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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第五氏,这三家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插手科举舞弊取士,还是死不足惜!至于我年轻时候在战场之上,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屠过去的也不见少,记不清了。你来说说,你家里是通敌卖国的,还是营私舞弊的,或者你是那焉支人,是那狄戎人?是这帝国中想要动乱国家根基的,还是那外族里渗透我朝间我君臣的!” 及至最后,老国公的朗笑已经变成了冷笑。 周姨娘只是冷笑不语。 老国公便说:“看来都不是啊。”他话头一转,问身旁的徐善然,“乖孙女,知道他们厂卫是怎么训练外头的人吗?” 人活得久了,知道的事情就多了。徐善然笑道:“孙女仿佛听说是捡那被人遗弃的孤儿孩子,从小就开始日日告诉他们他们的使命,就如同人三餐都要吃饭一样,这样年复一年的说下来,这事也就从别人灌输的变成了他们自己的事。还有那额外被看好的,会特别准备一个笼子,这笼子中有一切那人想告诉孩子的,比如富贵的家世啊,正直的父亲,慈爱的母亲……最后惨遭灭门,一夕之间就从小姐沦落为奴婢,怎么能不恨不怨呢?” 老国公哈哈一笑,鼓励说:“继续。”实则心头很有些纳闷,心道这种隐秘事自家孙女是怎么知道的,想来想去知道这些的都是老成人,应该不会随意开口……难道是孙女今日才回来的三舅告诉她的? “这一批人是两厂一卫自己发展的探子,不见天日,不上名册,或是大户人家的仆婢庶出,或是江湖上的豪侠帮主,也有可能是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只有两厂督主与锦衣卫指挥使心中有数。这些人的名号很多,记得不太得了,或许还一日一换,不过我曾经听说过一种说法……有人叫这些人作‘笼中鸟’,孙女以为十分贴切。”徐善然说。 这一席话说下来,一句一句没有特别指谁,但一字一字都朝周姨娘直射而去,便是老国公也觉得这话说是唇枪舌剑也不为过。 不想周姨娘居然只是讽笑:“五姑娘好口舌!好心计!不怪我那女儿什么都没做就被你诳得进了庙里!这都说完了?” 徐善然轻轻瞟了周姨娘一眼:“不必着急,还差一句。”跟着,她对老国公说,“祖父,孙女有一个建议,说出来您听听是否妥当。” “什么?” “我们家也不知做了什么,竟招来这样的人。依孙女的意思,不如就把人送到五城兵马司处,想来那些惯于查案的大人们肯定能给出一个叫祖父满意的答案。”徐善然说。 这一句话落,老国公还没有表示出什么,周姨娘已经脸色骤变,大声说:“五姑娘你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全没有人知道吗!” 徐善然失笑:“不是早被你传出消息去叫人知道了吗?否则我一个小女孩家家,如何需要动用探子来投毒?无非是见我这里好下手又有下手的理由罢了。只是一次失败之后,你那背后的人见付出太多,本没有想下第二次的手,但你因为女儿因我进了庙里之事,就瞒着那背后的人再次出手了——” “我来猜一猜吧。”徐善然说,“不管你背后是谁,总不会是宁王,否则他要知道了我的事情,哪里有不寝食不安的道理?只怕付出再多也要将力气都往国公府使,你说是不是?” 周姨娘口舌干涩:“你就不怕我在那大堂中说了出去……” 徐善然微微笑:“那只怕你背后的人比我还更急着要你死了。我说得是也不是?他尚且还没有告诉宁王呢,你就先替他做了主,这倒打主子的棋子,可叫人如何容忍得下?” 话到此时,也无须多说其他,自有人来将那周姨娘带下去,又持着老国公的名帖去往那五城兵马司处收押。 临走之际,老国公盯着面色灰败的周姨娘看:“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恨国公府没错,要说为自己女儿报仇也没错,就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这里吗?” 自听到要被送去见官之后,周姨娘就有些木木呆呆的,此刻听见老国公的话,也是过了半晌,才呆滞一笑:“什么儿子女儿,流着你们血脉的,也是该千刀万剐的孽障!” 自来见惯大风大浪的老国公怎么会因为这句话有所触动,问出这些,不过是以防万一,试探那两个双胞胎的血统有没有问题罢了。现在眼见着周姨娘如此,自然挥挥手叫人赶紧把她拖下去。 事情自此算是完结了一半,徐善然见东方的天色将白,也不再多呆,向老国公行礼之后便退下。 这时那一直躲在帘后的两人也才再次说话。 徐善知吭哧了一会,对自己父亲说:“meimei有点厉害……” 徐佩凤瞟了儿子一眼。 徐善知便哭丧着脸:“儿子就是拍马个两三年也不一定赶得上啊!”所以爹啊你还是行行好让我继续吃喝玩乐吧! 徐佩凤真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只能说:“知耻而后勇也不懂?你赶紧给我滚下去!” 徐善知如蒙大赦,一溜儿就走了。 这时徐佩凤才掀开帘子,往那厅中走去。 还坐在那里的老国公似早知道了这帘后的两人,也不回头,只问:“现在你怎么看?” 这一天工夫里,自家妻子和儿子都被人套入袋中了,徐佩凤还能怎么说?只说:“父亲慧眼如炬。善姐儿既有这个本事,要进书房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终究有一点……” “未来是别人家的人?”老国公笑道。 徐佩凤默认。 老国公说:“我倒是有点想把这孩子留在家里……” 徐佩凤一时都吓了一跳,忙说:“父亲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女孩子嫁人生子这才是人伦大道啊!”他心里还害怕自己父亲那看人全看他有没有用的毛病又犯了,既害了孩子一辈子,又搅得四房鸡犬不宁。 老国公斥道:“多大事也一惊一乍的,虽说是女孩子,我看你四弟没本事生不出儿子把这丫头留下来招赘也无所谓。” 徐佩凤只不同意:“招赘能招到什么好人?没的害了侄女一辈子!四弟还这么年轻,就算四弟妹子嗣上头不丰,再要个好生养的妾也就是了。” “先千挑万选讨了个妾生了个双胞胎,结果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美人蛇,你这平日就不怎么爱美色的四弟还不骇得够呛自此只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老国公一乐,又说,“其实不招赘也无所谓,先找个短命鬼嫁了,等那短命鬼死了之后就自住在别院里,仿那前朝公主养上数个小白脸取乐,又能帮家里又自由,也不知道多逍遥呢。” 徐佩凤听到这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说您老能不要这样不靠谱吗,他被刺激得太过,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也都开始不着调起来了:“我的侄女真的金!尊!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