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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佛家说过:有感必有应。吴祈宁她妈说过:怕什么来什么。 就这么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出事儿了。 眼瞅着农历新年前最后一个集装箱拉过来了,这就要尘埃落定。吴祈宁刚坐办公室里喝口热茶,仓库品检的小姑娘“嗷”一嗓子,蹦起来一丈多高。 吴祈宁带着阿梅冲过去一看,可要了亲命了:要出口的过滤器全包错了箱子了,高效过滤器全装的初效过滤器的盒子。 一错就四百个,这一下儿就全乱了。这么文不对题的出口,就算美国人那儿能交代过去,越南海关一检查也说不清楚啊。看了看表,还有十八个钟头货柜必须到港,刘工还没说话,跟港口打过交道的吴祈宁急得脸都蓝了。 抓过来包装组的小组长三堂会审,吴祈宁伸面沉似水,不怒而威,一拍桌子:“说!怎么回事儿?” 吴大小姐身高腿长,在越南比一般男的都高,这会儿怒火万丈,自有一番气势十足。 包装组的阿德吓得嘴都不利索了,一推六二五:“阿当。都是阿当干的!” 阿当吓得都哭了,磕磕巴巴地求阿梅给他翻译:“是我,是我错了……” 吴祈宁气得脑筋蹦起来多高,一个手指头摁着太阳xue,把桌子拍的叮咣五六:“有眼睛没眼睛啊,纸箱子上斗大的越南字写的明明白白的,你还往错里装。错一个也就算了,一错错四百。你诚心啊你!老板哪儿对不起你?还想干不想干了?你长眼出气儿的啊?” 阿梅正在厂子里仗着吴祈宁的势力吆五喝六,这几句话干净麻利脆地翻译了过去,真真儿一点儿脸都没给阿当留。 阿当一张小黑脸都胀紫了,喏喏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梅还没完没了,一手指着阿当的鼻子:“你说啊,你说话啊。怎么办?” 姐姨神色不善地走过来,“啪”一声拍掉了阿梅的手,把阿当护在身后,横眉立目,指着吴祈宁的鼻子叽里呱啦叨叨了一番。这一顿嚷嚷之后,在旁边看热闹的越南同事立刻跟着变了脸,都有几分恨恨地看着吴祈宁。 要说这领导和员工,无非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关系。 一下子情绪就不对了,吴祈宁一头雾水地看着阿梅,寻思这老婆子嘚嘚什么呢? 阿梅咽了口唾沫,讷讷地说:“阿当不识字。” 吴祈宁挑了挑眉毛:“不识字?” 阿梅说:“都……是你们……中国侵略者,打到我们的国家来,阿当的爸爸当年保家卫国,让你们中国人打成了残废,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其余的meimei们也没法做事,爸爸死的又早,他怎么有机会去念书?你们中国人现在反而来骂他没……没有良心……”阿梅开始说的还有几分艰涩,到后来越来越顺,自己也觉得理直气壮,跟着愤愤不平了。 吴祈宁几乎蹦起来:“这还是我的错儿了?他爸残疾在家没工作能力倒给他生出来那么多meimei!” 当即就有几个越南人变了脸色,阿梅撇嘴:“只有你们中国人生孩子当犯法的事情,拿小孩来勒索钱谁都知道啊。现在自己国家没人了只好来求我们帮忙做工。” 一圈儿越南人哈哈大笑,脸色鄙夷地看着吴祈宁。 吴祈宁有当时啊……真是啊……有好几分的张口结舌加上面红耳赤。 这里槽点太多,她一时吐不过来。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感觉。 仔细想一想才知道,敢情对于他们绝大多数在场年轻人出生前的那场战争,两个国家告诉民众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各自都听来言之成理,两边都有一肚子怒火冤屈。 而对于她脑海里已经既成定理利国利民为全世界人民缓解人口压力做出卓越贡献的“计划生育”政策,原来在别人眼里也是另有一番嘲讽奚落,这也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但是,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十七个小时之后,这个货柜如果不能如期到港,可能再订到船就得春节后了。 环顾四周,她身边站了一圈神色不善的越南工人。 有一种其心必异叫做非我族类。 吴祈宁缓了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她寻思:好汉子不吃眼前亏。 我不能跟他们打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吴祈宁抓住阿梅的手,让她慢慢地把她的意思翻译给大家听,这次吴祈宁说话态度和缓,摆事实讲道理:“刚才说话态度急切是我不对。但是,阿当把东西装错了,这很不好。如果这个货柜不能在明天早上之前拉到港口,这一柜子东西我们就白做了。美国人也不给钱,老板拿什么发工资?大家还要不要过年领奖金了?” 这话一出,越南工人就安静了许多,也有人窃窃私语地埋怨阿当:“做事不小心,难怪领导生气。” 看看人群有所分化,吴祈宁心里更加安定了几分,我邓爷爷说的甚好:发展是硬道理。 工人大哥大姐们是出来挣钱的,又不是出来参加革命的,所以跟他们谈钱,必须谈钱! 吴祈宁说:“为了让这个货柜按时到岗,为了弥补阿当犯的这个错误,咱们得加加班,把所有产品重新包装一下。要不然,大家的年底奖金就真泡汤了,当然老板知道大家辛苦,阿当的错不能大家担,加班是给加班费的,还有夜岗补助。” 吴祈宁心里算了算,这个数字不算太过惊人,就算盛年不同意,从她的工资里支出去她也不至于太过rou疼。 吴祈宁这个提议还是公平合理的,越南工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去干活儿了,至于阿当犯错怎么办?吴祈宁心里有个算计,先让我过了这一关,等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我再处置你不晚。 知道包装车间吃紧,吴祈宁身先士卒带着阿梅跟着一起忙活着,十个人分两组,一波拆,一波装。四百多个过滤器的其实也好改,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吴祈宁掏出钱来,让阿梅出去买了十份儿最好的厂区晚饭回来给大伙儿换口儿。 就这么着,最刁钻的工人也喜眉笑眼了。喜眉笑眼就好办了,吃饱了干活儿吧。 忙忙叨叨十点钟,包完了所有的过滤器,叮咣五六装上货柜。眼看着货柜车头拉走了这个十二米的集装箱,吴祈宁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了把事儿圆下来,我容易吗我? 晃里晃荡地回了宿舍,才想起来今天没做饭。 宿舍里灯火通明,厨房有隐约的香味儿,吴祈宁信步溜达了进去,看见盛年正眯着眼睛坐在那里读一本什么书。看见吴祈宁晃进来,他起身,开火,看意思是要煮面。 越南的方便面清单无油,汤水透亮,即便是打一个鸡蛋进去,也是寡淡的感觉。盛年随手切一个柠檬,挤几滴柠檬汁进汤里,立刻酸香可人。 热腾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