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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放下算盘,十分纠结的说:“只是纸坊的生意太一般了,八成的钱都是化妆品的订货。”对李想来说,造纸才是他的事业,化妆品是顺便的。 欧温仪道:“是我疏忽了,其实并不是纸坊不好,而是因为咱们当初带来的纸品花样太少了,大多是家家都有的东西,不过比别人做得精细些罢了!阿郎,明日给赵舍人家里送几刀玻璃纸去!让人帮忙给他们装到窗户上。我再给你准备些好纸,还有成套的香脂口红这些东西,下回你应酬的时候送人用!年前的时候我办事儿太匆忙,竟把东西用光了,要是早点想起来,直接留一些让你送人就好了。” 李想有些不好意思:“纸品也就罢了,香脂什么的我可怎么送?难道说‘送给尊夫人’?这也太不像话了。” 欧温仪十分无力:“谁让你都送那些臭男人的?我不信你应酬的时候,没人请几个小姐过来!(注1)你把东西送给看着顺眼的小姐不就行了?” 李想的脸腾就红了:“那是他们请,我从来不请的!” 欧温仪白了他一眼:“管你请不请!反正我把东西准备好了,你负责送出去就是了。” 李想苦着脸道:“好欧欧,你多准备点纸品好不好?我多多的送。胭脂就算了吧,女人的事儿,你想办法好不好……” 欧温仪看他实在为难,只得叹口气:“算了算了,回头我去教坊司走走。” 李想惊道:“教坊司!那不是小姐们呆的地方么?你别去。” 欧温仪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外面的楼子么?那里规矩的很,没什么去不得的。全开封最出名的女伎一大半儿都在那儿,这些人便是有钱也没法把自己赎出去或是到外面买房子置地,花钱最大手了!”(注2) 李想一呆,他是真不知道教坊司到底是干嘛的,反正每次应酬,美貌的行首大部分一介绍,大都是教坊司的,他就觉得那地方应该是个超级大妓院啥的,心里还在吐槽,居然政府出面开妓院,太不像话了,结果居然是他没弄清楚? 杜十一娘轻声说:“说是及时行乐,其实不过是没盼头罢了……” 苗玉奴道:“她们还算运气好的,进的是教坊司,好歹算是衙门里头的人,轻易折辱不得。若是落到外面那些楼子里,才是生不如死呢!除非能像李师师那样的,不然哪个能像教坊司里的小姐们那般硬气?” 欧温仪扶额道:“玉奴,你那个竹马哥哥整日都跟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苗玉奴小声说:“也不算乱七八糟啊,‘纤指破新橙’的典故满开封的人都知道……又不止我们说。” 李想嘴角抽了抽,开封人特别喜欢八卦,这一点真不是盖的!前些年前道君皇帝一度十分迷恋李师师,甚至修了个地道就为了方便会她。这几年似乎是因为后宫新宠甚多,道君皇帝出来的少了些,不过人们八卦这件事儿的热情却一点儿都没降低,又因为官家不怎么来打扰了,李师师的参加社交活动的时间多了,反而越发红得发紫。 李想正胡思乱想呢,忽然听见李念幽幽唱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唱罢叹道:“昔日的李师师老了,便捧了如今的李师师出来,明明自己年轻时也盼着能有个好归宿,可到头来却还要养了别的女孩子来做这个。” 韩桂花嗤道:“能盼到什么好归宿?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这边才说“不似师师好”,那边又跑去跟别的小姐唱‘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秦少游就是阿郎说的那种人渣吧?’” 李想本来听得挺热闹,冷不丁一句秦少游是人渣顿时把他雷的够呛,擦,秦少游跟李师师还有一段儿?矮油那苏小妹怎么办?(注3)慢着慢着,感情李师师不是个名字,而是个称号么?一个人用完了下一个人接着用,这也太囧了!(注4) 李想胡思乱想完,又暗暗叹道,自己身边的小娘子果然都博学多才,看着最糙的韩桂花都能说出点儿文人典故来,正想夸两句,却忽然听到欧温仪恨铁不成钢的说:“桂花,就说让你多读点书,这是晏几道填的词,不是秦少游……” 李想:…… 欧温仪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跑去了教坊司,带着俩女使溜达了一圈儿,拉了大半车礼物回来。 “果然很阔气!”欧温仪十分满意:“原本不过是上门送些试用品,结果那些个行首没一个肯让我空手走的。说起来也亏得咱们相熟的那几位老客,虽然是做绸缎生意的,这两年来往青州跟开封却也常带些咱们的香脂口红,因数量稀少,故而十分难得。听说李师师与燕惜惜便很喜欢咱们工坊的东西,这两年都不用那些红红白白的艳色了。咱们没搬到开封的时候,有人跟燕惜惜打听过用的什么化妆,可是这位燕行首的嘴严的很,并不肯说哪里买来的。” 杜十一娘微微一笑:“这也难怪,她们虽各有各的技艺,可琵琶弹的再好,长相不成也休想出头。咱们坊里的东西,青州那边的小娘子们见怪不怪,可到了这里却是十足的稀罕物,打扮出来便与旁人不同,谁乐意告诉别人哪儿来的?” 苗玉奴吐吐舌头:“幸好咱们当日被救下了,不然搞不好就落得跟这些小姐们一样的境地了。 欧温仪翻了个白眼:“一样境地?燕惜惜的琵琶是一绝,孔爱爱的琴弹的被人赞为可绕梁三日矣,更不要说李师师的曲子能唱的四位相公齐齐落泪——你倒是说说你能干啥?想跟人家一般境地怕也做不到!你镇日就想着玩儿!也不琢磨琢磨日后的住处,真想跟你那位竹马哥哥住到那三间小房子里去?” 韩桂花也忍不住念叨苗玉奴:“在家里说说过去的事儿不打紧,到外头嘴巴严一些!我们倒无所谓,可你那位郑郎君是做官的,万一让人拿你的事儿嚼舌头好受么?” 苗玉奴把头扭到一边:“他若计较这些,我便不嫁他了!我自己不也过得好好的!” 杜十一娘温言道:“温仪桂花她们还不是为你好?你看你,总是这么犟!” 苗玉奴忽然泪下:“反正我就是被拐过的,嫁过人的,他若是嫌弃我,我便自己过了!”说罢便跑了出去。 杜十一娘扶额道:“这是怎么搞的?我看玉奴跟那郑郎君处的挺好啊,一听他过来就笑嘻嘻的跑出去。可偏偏等人走了,她就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呢,真让人急得慌。” 李想倒不觉得奇怪:“婚前恐惧症!我jiejie当初出嫁前也这个摸样,明明我姐夫什么都好,她就是怕这个怕那个,整天胡思乱想,来探望我妈顺便住到我家,半夜把我摇起来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