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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暂且将公羊公子搀去。” 阿元愣了愣,点点头,随即指挥家人把不省人事的公羊刿搀起来。 这件事交给了阿元,我没多久便忘诸脑后。 因为朝廷征谭的大军终于开拔,魏傕父子要离开雍都了。 虽然郭夫人一再说悲啼不吉利,送别时要欢欢喜喜。可魏府里的妇人们仍满脸担忧,私下里,周氏和王氏长吁短叹。 魏郯没有再回过魏府,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送行的城楼上。很不巧,我站的地方跟上次迎接他回城的时候一模一样。 出师当日,天子亲自在皇宫赐酒,魏傕在城外重建的细柳营筑台誓师,鼓乐齐鸣,比上回更加有气势。不过魏氏的家眷脸上全然没了欣喜之色,一向多话的魏嫆变得跟魏安一样沉默,周氏和王氏不住擦眼泪;郭夫人脸上敷着厚粉,却仍看得出气色不佳。 道旁看热闹和送行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我看着魏郯身着铁衣,骑马从门洞下走过。魏氏的黑旗在他身后猎猎招展,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往城楼的方向看一眼。 我目送着他离去,心想若事情果真如他那日所言,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魏郯了。仔细想想,魏郯待我好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想道谢的,可我一个妇人总不好闯去军营,便想着等魏郯回了魏府再谢。 不料,他说走就走,竟是再不曾回来过。 魏傕出征之后,魏府里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过与先前相比,众人的脸上明显多了些忧虑的颜色。郭夫人每天都要拜神,三天两头往各处庙观进奉。 与府里的紧张相比,李尚做买卖的盈利简直好得让我心花怒放。他赶在朝廷屯饷之前购入大批rou食,通通制成脩rou。大军出征以后,市中货物萧条,rou食的价格涨起十倍不止,李尚手中的脩rou就成了奇货。 他做事格外小心,没有声张,只是迅速将手中脩rou分销给城中几位rou商,现钱买卖,一夜之内清空存货。 这件事,李尚处理得很好。毕竟是战乱之时,雍都的京兆府为稳定民心,对市中交易管控很严。虽然后来rou价继续又涨了许多,可也有好些rou商因为囤货抬价被京兆府罚没家财,李尚却因为出手及时,不但没有被罚,还纯赚了五六万钱。 这是我们入手的第一笔横财,为了此事,我还趁一次外出进奉特地去了李尚的家。 看过账目之后,我按照先前的约定,将赚到的钱分给了李尚三成。众人喜气洋洋,李尚虽近来cao劳,脸上却气色红润,精神奕奕。 “朝廷为了屯饷,已将雍都的大笔货物扫空,近来想做大买卖也难了。”我笑笑,对李尚道,“管事劳心劳力,正好将养一阵。” 李尚莞尔,道,“某做事惯了,停下来反而空虚,且市中虽空虚,却也不算无事可做。” “哦?”我讶然。 李尚道:“夫人可还记得某曾提过衣料?上月城中一家布商要迁走,低价转手几十匹絺布。我得了消息,觉得价钱不错,便买了下来。如今北方已过仲夏,南方暑热却仍要维持几月,且雍州絺布在南方一向好销,我寻思,可将这些絺布运往南方去卖。” 我听了,微微皱眉。 “南方?”我说,“如今天下纷乱,出了雍州,路途凶险不可预料,此事只怕不妥。” 李尚道:“夫人放心,这些絺布,购入时并无多少花费,途中即便佚失也不可惜。此番往南方,更有一件要紧事。”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布包,层层揭开,却见里面裹着一件颜色深褐而光亮的物事。 “灵芝?”我认出来。 “正是。”李尚道,“某托人往吴地去了一趟,连年战乱阻断销路,那边的贵重药材囤积甚多,药商为此愁苦不已。” 我明白过来。 天下奢靡之风首出长安。贵人们为了驻颜长寿,连金丹五石散都能当饭吃,那些贵重的药材更是消耗无数。就拿我家来说,父亲从不许家人接触方士介绍的那些旁门左道的丹啊散 啊的,但是他对养生进补却很是认可。家里人即便无人生病,日常里的各种补汤都不会断,里面用的就是各种药材。 在我的记忆里,长安靠药材发家的不在少数,而那些贵重些的药材大部分则来自南方。不过自从战乱,各地通路阻隔,南方的货物运到北方十分艰难,药市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像李尚今天拿来的这灵芝,在从前不过中等货色,现在却是千金难求了。 “夫人,某曾权衡过药市生意。如今在雍州,无论医病进补,所用药材皆出自周边山野,收购来卖零散而费时,并无大利。某曾听医者抱怨所用药方中十有四五乃南方所产,奈何不得,只能以其他药材替代,效用不佳。此乃其一,其二,而雍州富户如今已是众多,这些人虽无大病,却极重进补,无奈城中药市只有些寻常之物,若贩进南方贵重药材,获利必丰厚。夫人,某以为开辟南方药材通路,有利无弊。” 我有些动心,却仍旧摇头:“这生意好是好,但如今往南方关卡众多,盗贼无数,掌事如何应对?赚钱可以慢慢慢来,犯不着铤而走险。” 李尚微笑:“某先前也为此担忧,不过自从夫人送来一位贵人,此事有了几分可行。” “贵人?”我不解。 “夫人可还记得公羊公子?”一旁的李焕道,“公羊公子便是那贵人。” 从前在长安的时候,公羊刿就认得李尚。上回在李尚家酒醒之后,留下来住了几日。当他听说李尚要去吴地,立刻自告奋勇同行护送。他向李尚保证,出到长江,只须一艘船,就可畅行无阻地把李尚带到扬州。 我听了李尚的话,并不能完全信服。一来我不知道公羊刿的能耐是否真有那么大;二来李尚文弱,又大病刚过,我实在不愿意他去冒那么大的险。 此事我们商量了几日也没商量下来。李尚的决心坚强得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对重拾旧业踌躇满志。 我拐弯抹角地向若婵打听公羊刿的经历,她告诉我,公羊刿两年前曾单枪匹马从雍州去吴地,一路上,他豪爽而有勇,与众多豪强结识。 “问这些做什么,阿嫤对他有意?”若婵一边用胭脂点着眼尾一边瞥我。 我窘然,忙道:“不是,随便问问……” 若婵却笑,道:“他昨日还神气地同我说,要与李管事去吴地呢。” 我无语。看着她狡黠的美目,敢情她什么都知道了,一直在耍我。 “公羊公子崇尚游侠,喜欢结识豪杰。”若婵一边对镜描画,一边说,“这放从前,众人都觉得这不过是少年桀骜叛逆之举,可是到了乱世之中,这却是了不得的背景。” 我点点头,看着她把嘴唇描得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