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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悉数说完,皇上并未其他吩咐,禁军统领行礼告退,内侍总管则是又一次催促皇上歇息,“陛下,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明日早朝过后,传了三殿下一问便知,您歇息吧,身子要紧。” 皇上长长一声叹,以手撑着书案,缓缓起身,“歇息吧,朕还硬朗,他就敢如是胡来,若是朕哪日没了,他不得把慧贵妃母子生吞活剥!” 他自己当初夺嫡,都是一路的腥风血雨,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脉亲情的鲜血,可轮到自己的儿子,却是心中万般难以接受,只觉一颗心如有钝刀慢割,气愤之余,疼的他缓不出气。 “陛下要歇在哪里?”内侍总管扶了皇上挪开书案,躬身问道。 皇上转头觑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去哪里,就歇在这里吧。倒是想去看看慧贵妃,可惜她自己个身子不爽利,朕去了,反倒是搅了她休息。” 内侍总管听着,含笑道:“陛下对娘娘,当真是一片真心。” 皇上吁一口气,“这阴暗诡谲的皇宫,宫里的女人,凡是能活下来的,哪一个不是手上沾着人血。朕能体谅当日母后的苦楚,就能体谅她们,故而她们素日一些小争小斗,朕皆作糊涂。” “可这宫里的女人,不知足啊!”褪下龙袍,穿上寝衣,许是因为衣衫柔软,为他疲惫的心添了几分倦意,皇上的语气,有些力气不足,有些呢喃的味道。 “她们永远想的都是从朕这里为她自己谋求利益,为她的母家谋求利益,唯有慧贵妃,同她们不一样,慧贵妃从未和朕提过任何要求,更未给永宁侯府谋过半分利益。” “每每和她在一起,朕总要忘了自己帝王的身份,就像是寻常百姓一般,过着寻常人的小日子,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可所有的味道,都能暖到朕的心里。她所想的,永远都是如何为了朕更好,你说,这样的女人,朕怎么能不偏宠。” “别的妃嫔有了皇嗣,那皇嗣就成了她们固宠的手段和资本,怀孕之时百般事情自不必说,等孩子出生,好端端的孩子,为了引起朕的注意,非要把孩子弄病了,引了朕去。” “朕至今记得,煜儿两岁那年,得了风寒,发烧烧的昏迷不醒,整个人就像一块火炭,饶是这样,慧贵妃都不许宫人在朕面前泄露半句,还是给煜儿诊病的御医怕煜儿这一病烧坏了脑子牵连到他身上,才回禀了朕。” 说道萧煜,皇上面上泛起流光溢彩,眼角眉梢,不由轻快。 “煜儿那孩子,心性随了他母妃,宽厚仁和,重情重义,有一年朕因着边关事务繁杂,心绪不宁,用饭不香,别的皇子也只是晨昏定省的来问个安,唯有他……” 说及此,皇上面上不由带了笑容,“那臭小子,才五岁,人还没个炤台高,就要去给朕做面汤吃,差点没把朕的御书房给点了……” 随着皇上念叨,眼见皇上兴致颇高,内侍总管立在一侧便笑着附和,“奴才还记得,当日四殿下端着黑糊糊一碗面汤来给陛下吃,陛下愣怔过后,眼皮儿不眨就把那碗面汤给喝了,奴才吓得心惊胆战,生怕陛下肚子不适。” 皇上就呵呵笑着点头,“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在面汤里加了什么,那味道简直是朕这么些年来喝过最最难喝的了。”嘴里嫌弃,面上眼底,却是nongnong的怀念。 “说来也怪,陛下喝了四殿下的那碗黑汤,这边关的事务跟着就解了。”内侍总管不落痕迹的拍个马匹。 皇上听着舒心,半靠在身后的明黄靠枕上,微微挪了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是啊,那小子……纵然乖张不羁,不学无术,可朕却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他也对的起朕的这份厚爱,有件事,好多年了,朕一直搁在心里,对谁都没有提过……” 随着皇上话音儿,内侍总管当即心神一凛,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侧耳倾听。 皇上却是凝着眼前桌案上袅袅腾空的龙涎香缭绕的烟雾,说了一半的话,倏然而止。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说着,向下褪了褪身子,平躺下,“睡了,明日还一日劳累呢!” 内侍总管将将才调起精神,顿时心头气息一顿,默默一声哀嚎,陛下,不带您这样的,话说一半,把人的兴趣勾起了,您自己个又不说了。 您倒是睡下了,这不上不下的,奴才睡不着啊 ☆、第七百章 夹层 内侍总管替皇上将铜钩上的纱帘放下,哀怨的小眼神隔着朦胧的纱帘朝着里面已经熟睡的皇上一瞥,幽幽一叹,转头下去。 翌日一早,早朝过后,不及皇上开口传召,萧祎便主动提出有事要禀。 御书房内,祥瑞香炉中龙涎香升腾着袅袅青烟,冬日的阳光透过御书房明纸糊就的大窗,半个屋子洒满阳光,可偏偏皇上的书案成了一道分界线。 书案后,皇上溺在宽大的龙椅上,阳光不及的地方,他的脸色明暗不辨,让人看不清神色。 因着永宁侯府一事,萧祎到底有些心虚,行礼问安过后,深吸一口气,道:“父皇,昨儿夜里,儿臣接到兵部抄录员王道生急报,他在发往京都的文抵中,发现了夹带信函,因着信函夹带位置着实隐秘,当日这文抵送达之时,并未被注意到,他是昨夜整理归纳案卷,才看到,信函上的内容事干重大,一发现,就立刻送到儿臣府邸。” 听着萧祎张口所言之事,皇上不由想起昨夜禁军统领回禀的那件事:兵部抄录员王道生被萧祎的贴身小厮从外面带回府中。 禁军统领看到的是王道生受萧祎传唤而至,到了萧祎口中,竟成了王道生主动登门。 随着萧祎嘴巴一张一翕,皇上脑中神思飞动,眉宇间涌上一层浓雾,只是他身坐暗处,立在明亮阳光下的萧祎看不真切。 萧祎言罢,从袖中掏出两封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信函,恭敬低头抬手,将信函捧上,“父皇过目,这就是那被夹带的信函。” 他捧上,内侍总管自然要去接,转手交给皇上的同时,不由深深朝萧祎看了一眼。 信函展开,随着字迹入目,皇上一张脸登时铁青,嗓间因着一瞬间的愤怒,发出呼呼的拉扯声,如同拉风的风箱。 纸上字迹飞扬,苍劲有力,龙飞凤舞间透着恣意不羁,洒脱如风,只需一眼,皇上便能断定,这是顾臻的亲笔字迹。 而所写内容,却是顾臻与辽东皇室的私通往来,信上约定,顾臻佯装战场失利,有意败给辽东大军,而辽东皇室则是许以顾臻黄金万两。 日后辽东大捷,朝廷割地,辽东将所封辖地拿出一半来划至顾臻名下,作为他的私产。 一行行字看过,皇上怒极,“啪”的反手将手中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