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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穿了,旁人能在天寒地冻中着轻纱薄衫,她却只能裹着厚重的狐裘雪披。雪白而宽大的兜帽时不时被风吹起来,罩在她的头上,过深的帽檐都能盖住她的眼睛。 狐裘她就穿过这么一次,是戚玄送给她的,直说好看,矜贵又端庄,最适合她在封典亦或接受八方朝拜的时候拿来装点门面,沧笙却抱着手臂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结果被踹了一脚:“这狐裘不是生剥的,是狐帝自然脱落的毛发制成,除非你要生剥狐帝的皮毛,否则都找不到比这更好毛色的狐裘了。大帝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拿样不是宝?不说给你的颜值加成,实用来说都是灵器一件好么?” 沧笙对披着别人掉下来的毛发有芥蒂,所以从前都没穿过。落日雪原实在冷得彻骨,当年她是大帝的时候夜里都不好抵御,更何况现在。结果披上便觉狐族的天赋着实强大,走两步竟然有些发热,好在是敞怀的,热起来可以松开环抱在身前的手透些风进来,又能是浑身上下冰冷一片了。 她一面走,一面在跟这身狐裘较劲,好不容易挖足了九十八朵冰丝绒,最后一株在十丈开外的高大乔木下。 沧笙仔细数了数,确定就剩这最后的一株,喜滋滋将腿从雪地里拔起来,朝最后一株冰丝绒跋涉。未想刚走到那,雪绒花在风中摇曳两下,冰晶一般透明的花瓣倏尔散开,扎入了积雪之中。 沧笙一愣,赶忙提着过长的下摆小跑过去,蹲下便要朝那处积雪狠挖。心中啧啧称奇,这冰丝绒怕是有灵根了,晓得躲人!养起来必然格外水灵。 她跪坐在雪地里刨坑,外遭风雪大作呼呼作响,强风又一次掀起了她的帽兜,当头罩下来,天空都暗了三分。 沧笙在争分夺秒,顾不上这些,雪绒花跑得不快,她的速度也慢得可怜。持续对峙之下,她动作不停渐渐生了汗意,开始觉得帽兜碍事,正想抽空伸手扒开,帽兜先一步被人取下了。 沧笙下意识的仰头,手下顺带一顿,不留神就任那花跑远了。 她的脸上有浅浅的惊愕,睫毛微微沾湿着冰晶,点缀着氤氲着水雾的墨瞳。兴许是因为发热,脸颊红润润的,更显细腻若瓷,吹弹可破。 虞淮被这不经意的一个回眸触动,悸动却不敢声张,胸膛内震动得隐隐作痛。语气平静,意图将久别重逢的尴尬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你在做什么?” 沧笙眸光在他脸上晃了一圈,有点找不着焦距的感觉。 早便想攒了多年的思念积压着,瞬间爆发出来怕会吓着他,所以沧笙才想来采一些冰丝绒,到时候见面送给他,大家客客气气的,能缓和不少气氛,她也好找自我定位。结果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刻,他就突然出现在眼前,美人如斯,声音都带着悦耳的玉质。惊艳来得太过,她不知怎么反应才比较适合彼此的关系。 缓了缓,像是回过神一般掉头去看被她忽略的雪坑,叹息着掩饰因他突然出现而没出息的腿软,歪坐在地:“我的冰丝绒跑了。”复仰起头,幽幽道,“都怪你。” 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虞淮抿了抿唇,不声不响伸手,凭空虚虚一握,修长如玉的指间变戏法一般幻出株冰丝绒来,觑沧笙一眼:“给你。” 沧笙眨眨眼,拍拍衣襟站起身凑过来:“你可别唬我,我刚刚挖的冰丝绒可是有了灵根的。” 她步步走近,虞淮立马有些局促,这是从前养成的惯性。沧笙总会在两人临近的时候冷不丁抱上来,叫他方寸大乱又无可奈何。 但这回沧笙很是规矩,连从他手中接过冰丝绒都安安分分的,碰都没碰他一下。 “多谢帝君出手相助。”沧笙客客气气道谢,带着满面的微笑,但其实风雪太大,她都没法好好看清虞淮的脸。 真不是个重逢的好地方,沧笙暗叹。 “帝君这会儿是要往平原内去吗?我的冰丝绒都采好了,受不来上头的风雪,要先回城去了。”她是想跟着他,可环境太艰难,风雪越来越大,往上走还有落单的雪兽和雪蝶,她去简直是刻意给人添乱。 她来是追人的,又不是来讨人嫌的,这点分寸进退还是有的。 虞淮却像没听见一般,冷不丁问:“你采冰丝绒做什么?” 他想起多年前沧笙送给他的冰绒花,那就是用冰丝绒做的。简单的小玩意,没有刻意保存,回头再看已经化成了水,一直让他惋惜。 冰丝绒除了观赏不做别用,虞淮以为她是要送给他的,结果她采好了却要走。 沧笙长长呃了一声,送花需要好点的场景,还得需要细心的装裱,她还没准备好。就算要出其不意,这狂暴的天气也能将所有的旖旎摧毁:“我一定要回答嘛?” 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悬念可言? 虞淮眸子紧了紧,不答。良久之后道:“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城。” …… 沧笙将冰丝绒结成了冰绒花,细心装点好,结果留了两日,她都没等到和虞淮独处的时光,隔着层层的人墙望了几眼,堪堪宽慰思念的心。 她知道虞淮不喜欢自己追他追得那么高调,她也能学着避开他介意的东西,尽量矜持。譬如像月歌所说的,在人群中岁月静好的存在着,在他的眸光有朝这边看的嫌疑的时候,再岁月静好的笑。 关键词是岁月静好。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她这样的兴许热情过了头,太闹腾,虞淮才不甚待见。 这是她琢磨十年琢磨出来的东西,得练,就像雪原上重逢的时候那句“都怪你”的撒娇,她说完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但结果好像不错。从前虞淮都不会理她这样没头没尾的说辞,那日却一声不吭就遂了她的意。 会撒娇的女人好命,这话诚不欺我。 …… 没有机会,只能错过。沧笙只在落雪平原待了三天,便随同另有要事在身的沧宁一起离开了。 远距离的恋爱就是这样,断断续续,过程慢得惊人。就像匆匆端来一盘美食,给人匆匆吃了两口,又匆匆撤离,永远食不果腹。 沧笙自从下定了主意,便有了绝对的耐心,也不管当初情绪之下的那句“分道扬镳”有多打脸,她要是能控制自己的心,该要少去多少麻烦。 后来陆续十余次见面,都是趁着双方合作的当头,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