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十二年,故人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来见她。

    ……

    沈奚该说的说尽了,见他眸光浮沉,猜想他是酒劲儿上来了,倒了水回来,喂到他嘴边上。从始至终,他不说话,在茶盏离唇的一刹,目光终于停在她脸上。

    沈奚以为他要谈。

    傅侗文默了会,将她手里的茶盏接了,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道:“人不是很舒服,一会再谈,好不好?”

    “嗯。”

    他把茶盏交回给她,掉转身子,背对着她躺下去,头枕在自个的臂弯里,阖眼睡去。她见他这样姿势躺着就怕,警觉着,去找门外候着万安要保心丸,万安一面着急,一面困惑地问:“我还说三爷今儿个难得的,心情好到自己讨酒来喝,怎么又犯心病了?”

    沈奚摇头,又进了包厢。

    刚刚在第二官里,万安一直留在傅侗文身边,旁观辜幼薇从肝肠寸断到冷静自持,但在这里,没三爷的吩咐,他也只能守在门外。不必三爷明着交代,大家都清楚,谁是外人,谁是自家人。可他从沈奚进去就不踏实,人在门外,蹲一会,站一会,终是熬不过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思,推开虚掩的门。

    沈奚被他招手叫出来,他掩了门,悄声说:“三爷有时是少爷脾气,沈小姐别和他当真,当是让着病人了。沈小姐是医生,医生对病人要有点耐心的,是吧?”

    沈奚一直担心自己的话让傅侗文不舒服,被他一说,眼圈倏地红了。

    “今日的酒,三爷是高兴才喝的,沈小姐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得了,”万安犹犹豫豫地,叹口气说,“我也不说了,多话准被骂。”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有点事,今天先写出来。。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傅家三公子(4)

    万安推测他们两个是为傅侗文私下喝酒的事有了争执。

    她无法解释:“没有,他没对我发少爷脾气。你不要这样说三爷。”

    从游轮上,他亲口承诺不会再凶她,始终都在践行他的话。

    傅侗文这个人,一人千面。每次两人有了什么不对劲,谭庆项也如此说,万安也要如此说,总要编排是傅侗文的不是,诟病他少爷脾气,可他对她从没有蛮不讲理的时候。

    有时,是太讲道理。

    傅侗文从天将破晓睡到快中午也没动静。

    沈奚一晚上没睡,天亮后眼皮撑不住,一沉一沉地,起先还要盯着他看,后来怕自己睡过去,唤了万安进来照看。她趴在牌桌上小憩。

    福寿膏烧了整宿,把这厢房薰得像烟馆,她睡得不舒坦,起先是脸埋在臂弯里,后来将脸偏过来,面朝着窗。到中午时,她迷糊着听到万安说:“爷。”

    她惊醒,眼皮黏着,困顿了许久才勉力睁开来。

    视线里,傅侗文下了床,万安想扶他,被他拨开。

    他自个走到茶几那里,倒了水喝,上半身的衬衫布满褶子,眼底是全红的,没睡好的样子。他瞧见沈奚看自己。沈奚昨夜来前,原是要上妆,被他阻拦着没在脸上多作功夫,未敷粉,在暗昧的灯影里,皮肤透出不均匀的红,亦或是灯影红。

    “去叫车来。”他吩咐。

    万安迟疑了一下,躬身应了,匆匆离去。

    就如此了?不谈了吗?

    可能谈什么呢,她那一段话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尽了。有前情,有体谅,有决断。

    沈奚跟他这么久,对傅侗文的脾气秉性还是了解的。他在男女关系上是个真君子,从两人开始,就要征询她的意见,和辜幼薇的事,也是先给她了实话,自始至终掌控权都放在她的手里。她决意要走,他也不会强留,这才是他。

    沈奚把麻将一块块摆到盒子里,象牙触碰的响声,十分单调。

    傅侗文又拿了个无人用过的茶盏,给她添了一杯茶过来,搁在桌上:“你的意思我全听懂了。”他人坐下,凝注沈奚,迟迟没有说下边的话。

    两人对视着。

    他握上她的手背,说:“三哥尊重你的决定,你我缘薄,到这里算是善始善终。过去做得不尽你意的地方,这里说句抱歉。”

    沈奚轻点头,泪险些涌出来。

    这是她头回和人分手。

    在纽约时,她见过激烈的人,要拿着厨房的钢刀去,将对方房间里的家具摆设都劈得稀烂,歇斯底里地痛骂一番,这是外国人。中国留学生们都讲究含蓄美,分手时多是家里有亲事定下来了,不得不回国结婚,两人好好地谈一谈,泪眼婆娑地告别今生。她在纽约公寓前、公寓里,见到这样的分手也有十几次了。有一回是半夜,夏天,她和陈蔺观并肩而出,见到一对昨夜在公寓里吃分手饭的年轻男女在门口,正亲吻的如胶似漆,女孩子脸上都是泪,衣服也都散开了,做着不能言说的事……后来陈蔺观说,那个男人是要回国教书,两人在分手。

    私定终身在先,后又被家中亲事阻断了感情,这样的分手在留学生里最时兴。所以沈奚才有“都是留过洋的人,恋爱和分手是寻常的事”的那番话。

    可见过是一回事,体会是另一回事。

    就像他们在医学院里,能够冷静地研究谈论病人病况,却永远无法感知到真实的痛苦。知道从哪里截肢,可以保住命,真做了被截断腿的人,体会又大不同。

    她眼睛酸胀着,托着腮,低着头,接着去码放那一副牌。

    “一场相交,说这些伤心伤情,今天的话到此为止,余下的全留在心里。我们先把这个年好好过了,再送你走……”他声也哑,把茶盏推给她,“给三哥留点念想。”

    沈奚点头,嗓子里火辣辣的,太卖力强压着心情所致。

    她端了茶盏,凉水入喉,冰冷的液体从喉咙到胃里,感触分明。

    等车来,她被万安送下了楼。

    广和楼新的一日生意要开始了,伙计们都在忙碌收拾着池子里、桌上的东西,见沈奚下楼,权当是透明的。戏台上空着,两侧包柱上的字,龙飞凤舞地盘在那里。

    昨夜旨在救国救民的牌局应了“逢场作戏”四字,和傅侗文好说好散应了“离合悲欢”,沈奚人恍惚着,反反复复把自己的话和他的话在心里回放着,到上了轿车,人还是懵的。

    回到院子里,谭庆项已经换好西装,手里握着帽子,正大步向外走。

    他看到沈奚面上一喜:“沈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三爷呢?”

    “还在广和楼。”沈奚声音又低又哑。

    “还在那?”谭庆项错愕,“你回来是要拿什么吗?药?还是钱?快说,两样我都晓得在哪里,你就在这里候着,我去给你拿。”

    沈奚摇了摇头,错身入内。

    谭庆项困惑地立在原地。

    “两人起争执了,”万安低语,“三爷吩咐我,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给沈小姐住。”

    “吵架能吵成这样?”谭庆项蓦地一惊,“你跟回来做什么?把三爷一个人留在广和楼了?”

    万安郁郁:“三爷不放心沈小姐,一定要我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