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53
含沁在新婚头一天里说的“我真要万事不管了,你不出三天就能被烦死”,倒的确不是虚言,这几天来含沁自己的事情就够多的了,一开始还经常要从柜上赶到元帅府和她会合,吃一顿饭把她送回家里,就又匆匆出去见人。到后来善桐索性让他不要过老九房去,反正男女有别,就是他在,也不可能在女眷这边打滚,她依然要一个人应付桂太太等人。再说,桂元帅同桂家兄弟也都各有各忙,含沁天天必到,倒是显得他游手好闲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专吃老九房的便宜呢。 不过就是这样,含沁也尽量回家来和她一道用晚饭,有时候和她说起来,天天见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城里专做粮食生意的那几户人家,有从前王大老爷留下的那些同僚,遇见了就一道拉去吃饭,也有些惯常来往的武将——西安城里积年的商户、筹措军粮的买办人家……人面广、人脉多的男人,肯定是要花费不少心机在社交上的,现在有了娘子,含沁要回来吃晚饭了,白天就更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他前半年在西安时间不多,多半都在集中精神筹办婚事了,现在就肯定要把之前的工夫补上。就是善桐也要跟着他记:某某的夫人是谁家的亲戚,平素里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忌讳。谁谁谁的媳妇又有什么事情求上门过,应了没有,找谁帮她办的,又收了什么好处…… 有些事情,从前没有媳妇,含沁就得一个人靠脑子记,现在有了媳妇了,就可以搞太太社交。善桐也是一点都没有歇着,一大早起来去桂太太那边应酬过了,回来就看账本记笔记,到晚上和含沁吃过晚饭,小夫妻也不是情话绵绵,含沁坐下来扳着手指和善桐说十八房的人情往来,帐面上的那些除外,还有这些年别人欠的人情,他欠别人的人情云云。如此到了深夜赶忙睡下,偶然亲热片刻,因第二天要早起的,也不敢需索过分。善桐虽然还是觉得这种事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但含沁倒是发掘出不少心得,很是自得其乐,又老主动来撩善桐,千方百计,想要使她快乐。 为什么说女儿家出嫁了,心思就偏了夫家?这么亲密的事,就是善桐自己都未曾对自己做过,就算两个人从前不熟悉的,坦诚相见之后都要熟悉起来。更别说这门亲事是两个人使尽心思争取回来的。就用含沁安慰她的话来说,“要是你嫁了我,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了?千求万求求回来的婚事,就得把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开心的事,没法挽回的事,咱们就不要去想!” 嫁一个这么通透的丈夫,倒也真是善桐的幸运了。她也就笑着自我安慰,“好在是没有婆婆,在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看看大嫂,在婶婶跟前还不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婶婶一个眼色,就要起身执壶劝酒,连顿饭都不能安心吃。” 因她有意结交,也或许是慕容氏真的需要一个朋友,两人倒是熟稔得不慢。如今慕容氏背了人也和善桐说几句自己的烦难,反正不外乎是婆婆难伺候,丈夫常年在外,相聚日短,一直也都没有孩子云云。 再这么一想,善桐也就不觉得含沁没有军队里的差事,是什么憾事了。像桂家三兄弟,从老大含欣起,每年在边防常规坐镇都要半年,一旦有什么小动静,那就是整年整年回不来西安。做少奶奶的也不好跟到前线去——不便起居不说,也没有这个规矩。桂太太当年就算在前线有自己的院子,那也是偶然过去小住一番而已,还是因为桂元帅实在是太久没回西安了——据说最久的一次,是足足三年都没有进过家门…… 大家大族,自己房里的爷们不在,家里也不缺男丁。可含沁就不一样了,他要一走,十八房就只剩下善桐一个人。就算是挣回了天大的富贵又如何?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闺房独处,倒是比没出嫁还要更冷清。因此本来她还打算设法求父亲也好,求大舅舅也罢,甚至就是想办法求桂元帅,为含沁也寻一份职司回来,免得遭王氏的白眼。但如今反正和娘家关系也疏远了,善桐多少就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也不是游手好闲,也不是非得要挤进系统里,才算是有了个终身,按含沁的家产,小夫妻就是带上几个娃吃一辈子,恐怕也都是吃不完的。 是的,虽然十八房眼下现银不多,“也就是四五万两”,并且也不是可以轻易动用的,含沁已经和善桐略作交待,他还是想要伺机添股,不是多入股几家,就是把如今这几房粮号握得更紧一点,现在这几年西北边事不断,做粮食生意那是绝对稳赚不赔。就算以他的身世和官职,要入股那也得真金白银地拿出现钱来。但毕竟在过去几年的经营中,这个令善桐很有几分刮目相看的少年郎,已经为十八房置办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当时他起家还是靠的小五房来买粮的机遇,这边一进一出,虽说卖的不是最高的价钱,但倒手也有十多万的利润。那时候战事吃紧,西北凋敝。多的是粮号撑不下去的,几间大粮号背后的老西儿,又被狠狠地拉出来不是斩首就是入狱,桂太太亲自拍的板。到末了却还是便宜了含沁,他或者是低价赎买,或者是和山西那边几间实力雄厚,到底没被东宫彻底整倒,还是苟延残喘下来的大家族合作入股,在西北战事最吃紧的那几年,把这十几万两全花了个精光,这就以远低于市价的价钱,谈下了这许多商号的股份。现如今面上那间粮号一年四五千的出息,用来填补十八房一年的花销那肯定是足够的了——其实就是含沁一年能吃喝多少?这四五千银子,大部分还是四处送了人情。他们人口稀少,红白喜事就少,可各亲朋好友有事是不能不随份子的,还有老九房两位长辈的生日礼物,得了闲孝敬小五房老太太、耿总兵并太太……这人情虽说是因为含沁本人会做人,但这么些年下来,没有真金白银铺出去,他也拓不开这么广的人脉摊子。 善桐看从前的支出帐时,就指着一条对含沁笑,“这个青花瓷笔洗要一百多两银子呢,你是娶了我了,要是娶了别人,给媳妇看账本的时候,你这要怎么解释?” 含沁哈哈大笑,“不娶你就没那么早成亲了,到时候要是她问起来,这不是写了吗?那是孝敬姑婆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就是在你屋子里看到了,那也是你仗着老人家疼你,拿了她的体己。” 小夫妻说说笑笑之余,善桐也就算出了十八房一年的开支:含人情带吃用,就算添了自己这么一群陪嫁,一年五千两银子那是怎么都够用的了。按含沁的收入来说,自然是绰绰有余。就是不动用储蓄,那也足够用了,并不需要自己的陪嫁来贴补家用。 本来给姑娘家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