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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早点儿让我回去,我恨你……” 话没说完,我的嘴就被紧紧捂住,孙嘉遇从我手里强行夺过电话,对着话筒说:“叔叔您好,我是赵玫的朋友……对,咱们上午通过话,她刚知道消息,情绪有点儿不稳定,您甭在意,我会劝劝她……啊,是,她是今晚的航班,从基辅起飞,明天上午十点半到北京机场……” 我唔唔挣扎着想说话,他的手指却一点儿都不肯放松,同时把我紧紧夹在腋下,转身接着对我父亲说:“我会送她上飞机,您不用担心……是,北京那边儿也有人接……嗯,好的,您专心照顾阿姨就行了,甭客气, 再见。” 放下电话,他几乎是一把把我推开,瞪起眼睛呵斥我:“赵玫,你什么时候能学着懂点儿事儿啊?你父母是怕耽误你的学业才不肯告诉你,你爸爸心里肯定比你更难受,你冲他嚷什么,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我茫然地去抓他的衣袖,象抓着水中最后一块浮木。没了mama,我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都成了一场空。她甚至还不知道,我努力得来的六个满分,就是为了补偿我当年高考失利带给她的难过和失望。 我仰起脸,努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双腿却失去所有支撑的力量,我站不住,顺着桌脚慢慢蹲下去。 “玫玫,听话,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也蹲下来,拉起我的手紧紧握着。 他的手指和虎口处依然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手心已恢复了病前的温软。这点温暖犹如当初被困在雪地上,两人相依为命时那一点微茫的火焰,透过冰冷的夜色传递出无尽的暖意。 我忍着眼泪,低声对他说:“我要回家。” “我知道。”他依然握紧我的手,“我查了,今晚基辅到北京的航班,还有空位。那边的朋友已经帮你订好票,邱伟一会儿开车送你过去。” “我心里特别难受,刚才真的对不起。” “我明白,当年我也经过。你别怕,没有那么寸,你妈一定会没事的。你上飞机睡一觉,很快就到北京了。” 我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吸口气,咽下一声哽咽:“谢谢你。” 他拍我的背:“说什么呢?又傻了不是?我还被监管着,最近不能离开奥德萨,所以没法儿陪你回去。明天有人会在北京机场接你,我和他交待过,如果医院医生什么的遇到麻烦,你就去找他。” “好。”我咬着嘴唇点点头。 “快收拾东西去吧,你只剩下七个小时。” “嗯。” 他这才轻轻推开我,扶着桌子要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却明显晃了晃,手下一滑,一下跪倒在地板上。 “嘉遇,你怎么了?”我惊慌地上前想扶起他。 “没事儿没事儿,起得太猛了。”他连连摆手,“你快去收拾,邱伟去加油,说话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我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呆望着他缺少血色的嘴唇,生生感受到一颗心被劈成两半的痛楚。 下午两点我拎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上车,那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所有的证件。 孙嘉遇交给我一个包得整整齐齐的长方形纸包,我摸了摸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坚持不肯接受:“我身上还有不少钱呢。” “你什么都不懂,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他不耐烦地把纸包塞进旅行包里,“别再啰嗦,赶紧上车走。” 我勉强挤出点儿笑容:“那你表现好点啊,按时吃饭,别再招惹女孩子。我会不定时查岗的。” “行啊行啊,我随时恭候。” 他拍拍我头顶心。 “对了,医院的体检结果应该出来了,你记得让人去取。” “知道了,真啰嗦,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事儿?” “那我走了。” “嗯,回家以后有点眼力价儿,好好照顾你父母,有什么事儿就打我电话。” 我走下台阶,邱伟已经为我拉开车门。 但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他正靠在大门上,远远望着我微笑。这一场病下来,他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眼窝愈发地深陷。 我停下脚步,突然间感觉到说不出的难过,一颗心跳得惶急而紊乱。 邱伟上前接过我的行李,低声说:“我们得快点儿,不然就赶不上航班了。” 我像是没有听见,踌躇一下,就手扔下行李飞跑上去,拦腰紧紧抱住他。 他仿佛被我吓了一跳,侧开脸躲避着我的嘴唇:“嘿嘿嘿,没瞧见邱伟在旁边呢?你注意点儿影响!” 我不理他,拼命寻找着他的嘴唇,找到了就用力堵上,接着顶开他的牙关。 我能感觉到他起初的抗拒和犹豫,但是很快他开始回应,急迫而焦灼,象朵火苗开始燎原。 我搂紧他的脖子,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在心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以代替我一直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多年后我回忆起这一刻,当我终于可以作为观众,平静审视这告别的一幕,我才能体味到这一个亲吻里,彼此都有太多的留恋和不舍,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始终不能告诉他:我爱他。 他的过去我无从知晓,他的未来我也无从把握,但这一刻我却分明真切地知道:我爱这个男人。 无论他做过什么。 命运曾给过我无数次机会,但我每次都抬抬手轻飘飘放它过去,我以为后面还会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如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能重回这一刻。 可是时光一去不回头。 再也无法回头。 因为北京和基辅六个小时的时差,我乘坐的航班在乌克兰时间凌晨四点半,也就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半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飞机上的七小时,基本上不能休息,空姐不停地在机舱里来回派发食物和饮料,我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仿佛昏昏沉沉打了个盹儿,航程就结束了。 一出机舱,北京初夏猛烈的阳光让人精神恍惚,想不明白凭空失去的几个小时到底去了哪里。 经过接机大厅,果然有人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特别显眼的“赵玫”两个字。 我走过去打招呼,那人放下牌子朝我笑笑,伸出右手:“赵玫你好,我是孙嘉遇的朋友,程睿敏。” 我已经精疲力尽,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但为着礼貌起见,还是轻轻碰碰他的手指:“这么早就麻烦你,不好意思。” “不客气。”他依旧微笑,伸手接过我的行李,愣一下略带惊疑地问,“就一件?” 我点点头。 他不再说什么,提起行李就往停车场走,一边问我:“你想先去医院还是先回家?”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医院。” 他的脚步有一丝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