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鹿门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有不臣之心,因此案关系重大,吾皇特令我等前来搜查证据,押解罪眷进京候审。”

    说完不等傅兰芽回应,对诸手下一挥手,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干活。”

    一众锦衣卫立时应了,齐声拔出绣春刀,如潮水般四散开来,长驱直入。

    傅兰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亏得林嬷嬷眼疾手快扶住,才没有失足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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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家为官多年,家底委实不薄,抄家持续了大半夜,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怕傅家人趁乱逃走或是寻死觅活,平煜另派了几人将傅兰芽及傅家一众下人聚拢在院中,暂且看押起来。

    下人们见主家大势已去,大多已经心如死灰,当中年纪小些的,为着往后未知的命运,不知偷偷哭了好几回。

    林嬷嬷恨不能将老脸哭得皱成一团,后见傅兰芽气色着实不好,担心夜风寒凉,小姐会病上加病,顾不上再自怨自艾,只好将手中仅有的一件披风将傅兰芽紧紧裹住,搂着她无声掉泪。

    一众被困在后院中的下人里,唯有周总管是男子,他因在傅家位置特殊,未跟前院那些护卫及家丁关在一处。

    他不好放任自己像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却也因心中忧惧,重重哀叹不已,不时执袖拭拭发红的眼圈。

    正自伤心感叹,忽听耳旁传来小姐的声音,“周叔,我有些口渴,能不能请您去跟他们讨些水喝。”

    他错愕抬头,就见傅兰芽正静静地看着他。

    夜风徐徐,穿堂而入,拂得廊下灯影晃动不已。

    小姐的脸庞被灯光照耀得忽明忽暗,神情异常平静,瞳色却幽深如井,不知已这样看着他多久了。

    他心中浮起一丝不安,无声地张了张嘴,旋即僵硬地点点头,“哎,周叔这就去。”

    他知道锦衣卫虽然奉旨拿人,但在老爷罪名彻底定下来之前,并不敢随意折辱女眷,尤其是小姐,别说只是一碗水,便是这回京途中的一粥一饭,锦衣卫也不至于弃而不管。

    离众人最近的那个锦衣卫似乎刚入职不久,面庞稚嫩,行事看着还勉强有几分赤子之心。闻言,看一眼傅兰芽,颊边微微一热,很快走开去,跟另外几个锦衣卫商量了一下,不一会竟取了整整一壶水和一叠茶盅来。

    周总管千恩万谢地接过。

    林嬷嬷斟了一盅茶递给傅兰芽。

    傅兰芽却只抿了一口,抬眼见身边不少丫鬟默默看着她,眼里竟有渴慕之意,想来因被困了大半夜,早已口干舌燥,仍顾忌着主仆之分,不敢随意僭越。

    她便令林嬷嬷将茶盅分发给众人,除此之外,又亲自给林嬷嬷和周总管斟了一碗茶,举杯呈给他们,勉强笑道:“嬷嬷,周叔,今晚之后,咱们主仆的缘分恐怕就要尽了。”

    林嬷嬷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周总管却微微一滯,哽声道:“小姐何出此语,老爷尚未定罪,翻案并非不可能,说不定还没等小姐进京,老爷已经官复原职了。”

    傅兰芽并不接话,只看着他将满满一盅茶饮完,忽道:“周叔,倘若我没记错,你来我们傅家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些年你cao持府中诸多杂务,日夜不休,真是辛苦你了。”

    周总管面色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须臾,忙声告罪道:“小姐折煞老奴了。小姐想来也知道当年老奴是为着什么来的傅家为奴,那年渭水发洪灾,岸上百姓瘟疫横行,若非老爷防汛及时,沿岸发放防疫汤,老奴恐怕早已病死,怎会苟活了这许多年?真说起来,老奴这半条命都是老爷救的,何来辛苦一说。”

    傅兰芽目不转睛看着周总管,见他虽然言之凿凿,神情更是哀戚诚恳,目光却分明有闪烁之意。

    傅兰芽看得胸口一刺,忽然笑了笑,瞥一眼在不远处树下饮茶的锦衣卫,仿佛聊家常般闲闲道:“周叔,你该知道我这些日子总在梦魇,看了好几位大夫、换了好些方子,却总不见好。我心中郁郁,知道父兄公务繁杂,不忍让他们挂心,便去信给蜀州伯父,想请他推荐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谁知这信却一去无音讯,一月来都未能收到伯父的回信……”

    说到这,她突兀地收声,跟周总管平静对视,见周总管始终平静无澜,神情并不因她这番话有任何变化,顿了一顿,又道:“周叔,平日府中书信都由你亲自照管,长达一月,府中与外界毫无消息往来,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林嬷嬷却在一旁听得疑窦丛生,她知道小姐向来不肯糊涂度日,既然对府中与失去外界联络之事耿耿于怀,必然会想方设法弄个明白,只不知为何会特意选在这个当口质询周总管。

    她想起之前小姐刚醒时跟她说的那番话,脑中倏的闪过一个念头,猛的偏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总管。

    傅兰芽却目不斜视,只盯着周总管,缓缓道:“除了书信失联之事,还有一事令我不解,便是我梦魇之事。实话说,我原以为是我宗气不足、运化失职,只需服上几剂补中益气的方子,再调养一些时日即可,谁知前两日我做了一梦,得了梦中的启示,才知道我连日梦魇不休竟是另有原因。”

    周总管闻言神情不变,只微微笑道:“如此甚好,既能找到病因,小姐的梦魇病想来很快就会痊愈了。”

    傅兰芽摇头嗟叹:“这话未必,因为我所做的梦太过荒唐,竟然梦见母亲对我说我之所以梦魇,不是因着生病,竟是有人下毒。周叔你说,好端端的,为何会有人给我下毒,你说荒诞不荒诞?”

    她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语调神情又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不远处几个锦衣卫看了,只当他们主仆在闲聊,并未往深处想。

    周总管听了这话,脸色却如同上好的瓷器裂开了一条缝,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倒不是他自乱阵脚,实在是他在傅府傅府多年,深知这位小姐的心性,聪明过人不说,更不肯无的放矢,这番话看似无头无尾,却句句意有所指,他心头大震,怎么也想不到,今夜经此大难,小姐仍能抽丝剥茧,猜到大致的真相。

    傅兰芽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只觉胸口血气翻涌,恨意如同雨后的湿气般丝丝缕缕从心底沁出,紧紧咬紧牙关,将神情勉强维持住,只冷笑,那份解药看来是不用送出去了。

    好一会,她哑声道:“周叔,我知道你跟随父亲多年,父亲待你着实不薄,照拂你的家人不说,更曾教你读书认字,不知你可曾听过秦时胡亥的典故?父亲性情秉直,眼里容不下沙,每回说起胡亥等jian佞小人之事,总会说:由古至今,背信弃义之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

    她微微一笑,倾身向前,轻启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