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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说了好几遍,杜十七便很知机地起身告辞了。 秦素客气地将她送到了宫门口,眼瞧着她往寿成殿的方向而去,心下不由哂然。 这定然是去向中元帝告状了。 没出息的东西,自己斗不过别人,就知道告黑状。 那一刻的秦素显然忘记了,杜十七的品级比她矮了至少三级,不向中元帝告状,她又拿什么去和秦素斗? 端午夜宴的消息,便快便在朝堂上传遍了,所有高官大族皆收到了石榴笺,而身为大陈冠族的桓氏,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收到请笺的桓道非,却并没有参加宫宴的欢喜,反倒是心情郁郁。 散朝之后,他径直便回了府。 桓府的大书房设在一所跨院儿里,三明两暗五间大屋,轩阔敞亮,院门亦是端正的四方形,门楣上方并无匾额,唯左首一块大石,石上刻着苍劲肆意的“寄畅山庄”四字。 桓道非转过石径,便见那大石旁立着一位白衣翠裙的女郎。 那女子生得一副精致的眉眼,俏生生地立在风里,仿佛御风而来的精灵,透着一股子秀致。 “十三娘怎么来了?”一见那少女,桓道非的面上便现出一个笑来,说话的声音很是慈和,“莫不是你四兄又忘了给你带糖人儿了?” 桓十三娘闻言,立时便羞涩地低下了头,小声道:“父亲莫要取笑人家,阿蓁就是想来瞧瞧父亲罢了。” 这般说着,她便自身后使女的手上接过一只托盘,柔声道:“阿蓁学着胡妪的法子,熬了一盏去火的莲子汤,想请父亲尝尝。” 桓道非闻言,不由展颜笑了起来,摇头道:“阿爷可不敢喝你做的汤,上回可没把阿爷给咸死。” 这话说得十三娘越发羞涩起来,细致的小脸儿低垂着,面颊涨得红红地,好一会后方才小声道:“这回不会啦,阿蓁尝过了,莲子汤很甜的。” 她的神情有些天真、有些忐忑,语罢咬唇低眉,楚楚可怜。 桓道非见了,面上便露出了几许疼惜:“我儿身子不好,这些杂事交予仆役们便是。” 十三娘便抬头,弯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这眼睛里盛着孺慕与恳切,还有几分小女儿家的执拗:“女儿就是想要亲手为父亲做一碗羹汤,父亲尝尝可好?” “自是好的。”桓道非温声说道,命人开了院门,又笑,“我儿亲手做的,为父定要好生尝尝。进来说话罢。” 第749章 作羹汤 桓十三娘精致的小脸儿上,瞬间便迸出了笑意,欢喜地道:“嗯,父亲尝了就知道了,一定不咸的。” 桓道非不由又笑了起来,满是慈爱的目光拢在女儿的身上。 书房明间儿极是阔朗,比寻常人家的明间大了一倍不止,那迎门的大案乃多年玄木所制,朴拙端厚,十分大气。 十三娘对此处似是并不陌生,进屋之后,也不叫小厮上前,便扶着桓道非去了西次间儿,先去一旁的盆架处,拿水将一方洁净的白细布巾打湿了,呈予桓道非洗手净面,又将座椅拖到了桓道非平素最喜欢的那个位置,请他坐下,最后方呈上了莲子汤。 桓道非笑吟吟地享受着女儿的服侍,面上带着真切的欣悦,将布巾搁在一旁,拿汤匙舀了一勺莲子汤,细细品了一会,方笑道:“果然很好喝,阿蓁的手艺很好。” 他最近正是心火大,这莲子汤甘甜可口,微带着一丝清苦,于他正合宜。一碗甜汤下去,竟是通体舒泰。 放下了汤盏后,桓道非便笑看着桓十三娘道:“果然很好,阿爷喝了这汤,身上都有力气了。” 十三娘听了这话,便又有些羞赧起来,红着脸道:“父亲若是不嫌弃,女儿愿意每天都为父亲端一碗甜汤来的。” “那怎么成?”桓道非立时摇头,面上的笑意越发温和,“吾儿是要嫁去大族做宗妇的,这些小道略知一二也就罢了,万不可沉迷于此,还是以读书明理为上。” “好的,父亲。”十三娘弱声应道,娇脆的面容上,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去,微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呐呐地道:“女儿知晓的,女儿读的书还是少,比不得四姊她们学识渊博。” 见她一下子像霜打了的茄子似地蔫了,桓道非方才觉出,自己的话似是正说在女儿的心事上,倒是有些不忍,便和声道:“阿蓁会做甜汤也很好,过几日再给阿爷做一碗来。至于读书,你很聪颖,夫子都说你学得很快。” 这话有着极浓的安抚意味,十三娘的面上便又有了笑容,用力地点头道:“是,阿蓁记下了。” 桓道非对这个女儿似是颇为疼爱,此时便和声道:“阿蓁也不要太累了,你身子还没好透,仍旧要小心些才是。” “我都快好了呢。”十三娘说道,一面便将眼睛瞄去了书案,眼底流露出渴盼的神情。 那书案上放着石榴笺,却是桓道非刚才放在那里的。 见她盯着那请笺瞧个没完,脸上满是向往,桓道非的眸中便显出了几分心疼,柔声道:“阿蓁这次还是先歇在家里吧,好不好?你身子弱,医说还要再养养才好。等你大好了,为父……不,当是阿母自会带你去各处游玩一番的,那玄都观的枫叶就很美,今年秋天你便可去赏玩了。” 听了他的话,十三娘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欣喜地道:“父亲这话可做得数?” “自是做数的。”桓道非笑道,面上满是慈爱,“等你大好了,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可以告诉家里人,为父一会再跟你几个兄长说说,叫他们带你各处玩去便是。” 十三娘欢喜得小脸儿都红了,眼中闪出明亮的光彩,原本看着有些细弱的模样,在这一刻也变得鲜活灵动了起来,欢喜地点头道:“阿蓁听父亲的。” 对于这个乖巧的女儿,桓道非看来很是满意,此时便笑着点头不语。 见他的神情比方才进门时缓和了好些,十三娘便也没再多待,再说笑了两句,便辞出了门外。 出得门来,外头的天空似有些阴,阳光不像正午时那样火辣,地上的树影模糊成了一团。 从跨院儿出来,往东穿过一条曲折的回廊,便是一条白石铺成的十字甬路。十三娘缓缓行至那十字路交叉的地方,便沉吟地停下了脚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