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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闭上眼,脑子很空,什么都抓不到,明明很困了,但是怎么都睡不着。 晚上四点的重症监护室走廊,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惨惨淡淡的发着光。 男人从兜里摸出烟,跟着坐到她旁边。 “幸幸,我让人加了个看护床,你跟你姑挤挤睡去。” 周清幸摇摇头。 他叹气,闷闷地抽烟,周清幸微微侧头看他,男人的鬓角都白了,领子口外翻着,皱巴又泛黄。 沉默在扩大隔阂。 男人站起来,驼着背,去外面抽。 这个封闭落后的小镇子,他们很好骗,什么都不懂。 所以他们当了刽子手,但到底谁才是原罪。 周清幸想,她使他们变得贪心,他们使她越来越狠心。 * 老人在中午的时候宣布死亡。 那个时候周清幸正在吃饭,趴在走廊的小长凳上,男人买回来的米线,还没有吃两口,筷子就掉在了地上。 随后,女人哭喊着去了病房。 见怪不怪的医护人员,走过来告知接下来要走的流程。 男人进去陪着女人了,周清幸一个人去办理各种手续。 她很沉静,甚至有些冷情,一路沉默着交钱,签字,办理单子。 连半惯了这种事情的工作人员都问了一句。 “你是病人的亲孙女?” 人在亲人死的时候,是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至少要表现出难过。 周清幸点点头,“嗯。” 她接过单子,慢慢往回走,她现在难过不起来,所有的情绪已经沉淀下去了。 或者说是被刻意压制住。 * 镇里的规矩是人死后要守灵一天,随即再入土为安。 坟址早就选好了,在镇里老家的田头中间。 周清幸跟女人回了老家,路上天色阴蒙蒙的,随时都会下雨。 夜里支起灵棚,请了葬仪,唢呐吹响和一些来帮忙的邻居,竟会让人有种,热闹的错觉。 周清幸跟女人跪在灵棚里,给火坛烧纸。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腿跪的发麻,周清幸去外面找了稍微安静的地方接通。 . 挂了电话,她对外面抽烟的男人道。 “我要去镇里接个同学。” 男人点点头,“要我送你吗?” “不用,车借我吧。” * 电动的三轮车在石子路上颠簸。 离后面的灵棚越来越远,周清幸突然觉得有些解脱。 她给越温回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 “三合镇医院门口。”熟悉的声音让周清幸心脏逐渐加快,该如何形容这种感情呢。 就好像这个永远都是潮湿的小镇,随着越温的来到,隐约能让人看到一点微光,很渺小,又不容忽视。 * 三轮车在医院附近停住,周清幸从车上跳下来。 医院的白色门灯照出一片光,男生背着黑色的包,套了件长衫,背对着她看手机。 周清幸步子放慢了些。 直到男生察觉到什么,倏然回头,视线撞在一起。 越温浅浅笑了下,周清幸只觉心脏胀满,温热的感情流出来。 越温:“你真让人担心死了。” 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些潮湿的衣服,越温抱住她,周清幸将脸贴在他胸前。 “啧,瘦了好多。”男生抚摸了下她的后背,只觉得周清幸背脊骨都凸出来。 “嗯……”周清幸声音很闷。 “你奶奶好点了吗?” 周清幸身子一僵,越温察觉到,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很轻地叹口气,在周清幸眼尾处亲了亲。 “想哭就别忍着啊。” 周清幸抓在他胸前衣服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克制情绪。 过了一会,她抬头,询问道:“你有没有吃东西?” “嗯,还没有。” * 周清幸带着越温去了医院旁边的馄饨馆。 他肯定是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店的。 周清幸拿了纸给他面前的桌子认真擦了好几遍。 桌上的油腻跟老灰已经沉在了木头里,怎么擦都是脏兮兮的。 “……别擦了。”越温挡了她一下。 灯光下,他才看清周清幸现在的样子有多憔悴。 脸色苍白的全无血色,头发凌乱地随便扎着,光是坐在那,就透着十分疲惫的感觉。 越温心里扎疼,他皱着眉,站起来给周清幸去前面先端了碗热汤过来。 “你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 越温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也许不止是一天,可能这两天都没怎么吃。 “不太饿。” 周清幸喝了两口,是真不饿,温热的汤顺着喉管到胃里,有些烫。 馄饨上来,周清幸咬了两个,就停了筷子。 越温看她不吃也停下,“怎么了?” 周清幸垂着眸,“吃不下,感觉很难吃。” 她对这镇里的一切都很抗拒,所有的食物在嘴里也没有味道。 总有股油腻寡淡的恶心感。 “是吗?”越温筷子从她碗里夹走一个塞进嘴里,咀嚼两下说道。 “好像是淡了点。”他转而从自己碗里,夹起来递到她嘴边。 “尝尝看,我这份很好吃的。” 周清幸张嘴吃了,随后低声道:“明明是一个口味。” 越温笑笑,“是吗?你一个尝不出来不同的,再尝一个。” 白胖的馄饨又递到唇边,周清幸看看他。 被他的坚持打败了。 一碗馄饨被越温变着法的喂,真吃下去大半。 剩余确实吃不下的越温给吃了。 周清幸:“你真觉得好吃?” 男生拉她起来,“还行吧,我反正是没你挑。” * 吃过饭周清幸觉得身体顺服了一些。 越温问她,“你怎么来的?” “有车。”周清幸指了指停在医院附近的农用电动三轮。 越温走过去,在发动机指标盘看了看,像打量一件稀罕物似的。 周清幸要带他,被越温拦住。 越温:“你坐后面吧,我来开。” 周清幸:“你行吗?” 越温挑眉,“驱虎机车我都能开山路,这个怎么不行。” “这个……跟你那不一样。” “我单手就能掌控了,坐后面去。”他下巴向后扬了扬。 周清幸老实地坐下了。 越温摸索一番,拧转了开动。 随即发动机哄嗡地剧烈震动起来,他立刻吓了一跳。 越温:“驱动这么响……” 周清幸:“这车很容易翻的,你稳着开啊。” . 越温拧了车把,等上路之后才发现,真是小看了这个朴实无华的三轮。 一路上磕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