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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因吴修定本就不得宠,她也不太好过。阴差阳错之下,她得罪了江夏郡主,如今郡主要她性命,吴修定又没法子护住她,无奈之下,只得上门求助沈兰池。 沈苒说罢,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伤。 不知为何,吴修定待她极好,也不忍心差使她。他乃是庶子,可他却用不知道哪儿来的钱财,在外头盘了间小院,让沈苒住在里头。沈苒虽是丫鬟,却不怎么干活,也没有机缘受伤。 这手上的伤口,是她来见王妃堂姐前,自己划的。 用剪子划的有点深了,现在疼得难受。 陆麒阳瞧见姐妹俩说话,忽然插嘴道:“就算王妃是你堂姐,镇南王府不会白白帮你忙。这个道理,沈姑娘定然是懂的。” 沈苒点了点头。 她安静了一会儿,抬头道:“若我说,我能为王爷做一件独一无二的事儿呢?” 陆麒阳微一挑眉,道:“你说。” “只要王爷能送我入宫,我便必然能得到陛下宠爱。如此一来,岂不方便王爷行事?” 沈苒抬起头来,秀气的面庞上却是一股决绝坚毅。她的一双眼本是极其秀气的,像是白山黑水,可现在却仿佛蕴含着漆黑的夜。 “这么大的口气……”陆麒阳慢悠悠道,“真是少见。” 一介奴籍,开口便是要入宫,实在是少见。 但是,他却并无轻蔑之意。 沈苒从前只是庶女,后来又沦落贱籍,本无机会接触到王侯将相,可她却能将时事摸得一清二楚,真是不容易。 陆麒阳与沈兰池交换一下眼色,俱在思忖。 他们都知道,前世的沈苒不仅入了宫,还成为了受尽宠爱的贵妃。便是如今的帝位上换了个人做,只要沈苒依旧有着这颗七窍玲珑心,陆子响也与陆兆业一般,对沈兰池有那份心思,沈苒便极有可能再得宠爱。 有她在宫中探听消息,确实是方便许多。 可唯一的弊病便是…… “苒meimei,宫中人心险恶,是个吃人之地,日子怕是不好过。”沈兰池道,“且你若要为了王爷入宫,那你也可能再嫁给心仪之人……” “我……不怕。”沈苒的眼帘微微一翕,道,“苒儿也并无什么心仪之人。” “不瞒兰jiejie,苒儿无意间撞破了江夏郡主的一个大秘密,郡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我了。除了宫中,苒儿想不到任何更安全的地方。”沈苒攥紧袖口,喃喃道,“不妨让苒儿试一试。”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到“大秘密”,沈兰池已经信了八成。 陆知宁心仪亲兄长,便是一桩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若是沈苒当真知道了这桩丑事,那陆知宁确实有理由对付她。 想到白日到访的夏家母女,沈兰池唇角一扬,道,“虽这有几分对不住皇后娘娘,可我倒是很乐意给陛下的后宫添位佳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陆子响不动歪心思,送几个女子进后宫都是白搭。她倒是很想早日揭开陆子响假仁假义的面具,让季飞霞清楚地瞧一瞧,这个满嘴花言巧语的绝世好夫君,到底是怎样的面孔。 第71章 沈苒入宫 春日渐暖, 宫中草长莺飞。 乾福宫内, 陆子响正与柳愈商议朝事。 香漏滴答, 日疏影长。一袭明黄华服的天子端坐于梨花案后, 俊美面庞上凝着一分沉色。他修长指尖掠过案上奏折,最后在北关边讯的信纸上停住了。 他面前,立着柳愈。虽已是暖春,可柳愈已经一身厚重衣袍, 以御偶尔寒风。 陆子响先问了泛红潮讯之事, 又提点了几句边关战事。未几句, 柳愈忽然道:“上次陛下与臣商议之事……臣觉得, 陛下应慎重行事。” 这话虽有些婉转,却是拒绝之辞。 陆子响对镇南王府到底有些耿耿于怀。他本想利用镇南王府来对抗廷中权贵, 可陆麒阳却不大愿意做他的刀。因此,陆子响便存了几分将其拔除的心思。 只不过, 要陆子响来做个恶人,他却是不愿意的。陆子响做事,总要面面俱到才好, 不能损了一个“贤仁”的名头。因而, 他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不如开门将木金人放入关中,如此一来, 便是陆麒阳里通外敌了;届时, 他也能以此罪处罚陆麒阳。 陆麒阳没有罪状, 那便编出个罪状来。 大楚英才济济, 宋家满门武将,谁不能驱除外敌?待将陆麒阳拔除后,再寻他人驻守边关,也就是了。 可柳愈却劝他“慎重行事”,这让陆子响有些不解。 “柳卿,镇南王如今行事慎重,若非如此,朕动不得他。”陆子响半倚在倚上,面露凝色。 柳愈道:“便是要拔除镇南王,陛下也不当拿北关百姓性命做儿戏。” 陆子响眉心一蹙,有些恼柳愈的死脑筋。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若柳愈不说,他陆子响也不说,史官也不敢记;这天底下,又有何人知晓此事? “镇南王驱逐木金人,本是大功一桩。若说他里通外敌,百姓定然不会信服。”柳愈躬身,言辞愈发恳切,“且将木金人放入关内,百姓便会受尽流离之苦。陛下乃仁君,必然见不得妻离子散。” 柳愈的话中意思已经极是明显了,想来是不同意自己的决定了。 陆子响在心底低叹一声,露出温和笑意来,道:“柳卿思虑的周全。是朕方才疏忽了,不曾考虑到百姓之事。”顿了顿,他见柳愈的面色似乎不好,便体贴道,“朕瞧柳卿今日咳的有几分厉害,不如先行回去歇息吧。” 柳愈应了声是,便告退了。 待他瘦长身影跨出殿外,陆子响面上的笑意便顷刻消失了。 从前,柳愈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门下数一数二的得力干将。可如今,没了陆兆业这般的大敌,他陆子响大业已成,柳愈便有些不听使唤了。 昔日柳愈初初拜见他时,曾说过“愈愿助殿下平天下”;如今看来,柳愈未必能胜任此等大任。 陆子响正在思忖间,内监便来通报:“启禀陛下,散骑常侍到了。” 陆子响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位“散骑常侍”是谁——是山阴王家的次子,陆敬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