咬人了?”任家敬跨前一步,又使尽全身力气,扯住刘成君锁骨两边的衣领,猛地一拉然后又向反方向用力推去。他觉得,这样对方就会一个踉跄,站不稳了。刘成君果然被推得向后退了一大步。他抬起头,看着任家敬,那戏谑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褪去:“几年没回来,风气变了啊,记者开始打人了。”任家敬看他竟然反咬一口,气得更加发抖:“你...你这是自找!”“我自找什么?”刘成君问,“记性可不大好啊,记者先生。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是谁一路跟踪,用专业相机拍了那么多高清晰度的照片,吓跑我的女人,还硬成这样?我发善心帮你解决一下,没想到反被疯狗咬了一口,还说我是自找。”任家敬看他竟然能将事实歪曲成这样,头阵阵发晕。心里明白说再多也是没用。看到对方此时仍然站在那一步开外的地方,任家敬心里犹豫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逃跑。他低着头,将相机捧在怀里,转身就跑。绕过身后那颗大树,回头看了一眼,刘成君站在原地没动。就因为回头这么一看,脚底下突然一个拌蒜,差点摔倒在地。左右摇晃了一下,伸出手在空中虚抓几把,才勉强稳住身子。然后就又垂着头,匆匆离开了这里。但是,在逃跑的时候,任家敬清清楚楚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蠢货。”这让任家敬感到羞愧难当。那些少爷们最喜欢的事情,大概就是像看戏一样,看那些他们认为的蠢货们如何上演一出又一出的喜剧,来打发他们因为与生俱来的优势而空出的大把时间。回到公司,任家敬还是觉得有些羞愤。虽说早已习惯,但这样□裸的嘲弄,还并不多见。大多数的人表面上都还过得去。即使心里再看不起自己,也不至于摆到明面上来。像这样完全不管不顾的人,其实并不多。总编让任家敬尽快出稿。因为绯闻男主角的父亲是“崇正”集团的董事长,时间久了怕被压下。这个父亲还真是挺有意思,任家敬想。“崇正”,“成君”,好像最看重的就是人的品行。结果儿子却是这样。不知道老子到底是真正直还是伪正直?虽然任家敬也想快,可是他快不了。就是这样的水平,别人写1个小时的稿子,他要写2-3个小时。任家敬总是在不停地加班。即使周六和周日,也都在家里写稿子。有时,一起租房子的室友会问:“任家敬你上班可真够累的,怎么总是在加班?别人也这样吗?”这时候任家敬就会告诉他们,自己文章写得慢。然后无一例外地就会看见别人同情的眼神。但是任家敬不会说谎。他害怕别人今后会从别的渠道知道其实情况并不是那样。他想给人留下好印象。但是,不论多么诚实,大家还是不喜欢他。那些满口跑火车的人似乎更能吸引大家的注意。任家敬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人,每节课都在那里高谈阔论吹破牛皮,可偏偏周围总是围着一群人在听。为什么大家仍然那么喜欢这个人呢,任家敬真的搞不懂。在写的过程中,总编一直在通过聊天工具催。把任家敬弄得更加手忙脚乱的。他又不会骗总编说“马上就好了”,只会老老实实地汇报进度。然后总编就会回一些类似于“快点”、“再不上稿子就要被毙了”之类会让任家敬越写越乱的话。终于,稿子全都写完了。任家敬打开聊天工具的窗口,想要发送给总编。却发现已经最小化的窗口颜色竟然是橙色,说明之前有消息没有看到。任家敬跳过前面的对话,单扫了一眼最后一行。只有一句话:不用写了,发不了了。任家敬盯着这句话,默默了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这篇稿子拖进那个名为“废稿”的文件夹,开始浏览网页,看其他媒体关于明星们的报道。“废稿”里面的稿子,比“成稿”要多出将近二分之一。任家敬心里隐隐地觉得,好像是那个令狐若明将这件事通知崇正集团的。因为去给总编展示照片的时候,他也在。这就是新闻界,暗无天日。很多记者为了钱财,会主动去通知当事人,收受贿赂。其他人虽然不那么主动,却也会接受对方的红包。作为“现金文化”的一部分,从内部蚕食着本就饱受争议的职业道德。有人估计,大约80%的记者都在赚着这种“灰色收入”。而另外那20%有良心的记者就会显得格格不入,被同事们排挤。因为同事们觉得他可能会报道、检举或者状自己的状。任家敬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教授曾经说过,大约每6个记者中就有一个那种“最坏的记者”,他们敲诈、勒索,借以敛财。不知道令狐若明这优秀奖的获得者是不是那种“最坏的记者”。任家敬虽然不想胡乱揣测别人,但这不说明他傻得没救。留点心总是好的。不知道崇正集团的“公关费用”又多出了多少呢。刘成君的老子好像总是在替儿子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然后,过了几天,任家敬被总编派去一个慈善晚会上做一些采访。这个慈善晚会,出席的都是一些影视明星、社会名流和富商巨贾。任家敬要采访的就是这些人。这种活动的相关报道总是能吸引不少读者。一打开大门,任家敬第一眼就看见了刘成君。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穿正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