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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要去教堂结婚,她真的对上吊这个选项也不怎么排斥。 在街上走两步,她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点点的店铺,洞开的饭馆儿大门里飘出来酒菜的香味儿,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充满了乱七八糟的烟火气息,闻起来暖暖的。尤其前面儿一对儿小情侣手拉手地在花坛边儿上走平衡木,一边儿走一边儿开心地乐出来。眉目含情,分明有爱。 吴祈宁歪头看着他们,由衷地笑了。她慢慢地掏出了手机,想拨给谁,又暗暗地计算了一下时差,犹豫不决。此刻,她挺想听听穆骏的声音的,也不用跟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为难事儿,她只要……只要听听他的声音就可以…… 心灵感应一样,没走三两步,她的手机乍然大响了起来,屏幕上蓝汪汪的字体:穆骏。 路灯的反光让手机屏幕有一点儿点儿的刺眼。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吴祈宁有点儿开心地按下了接听键,软绵绵地“喂……”了一声,露出肚皮小猫咪一样的柔软声调。 谁知道对面穆骏的声音百年不遇地带足了罡风:“你偷偷摸摸去越南了?去干嘛了?见韩毅?他找你干嘛?你去见他干嘛?你说啊,你去了没有?!” 顶梁门分开迎面骨一盆冰水浇下来的感觉! 吴祈宁下意识地喃喃:“穆骏哥,我是去……” “不要叫我!”穆骏显然怒极,声音里都带了刀锋儿:“你果然是去了!他让你和他睡,你就去和他睡了?!是不是?!就为了截盛年的款,是不是?你跟盛家深仇大恨啊!你拿自己当什么?你怎么这么下贱!”顿了顿,对方几乎嘶哑了嗓子:“你又拿我当什么?!” 吴祈宁哑口无言。 电话里却横着冲出来一声怒吼:“你心里有过我吗!!!” 身边儿有车呼啸而过,倏地卷起来漫天的扬尘。整个儿人间都好像跟着飞沙走石了起来。 吴祈宁一时语塞,浑身冰凉,她很无助地摇着头,讷讷地解释:“我没……并没有啊……” 对方只是凉凉地“哼”了一声,话语之间,寒光闪烁。 吴祈宁捂住了脸,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说辞苍白乏力。 穆骏冷笑一声:“吴祈宁!你好本事啊!你自己说怎么办?!” 天底下果然有雷神电母! 她其实对这事儿是亏心的! 忽而头晕脱力的感觉,吴祈宁慢慢地扶着电线杆才勉强没有摔倒。小腹一股guntang的热流,冲破而出,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一条朱红色的血蛇,沿着大腿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地上很快染红了一大滩。 有些事情是不能看的,吴祈宁捂住了嘴才没惊叫出声,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量都随着这条血蛇去了,自己摇摇晃晃地,就要站不住。 旁边路过的一个女人眼尖,她惊呼一声,指着吴祈宁喊出来:“你……你小产了吗?” 电话那边的穆骏显然也听到了,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吴祈宁晕乎乎地只觉得这个挂电话的声音极大,好像一巴掌扇在心头上一样,疼地,疼地特别具体…… 然后,她好像就晕过去了。 真奇怪啊,她这辈子好像还没晕过呢。 滨海医院急诊科 一个满脸油腻的胖大夫鸟瞰着吴祈宁苍白的脸,他说:“我看你有点儿眼熟。” 吴祈宁恍惚记得他姓周,她虚弱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居然觉得有几分豁出去似地好笑:“这些年……我……经常带人来……照顾照顾……你生意的……” 周医生大受感动地点了点头:“承蒙惠顾,不胜感激。您得算我脑残粉了吧?” 失血让吴祈宁觉得很冷,眼皮都是僵硬而冰凉的,她费力地咧开嘴角,孩子气地笑了笑,很认真地问:“那……你可以先给我治治脑残吗?” 周大夫左右看了看:“你家属呢?” 吴祈宁疲乏地闭上了眼,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一滴泪珠从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了下来,一路蜿蜒缠绵,终于流到了急诊室充满了异味儿的枕头里。 周大夫两手插兜儿,对着这个脾气倔强的秀丽病人,叹了一口九转回肠的气:“活着不好吗?” 吴祈宁闭着眼,依旧摇了摇头。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周大夫慨叹:午夜的急诊室,从来邪门儿的事情多啊。 吴祈宁闭着眼睛,恍惚记得是路人甲帮她叫的救护车,一路颠簸中,有人粗鲁地翻动着她的身体,拍着她的脸问:“家属呢?你住哪里?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吴祈宁紧紧地捏住了手机,迷茫中用最后的力量抿住了嘴。 她摇了摇头,谁也不想通知。 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在外面。 她得罪了mama,得罪了穆骏,得罪了盛年,得罪了师哥…… 她把自己人生的一手好牌打得个稀巴烂。 现在四面楚歌,皮囊破败。 还有什么脸面去麻烦别人? 又有多少人正等着笑话她? 算了,算了吧…… 像她这么笨的人,大概也只配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角落里…… 最好谁都不知道。 吴祈宁是想悄么声儿地死医院,周大夫那是不能答应的。 开玩笑!这什么世道? 你死了,谁知道谁讹上我啊? 周大夫恍惚记得,这个女子的婆家有人胳膊上描龙绣凤,好像是不太好惹,这个大夫老实巴交,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几个简单的化验下来,并没有热心群众所咋呼的早产问题,不过是身体虚弱造成的月事过多。好歹二三给吴祈宁打了妇科止血针,又挂了一瓶儿水补液。看着不会出了人命,周大夫才算松了口气。 那边儿值班儿护士狂翻病人的坤包。托穆骏时常生病的洪福,吴祈宁的钱包里也装着自己的社保卡。 周大夫也算跟吴祈宁脸熟,人熟不讲理,再加上她医保卡里钱挺富裕,一通狂刷下来,这个病人也算并没有给医院造成很大的困扰。 基本上补完了液,就可以打发回家了。 还给吴祈宁医保卡的时候,周大夫再一次轻声细语地问她:“吴……吴小姐……我要不要叫个人……送你回家……我记得你们家好多人呢。对,就是上次让我修好的那位先生,姓什么来着?我给你把他叫来吧?他跟医院熟。” 吴祈宁摇了摇头,她挣扎着从诊疗床上坐起来:“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那个时候神志清醒但是有点儿偏执,总觉得自己也不应该死在医院,给这里的正经人添麻烦。 周大夫长叹一声,把她推倒在输液室的观察床上:“得得得,我们观察室今天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