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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把衣衫再披上。 门才拉开一半,回廊上那个窈窕婀娜的身形已跃入视线,闻芊抱怀站在外面, 一双桃花眼若有似无地含着点笑。 “……有事么?” “有啊。”她微微歪头,“不请我进去坐坐?” 此刻四下无人,杨晋回想起那日晚上的情形,终究感到欠妥,“明日再说吧。”言罢低头便打算将门关上。 闻芊勾着嘴角,在听完这句话后,刹那间唇边的弧度往下一凝,她本抱着好好谈一谈的决心来叩门,谁料他依旧是这个不软不硬的态度。 一时间新仇旧恨往上急涌,她想也没想,抬脚把他半掩的门踹开。 杨晋微微一愣,忙后退两步险险避过。 “杨晋。”她大步走进来,“你到底生的哪门子气!” 乍然叫她这样一问,他竟连自己都有些迟疑。 他到底生的是什么气…… 杨晋颦眉微偏过脸,“我并未生气。” “你没生气?你没生气这些天作的什么妖!”闻芊一甩袖子,单手叉腰而立,“我哪儿得罪你了你直说就是,拐弯抹角的算什么男人!” 他一愣,还未出声,闻芊一句话堵了过来,“行啊,我也受够了,锦衣卫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讨厌我跟着你么?好,可以,我从今往后不跟就是了!”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蓦地转过身,砰的一下摔门离开。 被毫无征兆地发了一通脾气,杨晋站在原地里,似有些没回过神,直到后院马厩之中传来低低的嘶鸣声,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窗边:闻芊不知几时收好了包袱,随手牵了匹马,翻身便骑走了。 她不是气话。 意识到这一点,杨晋未及多想,当下跃出窗去,同时将手指屈在唇下吹出一声短促哨音,即刻有匹黑马越众而出。 他飞快踏着马镫,翻身而上,不等坐稳便扬鞭疾驰。 平静的小镇里,以往一入夜就看不到半个鬼影子的街道上闪过两骑奔驰的骏马,打更人提着灯笼,被马匹带起的风吹得直打转,好容易才停下来。 闻芊也很会挑马,正好挑的是性子最野速度最快的那匹。黑白混杂的青马刚睡完一觉,精神得不行,撒丫子跑得比白天还欢,很快就带着她冲出了镇子。 像是拉开了帘幕,郊外孤清的月色霜雪般覆盖在远远近近的山林间,比中秋还要圆的明月悬在半空,仿佛离得很近一般,驱使着人忍不住去纵马追逐。 沉沉的马蹄溅起满地泥泞,闻芊跑在前面,杨晋的马不多时也追上来,一前一后,不知道的或许以为是夜奔。 因为坐骑不如她,跟了半晌到底差着一段距离,杨晋无法,只得握拳在唇边,又吹了一道长哨音。 声音清脆而绵长。 青马的耳朵当即动了动,那野驴似的脾性终于收敛了不少,足下开始渐渐减速,见此情形闻芊方知不妙——这马是认主的。 在靠近路边那棵歪脖子树的地方,马儿驻足原地踱步,还甚是热情地往后一望,好似准备迎接谁一样。 闻芊握着缰绳,倒也没有多做挣扎,冲着这畜生翻了个白眼,忿忿的下来。 马还未停下杨晋已跳到了地上,他出门狼狈,给这夜风一吹,满头青丝显得更凌乱了。 闻芊看着他走近,佯作不在意地睇了一眼道:“这马是你的?” 杨晋笑了笑,解释说:“锦衣卫的马,平时认生得很,你能骑这么久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她轻哼了声,把鞭子和缰绳一并往他怀里一塞,“有马了不起。”言罢转身就要走。 杨晋来不及把东西拿稳,忙腾出手拉住她,“去哪儿?” 闻芊别过脸不看他,“我怕在这儿碍着杨大人的眼了,还是回去改道,咱们分道扬镳为好。” 听这话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杨晋尽量不触她的雷,“你一个人,没有马怎么改道?” “没马又如何。”闻芊不以为意地望着大道,“大不了我走着回去。” 她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杨晋没办法,只好把缰绳递到她手中,“那这个,你拿去骑。” “我不要。”闻芊往旁边侧了侧,“它认生我还认马呢,颠得我那么难受,我才看不上。” 青马闻言,很是委屈地打了几个响鼻。 她愈发嫌弃地白了它一眼,背起行囊扭头便走,手腕仍被杨晋握着,他没打算放开,甚至将她往回轻轻拽了拽。 随即,背后听到他有些轻,有些无力地嗓音:“是我不好……” “这些天,是我自己不对劲,不该……不该乱冲你发脾气。” 他一开口,闻芊心底瞬间就软了,不自觉跟着他的力道退了半步。 衣袖上有阵阵体温随着掌心传来,他五指扣得微紧,却并不难受。 闻芊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只目光在四周乱瞟:“你一道歉,我就留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许是听出有门儿,杨晋不禁一笑,顺着她的话道:“可是现在天色已晚,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毕竟不安全,倒不如等天亮再走也不迟。” 闻芊觉得有道理,似乎从哪里看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轻咳了声,勉为其难道:“我就在这里等天亮,太阳一出来,我马上走。” “好。”他从谏如流地颔首,“我陪你。” 两匹马被牵到了一边儿自行觅食,大概是秋天水草不丰茂,翻翻捡捡半天才听到细微的咀嚼声。 闻芊倚着那棵歪脖子树坐下,一路驰骋,又怒发冲冠,这会儿心绪平复了,才发觉周遭的风冷得彻骨。 她一贯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当即缩起肩打了个喷嚏。 杨晋刚把马拴好,闻声过来将外袍披在她身上。 闻芊觉得自己的气还没消完,把他的衣衫扯开,嫌弃道:“我不穿你的,太丑了。” “……” 毕竟是有错在先,他倒也不介怀,折回青马跟前把闻芊的包袱取下,在里面找了一件向她递去。 这回,闻芊连让他穿上身的机会都不给了,语气堪称匪夷所思:“杨大人,你没事儿吧?” “我里头穿的红色,你特地找了件绿的?” “……” 夜色太深,也着实没有很留意颜色…… 他手持那件衣衫一时不知要不要放回去。 闻芊凉凉地看了他几眼,许久不见他局促的神情,真有些怀念,她无端生出些满足感来,这才探出手,“把包袱给我,我自己挑。” 杨晋只好无奈的照做,将自身外袍系好后,挨在她一旁坐下。 闻芊没着急穿衣,只在行李中翻找了片刻,忽听得一个轻微且低沉的碰撞声,她带了些惊讶从重叠的衣裙内拿出一个陶埙。 这东西应该上了年岁,表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