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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芳也跟着对小二道,“一碟青菜,一碟土豆丝,两碗姜汤,一份米饭,也送到我房间来,卯字二号房。” 说完,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今日疲惫了,就不陪着诸位了。” 吴山还想挽留,只听旁边那青衣书生挖苦道:“强拉着人家做什么,他跟那死人脸才是一家的,瞧不上我们这些俗人呢。” 叶信芳充耳不闻,忽然想起从前看的修仙文里的一句话:不至化神,皆为蝼蚁。 秀才还只是古代最底层的士族,而就算府试过了,也只是有一个童生的名头,考到胡子花白还是老童生的比比皆是,童生还称不上士这一阶层,顶多算个预备役。叶信芳觉得,有这时间在大堂里互相吹捧,还不如回屋里多写两个字。 寓馆的服务很好,不多时便有饭菜上门,叶信芳端起一碗姜汤,刚打算敲门,便想起吴山的嘱托,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刘兄可在?” “你找我干什么?”刘俊彦打开门,不高兴的问道。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能敲门,是吴山说的吧?你的喊声,还是打扰到我了。” 有点孤僻?叶信芳心想,面上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刚才在大厅里多谢刘兄解围。” 刘俊彦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侧过脸,移开视线,道:“我又不是为了你,只是看不惯他们而已。” 叶信芳透过敞开的门,看见屋内桌子上,只有一碗红薯饭和一碟咸菜,显然对方家境贫寒。 “刚才在大厅里听见你咳嗽,怕你着凉,找店家要了一碗姜汤,趁热喝了吧。”叶信芳脸上带着关切、 “不用,我不喝。” 刘俊彦刚一说完,脸上有些懊恼,似乎是觉得太过失礼了,又补充道:“我不是嫌弃,而是,而是。“ 斟酌了许久的措辞,终于说了出来,“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喝。” 刚说完,喉头又痒了起来,一阵猛咳。 令人窒息的尴尬。 刘俊彦直接别过眼,耳根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信芳柔声道:“风大呛到了?我本来只点了一碗,店家错送了两碗,也喝不掉,倒掉也太浪费了。你就拿着吧。” 刘俊彦还是不接。 叶信芳只好说:“听人说你学问很好,我以后能不能跟你请教?” 刘俊彦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请教可以,但不能拿太简单的来问,还有,也不能问多了,不要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打扰我。” 我要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叶信芳觉得,这大概就是刘俊彦的心声了。 叶信芳脸上笑意更深,“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你要教我学问,这碗姜汤用来感谢你。” 刘俊彦这才脸带不情愿的收下了。 叶信芳倒觉得这人挺不错,出身贫寒,但不卑不亢,虽然性格有些小别扭,但心地善良。 隔了两日,就见放榜,榜单一出,哀鸿一片。 叶信芳此次排名比较靠前。吴山低空飞过,就差当个孙山,刘俊彦学问真的很好,排在第二。而排在榜首的,依旧是那个非常刺眼的名字:宋修之。 寓馆里的书生议论纷纷,好奇这个宋修之是何许人也,得知对方也是青山县人士,许多书生都上门来询问,扰的叶信芳不胜其烦。 最后还是刘俊彦跑出来闹了一场,这些人才消停下来。 学霸果然是为了学习什么都能做,拿着板凳就怒气冲冲跑过来,指着对方道:“你要是再吵,我就砸死你。” 虽然众人知道刘俊彦肯定不会这么做,但他都这么豁出去了,总要给点面子,不然就太难看了。 科举考试,前期如同养蛊一般,一批一批的淘汰,第一场成绩出来后,寓馆里,也空下来三分之一的房间。 第二场考杂文,这是一种最初由南朝人提出的文体,特点是“杂而有文”,短小、锋利、隽永,历史上具有代表性的杂文,如枚乘的、扬雄的。而此次考试的题目是“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要求一赋一诗。 这句话出自杜牧的,意思是:秦统治者来不及为自己的灭亡哀叹,只好让后世的人为他们哀叹。 而这篇赋的重点,叶信芳一直觉得是后面一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叶信芳对这句话的体会很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观遍上下五千年兴衰,朝代更迭就如同滚滚向前的车轮一般,提起笔来,洋洋洒洒的一气呵成。 真正让叶信芳抓耳挠腮的,还是那首诗,苦思冥想东拼西凑,又修修改改,终于在最后润色下看起来还算尚可。 出了考场,叶信芳就看到脸色惨白的刘俊彦,身形摇摇晃晃,风一吹仿佛就会倒。 叶信芳赶忙上前扶住他,手在对方额头上摸了摸,“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馆。” 刘俊彦摇了摇头,“不去,我能顶住。” 叶信芳不认同他的想法,十分严肃的道:“你现在这么虚弱,要是不急早治疗,万一病倒了,后面还有一场考试怎么办?” 刘俊彦抿着嘴唇,摇头拒绝。 叶信芳也不再劝他,直接背起他,“我送你过去,反正你也没力气反抗。” 刘俊彦沉默着,许久,叶信芳只感到肩膀上传来一丝湿润之意,回头只见对方已经两眼通红。 “我不去。”干瘪的嘴唇上被咬出一抹血红,神情倔强。 “我知道你是好心。”刘俊彦声音很低,许久才继续说道:“可是我已经没有钱了。” 叶信芳心下一顿,不在意的开口道:“我知道,我借给你。” “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还钱的能力。” 身后传来对方沙哑的声音和压抑的哭泣。 “没事,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不要分的那么清楚。”叶信芳一时想到从前那个,因为贫穷,连交朋友都不敢的自己。 “朋友?”刘俊彦疑惑。 “你喝了我的姜汤,我们就是朋友了。” 叶信芳有些无赖的说道,“别人以酒交友,我用姜汤。” 刘俊彦愣了许久,方才缓缓的将头搭在叶信芳的肩膀上,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与温暖,心里酸酸涩涩的,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谢谢”。 到了医馆之后,大夫诊断是风寒,开了一剂药。 看过病后,叶信芳又将他背回寓馆,此时大堂里没有几个人。 叶信芳帮他点了一份白粥,又跟店家借了炉子和药罐煎药。 等全部弄好之后,又跟店家买了一壶热水。 刘俊彦看见叶信芳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神情有些怔愣,“你这是作甚?” “节约用水,一起泡脚。”叶信芳道。 “不、不用了。” 刘俊彦拒绝。 “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