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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好听话,哄他。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给他盖被子,只听得耳边脚步声响,夏瑞熙竟然是带了两个丫头抛下他就走了。 欧青谨木愣愣地躺了一回,自己觉得没意思,磨着牙坐起来,暗自痛恨夏瑞熙的心狠。痛恨一回,又懊恼一回。他明明是看见夏瑞熙和木斐居然会做同样一道菜,又见二人那神情,仿佛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一般,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很不舒服,可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爱妻,自己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小了? 正在懊恼之时,门帘一响,夏瑞熙寒着一张脸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拿眼觑着他:“喝了。” 欧青谨本还想拿会儿乔,见夏瑞熙不耐烦地皱眉:“不喝我就走了。”忙抢去那碗,也不瞧瞧是什么就一股脑往嘴里倒,一大股乳香,有点腥味,又微微带些甜,喝下去后胃仿佛就没那么疼了。见夏瑞熙夺过碗寒着脸要往外走,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涎着脸笑:“这是什么?怎么吃下去就不疼了?” 夏瑞熙鄙视地看着他:“别告诉你没喝过羊奶。” 欧青谨讪笑:“我还真没喝过,真没喝过你亲手端来的羊奶。它好像要香些。” 纯儿接去碗,笑道:“姑爷还在吃鱼,小姐就让奴婢去寻着羊奶来煮着等了,就是担心您胃疼。” 欧青谨就开怀地笑起来,心里那股子郁闷荡然无存。 夏瑞熙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生什么闷气呀?” 第14章 饥民 欧青谨是坚决不会承认他是因为心里发酸才会生闷气的,只拿他胃疼来打掩护,又说趁着天气好,要做风筝带夏瑞熙去放。 夏瑞熙心里早隐隐猜到了,但见他悔过,拿了几回乔,也就算了。但从那以后,她就非常注意和木斐保持距离,轻易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半步路。 欧青谨说到做到,在以后的几天里,每日监工回来就抽时间削竹片,在皮纸上画画,让人回西京去买风筝线。 他做的是两只艳丽的风筝蝴蝶,看得两个丫头和小厮团儿眼馋,夏瑞熙特意巴结他:“没看出来你还会做风筝。” “你夫君我会做的还多着呢,以后你等着瞧。”欧青谨得意地把最后一笔点上,粘上竹架,放在廊下阴凉通风处等着晾干。 只可惜这风筝到底是没放成,这日午后夏瑞熙正在看人给樱桃树松土施肥,欧青谨急匆匆地从工地上跑回来,满脸的惶恐不安:“快收拾东西换衣服,准备回去。家里来人说,爷爷病了,让我们赶快回去。” 受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的限制,古人本就不长寿,所以才会有七十古稀之说,欧老太爷已是将近九十岁高龄的老人,自然随时都有可能病倒死去。 欧青谨是欧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之一,感情深厚,他的焦急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夏瑞熙不敢多问,忙带着人去收拾东西,让人去准备车马,欧青谨则去拜托木斐,让他就在这庄子上住着,帮二人监工造鱼塘,改田。 待收拾完毕,天色已有些晚了,一行人急匆匆地驾了车,忙忙的往回赶,只怕会去晚了城门会关闭。 刚开始时路上行人稀少,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行人不见减少,反而增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三五成群,表情和眼神绝望而阴沉。他们不是普通的行人,而是灾民,可见他们住在温泉庄子的这段时间里,灾民已经大批量的涌入西京。 这些人有的就在路旁驻扎下来,有些人则埋着头往前赶,但看见夏瑞熙等人的马车时,脸上透露出来的那种仇恨和漠然都是一样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马车并不敢跑快,因为任你怎么吆喝,这些人都懒洋洋的,该怎么走还怎么走,就是不让路。 放眼望去,一条漫漫望不到头的官道上,只有夏瑞熙等人的三辆马车,还有无数的灾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担忧的气氛。 欧青谨低声交代护院小心行事,夏瑞熙想起年前西京城里关于灾民抢人,杀人,夺财物的传言,忍不住往欧青谨身边靠了靠,察觉到她的紧张,欧青谨绽开一个微笑拥紧她柔声说:“不要怕,这里离西京这么近,他们不敢乱来的,要不然咱们早就听说了。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其实欧青谨心里也没底,因他小时候离开家跑出去“闯荡江湖”时,曾见过饥民抢粮时的那种不要命的疯狂情形,又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担忧。他此时已是想好了,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万一实在不行,就把财物都留给这些人,自己带着夏瑞熙骑马逃走。 夏瑞熙看着欧青谨抿紧的嘴唇,和那柄就放在他身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剑,知道他同样的紧张不安,也扯了嘴角笑道:“我不怕,大不了我们舍财免灾就是了。”此刻她心里是有些后悔,没有让木斐跟着一起回西京城的,可当时谁会猜得到路上是这么一种情形呢? 两个人的掩耳盗铃根本没管多长时间,随着一声喝骂,原本就走得不快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夏瑞熙的心一下子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欧青谨。从太平盛世而来,她从没经历过这些,但她知道饥民的那种绝望所导致的疯狂。 欧青谨的脸色倒是平静得很,握了她的手,沉声问坐在车辕上的团儿:“是怎么回事?” 团儿刚说了一声:“少爷,有人睡在路中间赖着不让路……”就有人激动地一下子嚷嚷起来:“狗奴才!明明看见有人病得快死动不了,不但不问一声,还敢骂人?你爷爷的,老子跟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狗娘养的拼了!” 团儿委屈地道:“我们没骂人,只是打个商量,请让让路而已。”明眼人都知道,替那妇人出头是假,趁机讹银两吃食是真。 那人口气冲得很:“让?人都要死了怎么让?没听说过死者为大吗?为何不是你们让路?” 欧青谨皱了皱眉,正要说话,车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和怒喝声,隐约还有沉闷的摔打声,仿佛是有人要冲过来,被护院给制止住了。 透过窗帘缝,夏瑞熙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抱着不满周岁的大头婴儿坐在路中间呆呆地看着一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男人,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激动地围着他们的车嚷嚷个不休,还有人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说是打死人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骨架粗大,瘦的皮包骨头,肤色黝黑,但是目光炯炯,精神得很,呲着的白牙在暮色中闪着寒光。看着他凶悍的模样,夏瑞熙不由得想起了饿狼。 这个时候到底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安抚这些人激动的情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欧青谨掀起车帘:“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夏瑞熙一把抓住他的手,嗫嚅着嘴唇,想喊他不要去,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