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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散,顿时只有苦笑,道:“宫主仍是如此严于律己。”凌飞寒道:“你有这番心意,我已很是感动。”程济方无奈摇头,道:“我若一味劝你随心所欲,便要被你斥责了。也罢,只要你觉着开心,怎样都是好的。”他将碗碟收起,请凌飞寒到卧房歇息。这间铺子临街用作店面,其后以天井隔开,一间堂屋,一间厨房,也只有一间卧房。程济方请凌飞寒去的,便是那唯一一间,也是他自己的卧房。凌飞寒踏进房门便看了出来,道:“我睡这里,你怎么办?”程济方为他铺开被盖,闻言回眸瞟他一眼,笑道:“宫主若不嫌弃,我便在这床边打个地铺,服侍你老人家起居?”凌飞寒蹙眉道:“这样不妥。济方,你还是在这儿睡,给我一只蒲团,我打坐一宿即可。”程济方慌忙走过来道:“宫主再不拘俗礼,我这做主人的却怎能怠慢贵客?你快莫要使我为难,还请上床歇息去吧。”他说着自然伸手托住凌飞寒手腕,虽隔着衣衫,但觉那只手轻微一颤,到底没有抽回去,心中不由一阵喜悦,恳切地看着他,柔声又道,“日落而息,宫主总不至连这自然天性也要克制。”凌飞寒道:“不会。只是你……”“少年时我柴棚马房也睡过,打打地铺又算什么。”程济方拉着他的手,轻柔又不失坚定地将他送到床边。凌飞寒也知不好拒绝他的待客之意,终于没有反抗,便在床沿坐下。程济方道:“你等等,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洗脚。”不等凌飞寒说话,自己先行转身,动作便似风一般快捷,转瞬去厨房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往凌飞寒脚前一放,自己蹲身下去,抬头一望凌飞寒,目光温柔地握住他一只脚踝。凌飞寒一愣,忽然明白他的意思,霎时竟有些无措,俯身去推他手掌,道:“我自己来。”61、他本来没将程济方的这一举动当作回事,是以用力不大。然而程济方却并未顺势放手,仍牢牢地握着他那只脚,望着他俯下的面容,道:“宫主——”凌飞寒一推不动,已觉不对,蹙眉道:“济方,便是宫中,我也不须人如此伺候。”程济方没有答他,只微有些伤感地看着他,道:“宫主,你会在此处逗留多久?”凌飞寒目光与他一碰,但觉其中有些颇为不解又莫名心悸的东西,不觉垂下眉睫,道:“明日早起便走。”程济方不肯放过他,又道:“何时再来?”凌飞寒道:“无事最好。我又来做什么,平添波澜。”程济方怔了好一阵,方轻叹出一口气,道:“你看,我好容易见你一次,以后怕是到死也再见不着了。想好好服侍你一回,你便这也不肯,那也不成么?”凌飞寒心中一震,有些想安慰他,然而囿于门规,又当真是出于为他安宁的考量,对他的话却是无从反驳,只低声道:“我们携手同游半日,夜中……也勉强算是宿在一处,难道不够开心的?”程济方道:“不够。”他轻轻挪开凌飞寒的手,眼眸低垂,为凌飞寒脱下软靴罗袜,掌心摩挲着那只明显有些紧张僵硬的脚掌,强捺住心头的悸动,才能若无其事地将之放入木盆中,再去为他脱另一只靴子。凌飞寒手收回去,不由抓着床沿,浑身紧绷得如临大敌。程济方自然不知,眼下正被他小心乃至虔诚地捧入热水中细细清洗的双脚,十来天前曾被霍青压在地上试图jian`yin。凌飞寒这些日独自赶路,对那些事已有些淡忘,此刻被他刻意握住,浸在热水中细细揉搓,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霍青顶在上面的热度,眼前亦不由浮起那时而痴傻,时而精明,时而顽皮的面孔。霍青——程济方心情想必也有些复杂,凌飞寒的脚掌筋骨突出,尽管肤质细腻,被那肌rou筋骨一撑,触到的便全硬得似铁一般,倒像是一有不对,便要踢出一脚也似。他无奈地往上瞟一眼,道:“宫主……”凌飞寒眼神有些茫然地回看他,不知是否热水的温暖,玉白的面颊沁出了一丝淡淡红晕。程济方看得心头又是一跳,捉弄之心忽起,将指头扣在他脚心轻轻挠动,笑道:“宫主严厉惯了,可知泡脚时最好浑身放松,才能消除疲乏?”凌飞寒只觉脚心微痒,虽不曾与人这等嬉戏,却也知道是他在玩闹。好在这一下却将霍青那魔障的影响岔开,冰玉寒功运行无碍下,脚底这点小小把戏却奈何他不得,只“嗯”了一声,语声平淡得很,道:“洗好了,我便上床睡觉。”程济方捏着他一双脚,本欲为他揉`捏推拿一番。他既不合作,一身内力又非同寻常的强劲,程济方那手上劲道别说透不进去,就是透进去,怕也给他不懂风情地反弹了回来,只有作罢,给他洗净抹干,伺候他躺下,自己再去收拾凌乱物什。62、凌飞寒躺在床上,殊无睡意,睁着双眼安静地望着帐顶。纱帐外明烛轻摇,亦是一片静寂。程济方将店面门锁再检查一遍,拾掇齐整了,才回到屋里插上门闩,轻手轻脚地开箱取出竹簟棉被等物,铺在床脚边,隔着纱帐瞧了瞧他,轻声道:“宫主?”凌飞寒“嗯”了一声,程济方道:“外面有些蚊虫,我想燃香薰上一薰,却不知你惯不惯闻这种香。”纱帐自可阻绝蚊虫侵扰,程济方睡在帐外,自然便成了蚊虫的美食。凌飞寒道:“委屈你了,你熏香便是,于我无妨。”若不是有霍青先例在前,他二人同宿一床亦无大碍;但自被霍青在共浴时趁醉做了那事,他再不敢大意,是以尽管与程济方再论平交,也没有要他与自己同床。个中缘由也难以向程济方说起,他心中颇觉歉意,对于程济方的这点小小要求,便不能拒绝。程济方便取出一只颇为陈旧的方形木盒,启开后小心捏出一撮雪毫银针般香料放入桌上摆放的小铜炉中,以纸媒点燃,便吹灭蜡烛,宽衣脱鞋,躺到那地铺上去。那香袅袅地在漫浸室内,透入纱帐。凌飞寒平静地呼吸着,但觉那香味似麝非麝,仿佛能贴着皮肤,渗进血rou骨骼,清新得浑身都有些通泰舒坦。程济方身为大夫,对于带药性的香料必有研究,这驱除蚊虫的熏香本该有些刺鼻,但经由他手,或许加了些其他什么药物鞣制,便不但香味淡雅,对人体也颇有益处了。他过得确然很好,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脚上被揉`捏活血过的热度还在,凌飞寒身子暖烘烘的,分外有种安宁感,终于合上眼眸,沉沉睡去。花繁似锦,温暖遍及全身。一股柔和的暖流在躯体内奔流着,由内及外,浑身温度渐渐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