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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现实依旧是摆在眼前的。 只是,她终究是动摇了,和李向阳道别之后,回宿舍拿了纸笔,开始给她远在京市的爸妈写信。 她想告诉他们,在她的生命中,闯入了一个叫李向阳的人。她也想向社会阅历更丰富的父母亲,讨个主意,她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才会更恰当。 而这其中,又是否能有让她情义双全的法子呢? 没有得到黎燕燕答复的李向阳,无精打采地度过了一整天。 晚上,他脚才踏进院门,他娘就迎了出来,满眼询问的眼神。 他望了他娘一眼,头就沮丧地耷拉下来。 侯秋云一看儿子这模样,就知道事情不顺利。忍不住用眼神剜了他一刀:“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爹当年多会说讨喜话,讨我开心呐。怎么这个传承,一到了你这儿,就断了咧?” 李向阳更郁闷了。 侯秋云挖苦他归挖苦,还是关了院门,脚撵脚地,跟着他进了堂屋,等着他的下文。 红果儿也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李向阳叹了口气,没把黎燕燕美国未婚夫的事说出来。只捡了大多数人都知道的说:“她说她家的钱确实是全捐出来支援抗R了,但这也改变不了她家以前是资产阶级的成分。说这个属于啥遗留政.治问题……” 侯秋云在政.治的眼光,甚至还不如李向阳。她奇怪地道:“她家捐款抗R,是大好事啊。要遗留,那也是遗留的大好事情。有啥好担心的?还是……人家是在绕弯子拒绝?” 李向阳顿时胸口中了一箭,整个人都没精神头了。 只有红果儿知道,在后来的十年特殊时期中,这样的遗留政.治问题,确实造成了很多冤假错案。 事实上,上辈子她爹被批.斗后,大约过了一年的样子,黎燕燕就没在水利局了。 她去找她时,从别人嘴里得知,她又成了下放干部。 十年特殊时期时的下放干部,跟现在因为闹饥荒而下放的干部,在意义上,是完全不同的。 后者,是因为县城里实在养不了那么多人了,把他们遣出来,多少有些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意味。 而十年特殊时期的下放干部政策,却是一个救命的政策。 为什么这么说呢? 特殊时期的下放干部们,都是些知识分子,或是像黎燕燕这样有历史遗留政.治问题的,又或者是被认定为走资派的曾经的单位领导人。 换句话说,这些人在城市里都是挨批.斗、受歧视的。 但这个政策下来之后,表面上,他们是去农村接受锻炼,吃苦受罪去了。但以干部身份,带薪下放后,他们甚至重新有了订阅、的待遇。 而朴实善良,消息又不通的农民,见到这群干部后,不但没有排斥他们,还甚为尊重他们。 这是能够让下放干部们,找回做人的尊严的政策。 物质上的贫乏,和身体上吃的苦、遭的罪,再苦也不算苦。但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能让人崩溃的。 红果儿当时对政策的解读不够,还以为黎燕燕是受罪去了。但后来年岁渐长,想起黎阿姨在那段困苦岁月中,每回见她,她虽然总是在笑,可眉宇间却有散不去的哀愁。 偶尔,她额头上还有青瘀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她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淡淡地顾左右而言它。 慢慢地,她就明白了,其实当下放干部对黎阿姨来说,是一个更好的去处。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替她感到难过。 要是黎阿姨嫁给她爹,一辈子在东方红公社里当下放干部的话,也许……他们两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人生……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对老爹恋情的干涉,一阵阵的愧疚又袭上心头。 在愧疚的作用下,她仰起小脸,问她爹:“爹,黎阿姨这么担心成分问题,那要不然,让她跟红果儿一起去给学生讲课呗~。要是她像爹那样,经常给人民做贡献,她心里肯定就不害怕了。” 要是黎阿姨的口碑太好,别人想抓她小辫子,想批.斗她,也是要看群众答不答应的。 李向阳却是莫名奇妙地望着红果儿。害怕?黎燕燕为什么要害怕? 但转念一想,黎同志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啊。万一以后她同意了呢?让她先跟红果儿多接触接触,培养一下母女情,也挺好的嘛。 再说了,他家小红果儿这么可爱,万一把黎同志迷倒了,她晕乎乎就答应他了呢? 想到这里,他老脸一红,故作镇定地道:“嗯,我觉得这法子好。她家为了抗R,把钱都捐光了,她肯定喜欢给人民做贡献的。” 两父女“各怀鬼胎”,贼兮兮地达成一致。 “那我现在就去找黎阿姨。”红果儿说道。 看着她转身往外跑,李向阳赶紧叫住了她:“诶,果儿!” “嗯?” “爹跟你一块儿去。路又不算近,一来一去,等会儿天都黑了。你一个小娃子,不安全。” 红果儿萌哒哒地望他,嘴上突然挂了一抹坏笑:“我是小娃子,说话说不清楚。爹,你等会儿跟黎阿姨说呗~,叫她陪我一起给学生讲课去~。” 李向阳脖子一缩,接着,又梗起脖子道:“不……不去!” “啊?你不去吗?天一会儿就黑了,你让我一个小娃子,摸黑在外面瞎晃悠?”红果儿睁大眼睛质问道,满脸伤心。 “诶,不是……爹去!不过,爹不去她宿舍。爹就在公社大院儿门口等你……” 你这也太怂了…… 红果儿无语地想着。今天白天不是才见过面的吗?再见一见,又咋了? 不过,她要是知道她爹才跟人家说了什么“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之类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爹这么纯情的男人,说了这种话后,哪儿还好意思马上去见人家啊! 侯秋云在旁边看得好笑,对红果儿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连你爹都逗!再逗下去,等会儿你可就准备好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吧。” 李向阳一愣,瞪大眼睛望着红果儿。 唉哟,完了完了,他这当爹的实在太没威严了,连女儿都来逗他了。 红果儿赶紧表示:“我没逗啊。我哪儿逗了?我爹最最最最最好了,我才不会干这种事儿!” 不能认!坚决不能认! 侯秋云笑道:“好啦,要去找黎同志,就早点儿去。我去给你们爷俩做饭去,等你们回来,饭也差不多能吃了。” 红果儿兴奋地看着她爹,小手牵住她爹的大手:“走喽~,走喽~!” 高兴得像个跟大人出街的小娃。 不怪她这么开心,这辈子她爹年纪轻轻就当了公社干部,平日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