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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乱草,破败的城隍庙外有沙土飞扬,发出“刷刷”之声。 良久后,贺云啸方才叹了口气,怅怅地抬起头,看向了无垠的夜空,面上满是感慨:“原来如此。” 阿烈微微躬身,低声道:“如果有暇,还请云宗打听打听。” 贺云啸点了点头:“我会再好生查探的。”语罢,又看向阿烈,沉稳地道:“至于我之前说的那多出来的第九位宗师,我可以拿人头担保,那人,绝非大国手。” “我会告诉先生的。”阿烈恭声说道。 他的态度十分恭谨,贺云啸似是对此很满意,面上便露出了些许笑来,一面便自袖中取出了那张折好的字条,递了过去:“这是阿霞今日送过来的,那人难得出趟门儿,倒是传了消息过来。” 阿烈将字条接了,展开瞄了两眼,眉目间仍旧没什么表情,只低声道:“有劳云宗传消息,辛苦了。原本这些小事也不该轮到您出手的,云宗见谅。” 贺云啸便将手摆了摆,毫不介意地道:“我知道那人于你们极为紧要,若无重要事情,她也不会急着找阿霞传话。却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阿烈没说话,只将字条交予他看。 贺云啸接过字条看了几眼,便又将之还了回去,负了两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她在那府里,想是比我艰难得多。” 阿烈却是没这么多的感慨,面无表情地将字条收了,低声道:“先生自会替她周全的。云宗于先生极为重要,先生希望您一切安好,这些细枝末节,还是交由我等来处置罢。” 此言却是将贺云啸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他听了自是欣然,笑道:“待事成后,你们还是把东西交予阿霞。总归那珍宝坊她也要常去的,传递东西十分方便。” 阿烈应了一声,又低声问:“桓府如今情形如何?” “表面平静,暗流涌动。”贺云啸给出了八个字,停了一会,又道:“桓道非有意暗中联合卢、卫二姓,此事不可不防,目今我正在查,一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的。” “有劳云宗了。”阿烈说道,语声变得越发低沉:“以先生算来,桓道非联合卢、卫二姓最好的手段,无外乎联姻。不过,此事不足为虑,泗水才是大事。” 贺云啸“唔”了一声,沉声道:“桓子澄远赴泗水,此事是桓道非的意思。我看,桓家这回是躲不过了,桓道非大有一战之意,想必是想趁机把‘狐令’拿到手,以号令那万余桓氏精锐。” 阿烈眉眼不动,平平地道:“父子相忌、兄弟内讧,桓氏内部越乱,便越于我等有利。云宗且暗中观察便是。待泗水大战之后,便是我们动手之机。” 贺云啸点了点头,道:“如今桓府去了四位宗师,正自空虚,实是千载难逢之良机,先生就没什么要我做的么?” “正有此意。”阿烈回道,上前一步,解下了一直负在身后的那只包袱,交予了贺云啸,语声低沉:“此中诸物,请云宗寻机放在这几处……” 他的声音越发地低微起来,夏风吹动树梢与野草,发出阵阵声响,将他的声音完全掩了去,几乎不复可闻。 ………………………… 过了五月,大都的暑气便消去了不少,每天晚上睡觉时,那夹纱薄被都是少不了的。 六月初的一天清晨,秦彦婉起榻后用罢朝食,便唤了采蓝过来:“你去前头和二兄说一声,我要用车。” 采蓝领命而去,采绿知道秦彦婉这是要出门儿,便去隔壁开衣箱,一面便扬声儿问:“女郎这是要去哪里?” 秦彦婉便笑道:“我要去瞧瞧陶家娘子去,你挑着合适的衣裳备下,那些太扎眼的就不必穿了。” 陶家的家境是远比不上秦家的,秦彦婉每次见陶文娟,都会穿戴得简单些。 采绿闻言,心中便有了数,一会便自隔间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套月白绣银莲夏布曲裾深衣,那深衣的衣襟、袖口并下摆处皆镶着寸许阔的湖蓝色南锦宽边,上绣着细碎的莲叶纹,绣工虽精致,料子却普通。 “这件便很好。”秦彦婉笑着点头道。 采绿便将衣裳搁在一旁的架子上,行至妆台前替她梳头,一面便笑盈盈地道:“还是在这里住着舒服,要不然钟夫人又要管头管脚地问过来了,却是比管事妪还挑剔着。” 秦彦婉笑看了她一眼,遂拿巾子向她手上拍了拍:“钟舅母也是好心,想要多看顾我们一些儿。如今我们搬出来住,她倒也省了麻烦。虽然说两下里是亲戚,也不好总在人家府上呆着。钟舅母想也体谅我们的苦心。” 采绿便转着眼珠子笑:“女郎这么说真对。可不是么,总在那里住着,出个门都好麻烦的,还总有人要往前凑。” 以往秦彦婉偶尔出门,钟大郎必会准时出现在垂拱门那里,就像是专门候着她一般。而每回遇见他,秦彦婉都少不得要应酬他几句,有时候推却不过,他还会陪着一起出门,直是不胜烦扰。 如今却是没了这些琐碎,她心下自也是欢喜的,此时听了采绿的话,她便笑道:“罢了,好歹我们自己住着,你也别说了。” 她素来是安静温柔的性子,亦不喜欢底下的人议论主子,采绿这是在钟府憋坏了,这才说了几句,此时见她这样说了,便也歇了声,专心地替她梳头。 第822章 清露轩 未多过久采蓝便回来了,说马车已然备好。秦彦婉梳洗已毕,便带着两大使女,又叫上了几个粗使的仆妇,一行人出了院门儿。 院子外头搭了葡萄架,旁边是一株合抱的木樨树,院门口又有一架子荼蘼花幛,此刻尚未开花,唯满世界绿苍苍的叶儿,可以想见,到得夏末秋初,这院子想必极美。 许是因了这些花木,这院子便也有了个凉飒飒的名目,叫做“清露轩”。 说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彦昭买下的这幢宅子,便在城南靠东的位置,与钟府所处的城北,恰是一条极长的斜线。 按理说,以秦家门楣,几乎是不可能在大都城南偏东的位置置宅的。他们这也是托了晋陵公主之福,人家也是瞧在秦家出了个公主的份儿上,才把这宅子卖给了秦彦昭。 虽然大都城有“东士南贵、北富西庶”之说,但城南却也住着不少名门望族,虽无七姓那样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