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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宋珧元君是个大度的仙。第二日,我大清早起床,预备和掌柜的说一声,将灵芝草煎一碗给慕若言喝。与衡文共下楼时,却看见一堆小伙计正围着一个笼子摩拳擦掌。一个小伙计喜孜孜地迎过来道:“小的们昨晚上抓到了一个稀罕畜生,道长和公子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欣然应声,探身过去。笼子里竟是位故人。银白的毛团儿蔫着身子垂头蹲在笼中,似末路的英雄,乌江边的楚霸王,很哀伤。狐狸,你怎么被抓了?衡文也怔了一怔,狐狸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闪亮似有泪光,又垂下头,蹲在它的笼子角上。小伙计们都很兴奋。“最近野猫黄鼠狼闹得紧,小的们就在屋檐下设了个活套儿,指望抓那些畜生,没想到抓住了这只畜生。道长见多识广,这狐狸的毛色稀罕,值钱得很罢。若活剥下皮来,不晓得十两银子卖不卖得了”本仙君合掌念了声道号,再道:“罪过罪过,它虽是个畜生,活剥也忒惨了。天让它今日丧在此处,看贫道的面子,好歹先让它痛快归天再剥皮罢。”狐狸霎时抬头,凄厉地盯了我一眼。再凄凉地看看衡文,又低头。我看见他的右前爪似有血痕,像是道不轻的近伤。衡文果然道:“在下出十两金子,将它卖给我罢。”金锭子搁上桌面,小伙计们笑成了葵花,一丛丛很绚烂,殷勤地道:“小的们立刻替公子剥了这张狐狸皮。”衡文道:“我看它长得稀罕,先养着活的。”我道:“施主不怕狐sao气?”狐狸恨恨又盯了我一眼。衡文打开笼子,将狐狸抱出来,“我却没闻见有什么味儿,养着吧。”狐狸将脑袋插进衡文的怀抱深处,蹭了一蹭。回到楼上我房中,插了房门,狐狸伏在衡文膝上,盘成了一个团儿,模样很受用。我靠在桌旁,“毛团,本仙君上次见你时你胸肌精炼,也算是条汉子,此时却娇弱。”狐狸立刻跳下衡文膝盖,打个滚化成人形,以示它的尊严,冷声道:“在下名叫宣离,似乎仙君知道。”抖抖耳朵不瞧我,痴情地再望衡文,“多谢清君救了我性命。”衡文语声温和,当然,衡文他一向好脾气,对什么都温和:“你受了重伤,金罗灵芝是仙物,你拿不得,一拿必要现原身。何必冒这个险。”狐狸道:“为了清君,没命也值得,我情愿的。”本仙君的牙酸了一酸。衡文伸手递了一颗丹丸,“此丹你先服了,兴许有些好处。”狐狸伸爪接过,凝视衡文,十分令人rou紧,半晌后才将丹丸送到口中咽了。本仙君忍不住咳一声,道:“你臂上的伤看起来十分古怪,是怎么伤的?”狐狸本视我为虚无,但衡文也看他,于是闷声道:“被一介凡夫所伤。”我大奇,毛团至少有千年修行,何等凡夫如此刚猛,竟能伤到它。衡文也问,“此人什么来历,竟能伤你。”狐狸干巴巴道:“不晓得什么来历,他竟来我洞前偷灵芝草,我便出手教训,一时大意,略有微伤。此人被我关在洞中,好像姓单。”2009-9-1318:10回复荞嫒0位粉丝55楼第二十八章原来南明帝君一去不回不是做了负义狠心薄情郎,是替天枢偷药治病被狐狸抓了。唔,南明对天枢的情,让本仙君有点感动。当年棒打鸳鸯的时候狠得要命,此时痴情起来,更加要命。情啊,情啊。但是,话说,他怎么会知道偷妖怪种的仙灵芝给天枢治病。是谁指点了他?我问狐狸,“你抓到那偷灵芝草的贼后,把他如何了?”狐狸道:“关着。”我说:“只是关着?他偷了你的灵草,又打伤你的手臂。你就没对他用用刑,打断他两条胳膊两条腿玩玩?”狐狸看了我一眼,冷声道:“没有。我一向不与凡人多计较,只折了他一条胳膊,捆在洞里罢了。”又去望衡文,“我从没伤过凡人的性命。”狐狸在剖白它的清高。它望着衡文,眼神很诚恳,耳尖微微颤动,衡文对它一笑,它立刻满脸欢喜。大有立刻变回原形再跳上衡文膝盖的意思。恰巧,门外有脚步声响,狐狸立刻变回原形,迅速跳上衡文的膝盖。本仙君一把拎住它的后颈毛,将其拎起,毛团扭着身子,露出寒光闪闪的獠牙。小二在门外敲着门板:“公子、道长、早饭好了,请您二位下楼用罢。”我将狐狸塞到胳肢窝下挟着,一手开了房门,念了声道号,“即刻就下去,多谢多谢。”再合上门,狐狸蹭地跳到地上,打个滚儿化成人形。我与衡文预备下楼吃饭,临出门前本仙君还好心问了狐狸一句:“要给你捎个馒头回来么?”狐狸傲然说:“不要。”用完早饭再回房去,我指望狐狸已经回老窝去了,没想到打开房门,看见衡文的床上一个白毛团儿很惬意地盘在被子上,在小睡。狐狸不愿意回窝去,它振振有词,很有理由。衡文清君在众目睽睽下买了它,如果突然它不见了,必引人猜疑。为了不让衡文清君多麻烦,它暂时留下。衡文大概是有感于毛团痴情一片,也大概是觉得有趣,默许了它留下。狐狸很欢喜,本仙君有些忧虑。我当年一厢情愿地看上过人,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扯越难扯。天枢与南明正凄凉地在面前摆着,衡文虽不至于像这两位,但他平素有个毛病,爱试个新鲜找个乐儿,万一一时兴起,与狐狸一同试试情的滋味……我打了个哆嗦。而且,天枢正在房里吊着半口气,等着用灵芝草。金罗灵芝是狐狸送给衡文的,它在这里守着,本仙君怎么好拉下脸去和衡文要。我对着衡文和狐狸徒然忧虑,便又踱到天枢房中看看。两个小伙计正在天枢房里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据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天枢又咳了几口血出来。掌柜的也凑进房里,甚期盼地向我道:“道长昨晚说,今天早上一定有方子,可是已经有药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