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君恩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做的事情而已。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年,坚持了三年,但在一个清晨的早朝上忽然就坚持不下去了,有人说他有不臣之心,只因他上奏的折子一个樽字写成了尊,可他何时有粗心大意的时候,况且还是在文词上的事情,他一贯小心又小心,他比任何人都可以证明自己从无过失,但是君上不信,朝臣不信,没有一个人替他出头辩解,孤立无援的下场就是身陷牢苦。

    尽管他一直就知道,天牢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可真正陷在这里了,还是有些害怕。

    一口天窗,透出微末的亮光是他张望的整个世间,抛去腐朽的味道,闷热的空气,这里也不是那么太坏,在异常安静的地方,脑袋里是空的,只是有点想念家里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他的孩子出生了,到如今也该三岁了吧,他在墙上比了比高度,面上露了笑容,最起码有这么高了,会走了,会喊爹了……

    如果,早知今日,他不会选择这条路的,他宁愿在一个偏僻的县城,而不是去求什么狗屁的功名,与妻子为伴,俩人做点生意,照顾孩子,清贫中也有点滴幸福,什么样的生活不是生活,为何他偏偏要走这条路呢,他想不明白了。

    ☆、第十五章 前尘旧事(下)

    可有人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让他想明白了。

    面前的这个人,六旬左右的年岁却老态龙钟,不见沧桑,一双精光内蕴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又转,也不知是不是光线昏暗的原因,他只觉得这个人脸色阴沉,明明始终都在笑,可笑容跟□□却很不协调,一眼看去,阴冷如骨。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忠国公的名字,硕大的中都但凡有些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人一定不会是当今圣上,而是眼前的这个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此刻,第一次站在他的囚笼前,敲着冷硬的栏杆,问了一句“入狱半月,你可想通了什么?”

    发呆的他沉沉地吐了两个字“后悔。”

    “悔什么?”

    “走错路。”

    忠国公听了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沉吟了一瞬,道“这世上的路没有一条是错的,只不过是路人的心情不同罢了,若抛开不该有的念头,这条路上的风景还是很合人心,最起码,有些人一辈子也看不到。”

    “看到或不看到又能怎样?有些风景看多了是会伤人心。既如此不如不看。”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颗心太蠢,你费尽心力做了所有能所的,到头来可有人为你说过一句好话,可曾有人欣赏你的耿直中正?”

    他平生最不喜欢听有辱刚正之言,可他张了张口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个人说的是事实,苍白无力的坚持,他究竟在坚持什么?既然坚持都成了勉强,那么他的一腔热枕又有什么用呢?换种轻松的方式活着不是更好?

    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石亨笑了“你可知道你为何还活着?”他摇了摇头,自己八成是因为李恪之事才遭人陷害,可自己不应该到现在还活着,难道有人替自己求情?“是你替我求情?”他站了起来,将信将疑地问道。

    “人人都说我是个惜才爱才之人,此话不假,若任由你被那些无耻小辈暗算,岂不是浪费了一壶好酒。”忠国公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你既然通晓古卷史记,良禽择木的道理也该懂得。”

    “我为何要停你的木?”他抬头,有些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因为我的女儿看得上你,而我也感谢你替我除了李恪,更重要的是一杯好酒总要有人品,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杯酒的好。”

    “我不是你的酒,也不需要有人知道。”他断然拒绝。

    “那你想不想活着呢?”

    这句让他无法拒绝,因为谁都想活着,就连街边的乞丐,那么卑微落魄不也还是想活着,何况是他呢?他还有妻子有孩子,还想在有生之年回去家里看望他们,与他们相守,在天牢里待了半个月,他看惯了那些囚犯苟延残喘,最后还是难逃一死的下场,在这里他没有学会别的,只是学会了生存与风骨之间,前者比后者重要。所以,他妥协了,尽管他的条件是要娶他的女儿。

    他能选什么,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活着,至少能有机会回去看一眼想念的人。生死面前,孰轻孰重自当分明。自那之后,他好像忽然很怕死,也很怕得罪那些位高权重之人。

    只是,他唯一不敢对他坦言的是他已经有妻儿,隐瞒,是保护他们唯一的办法。

    自那之后,自己对他言听计从,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什么,虽然有百般不愿,诸多违心,可他不敢说一个不字,若自己有半点违逆,要他再次入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事不关己,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成婚之后的第四年,忠国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查出了他已有妻儿的事实,他不能容忍一个农家女子与自己的女儿平起平坐,也不能容忍他的孩子有傅家的血脉,贫贱分明,既是贫妻贱子焉能与权贵等同?所以,为了保全女儿的名声,石家的名声,他要斩草除根。

    可这个根他要自己亲自拔除,只有这样才能看得出自己对他的忠心。

    他自然是不答应的,那可是他唯一的妻子,若他不高兴,自己大不了辞官回乡,但他不给自己回乡的机会啊,若自己一口回绝,下场就是死,这一点,他自始至终都清楚。而他唯一怕的就是这个字。

    那年,他赶在梨花满城的时节,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但他没有看到枝头挂着梨花的美景,而是一幕幕饥饿交迫的画面,因为,那年梨县受风雨所袭,收成不过半数,有的人实在吃不上一口饭,只能扒着树根啃,上了年纪的人饿的狠了便一病不起,或许这就是天绝人路,忠国公就是挑准了这个机会,让自己去做他交代的事情,以赈灾救济的名义,暗中在粥粮里做手脚,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多好的事情。

    但还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妻子在得知朝中官员是一个叫傅文的大人,她满心欢喜地带着孩子来到他的落脚处,可被值守的官兵拦在了门外,他本可以一句话就放她们进来,可他没有,自始至终,他躲在门后透过一条缝隙,看着急得慌乱无错的人。

    他不敢见她,因为他早已经不她心心念念的人,她若见了自己只会失望吧,但她身边的孩子可真像自己啊,不论容貌还是言行,活脱脱就是他小时的模样,此刻,正拽着娘亲的手,不住地往里面张望,一边看一边问娘亲“爹爹呢?怎么不出来见我们呢?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他的妻子,除了鬓角白发多了些,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但他知道,那些白发是因为思念而生,此刻她坐在阶前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