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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大不以为然:“反正我不喜欢程岚,她说的话,我也不信。” “随你了,你再天天跟着她混,等你吃了亏,你的好老乡刘旭刚移情别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莫莉就跟没听见一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没心没肺地嘟囔起来:“怎么办呢?睡不着了,可是又不想起来,肚子又好饿。讨厌的刘旭刚!规什么培啊,都没办法给我送早餐了。” 趁着星期天,苏苀照着以前周铭启给她的地址找了过去。 周铭启给的地址是海市的老城区,下了公交车,一路过去都是四通八达的宽窄巷子,苏苀走着走着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过她不着急,提着一提水果慢悠悠地找。 这些巷子深处没有外面街道的粉饰太平、繁华匆忙,更是一种静态的、生活化的美。有时候抬头一看,歇山顶式的屋面连着天空,在屋顶和天空之间,长出一蓬蓬的狗尾草,那尾巴向着蓝天白云高高翘起,别有一番趣味。苏苀挺佩服这些杂草的,一点点灰土和雨水就能让它们蓬勃生长。更多的时候,苏苀抬头看见的是长长的竹竿,高高地挂在行人头顶,上面晒着一家老小的内衣外裤,海市本地人戏称“万国旗”。 正当苏苀抬头张望,冷不丁一群孩子呼啦啦飞奔而来,吓了她一跳,孩子们却得意地尖笑着跑没了踪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离开校门,整天图书馆、实验室、教学楼和宿舍单调来回着,她觉得自己都快与世隔绝了,如今再看到这种热闹的烟火气,整个人不知不觉活了过来。 就这么兜兜转转的,苏苀在一家院墙外站住了。抬头看了看门牌,没错。 在进去之前,苏苀不经意看到了墙外水槽里的那一排水龙头,三个水龙头,每一个都套了一个木制的小匣子,小匣子都上了把小铜锁锁着。苏苀不由得笑了:周铭启老师家里怎么连水龙头都这样锁着? 苏苀刚进院子,便听见了屋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苏苀慢慢地走到屋子门口,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发现窗户对着的墙边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的脸正朝着门口,目光警惕地看着苏苀。 苏苀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从里屋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边走着一边用腰间的围裙擦手:“别着急,别着急,我来……” 那人抬头一看,见苏苀站在门口,一时愣住了。苏苀也是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周铭启。只见周铭启穿着一身波点睡衣,腰间系着围裙,完完全全的家庭妇男形象,跟以前衬衣西裤笔挺的老师形象实在相差太远了。 周铭启也发现自己这一身行头不太合适,尴尬地笑了笑,便高兴地请苏苀屋里坐。来不及跟苏苀多寒暄,转头到了床边,笑眯眯地问那躺着的女人:“渴了?” 女人笑着摇摇头。 “要上厕所?” 女人再摇摇头。 “想我了?” 女人看了看苏苀,脸红了。 周铭启一边解围裙一边跟女人说:“正好,厨房先不收拾了。小茹,你看,我们来客人了。”周铭启说着,把围裙往床头柜上一放,扶起那个叫“小茹”的女人,又从床里边拿了三个大小不一的枕头来,很熟练地帮她在腰背和头颈处垫好,再跟她并排坐好,握住她的手,向着苏苀,说:“这是苏苀,我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小茹看着苏苀,慢慢地笑开了,倚着周铭启德肩膀,艰难地点点头。周铭启接着说:“她今天特意过来看我们,你看,还带了水果,有你最爱吃的香蕉,要不要来一个?”小茹笑着摇摇头,还是看着苏苀,然后仰起头看着周铭启,笑眯眯地。周铭启跟苏苀说:“你师母说你很漂亮,她喜欢你。”周铭启说完,小茹使劲点头。 苏苀看着这一幕,莫名地眼眶湿润了,她不知道师母这是怎么了,看着竟像是瘫痪,再加上不能说话,大约是伤到脑了。 苏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周铭启也没有挽留,安顿好妻子,便出门送苏苀去坐车。 走出去了一段路,苏苀才敢开口问周铭启。 周铭启边走边说:“小茹第三次自杀,开的煤气,发现的时候有些晚了,大脑当时就有损伤,一直用高压氧治疗着。后来她爸妈见她能说话,能走动,就出院回家了。回家后小茹总是长时间发呆,喊我的名字。她爸妈当时也不懂,以为她就是心理过不去,他们当时就想着,找到我,解决她的心病就好了。一个多月后,我跟他们一起回海市看小茹。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发现,小茹已经不认人了,而且再度陷入昏迷。这一次送到医院进行高压氧治疗已经完全没有效果,这几年,我们跑遍了全国所有脑科权威医院,医生都说小茹的退行性大脑损伤已经造成,不可逆转了。” 苏苀突然很心疼地看着周铭启,这个她一直敬爱的老师,三十岁都不到,却已经华发早生。 “退行性”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苏苀懂,它意味着,小茹姐的情况只会更糟,不可能变好。 “那次您辞职来海市的时候,知道小茹姐的状况吗?” 周铭启抬头望天:“知道。那次下定决心辞职就是第二次抢救过了,医生都已经下了退行性大脑损伤的定论了,所以我才决定回海市的。” 苏苀微微诧异。她没想到周铭启对初恋会有如此执着。此时,苏苀不光是敬佩周铭启的担当,更担心他未来的生活。 “怎么今天没看见师母的爸爸mama?老师就一个人照顾师母?”苏苀知道伺候瘫痪病人有多麻烦,周铭启在一家中学教书,如果一个人独自承担照顾妻子的责任,那就太艰难了。 周铭启摇头:“不是。平时我上班都是我岳父岳母在照顾小茹,只是这个星期我岳母生病住院了。” “要紧吗?” “老慢支,没事。” 苏苀沉默了,只恨自己会的太少,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在医院呆过,知道生活对周铭启和师母的考验实际上刚刚开始。 就算师母的父母现在都能帮忙照顾着师母,可是退行性大脑损伤这种疾病,照顾得好了,可以活很多年,但是到了后期,基本上跟植物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久病床前无孝子,一时的殷勤不算什么,难的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周铭启也是正常人,有正常人的生活需求,到时候该怎么办?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周铭启试探性地问:“苏苀,你还好吧?” 苏苀知道周铭启在问什么,只是他问得很亲切,像个大哥哥,那些被苏苀压在心底的委屈突然变成了酸楚,冲上鼻尖。 “晓辉的事,我听说了。他太难了,谁碰上了都会受不了。关键还有媒体,都太不负责任了,趁着高考热点,大肆渲染,就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