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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一同品尝呢。” …… 夜色沉沉,雨水沿着宫苑的琉璃瓦帘流下。 一处双层的楼台上层,软席上摆设好了精致的小宴,四菜一汤,中间红泥小火炉上热气腾腾地煮着rou糜;席边,一青铜小鼎上烫着梅酒,浓香四溢。 国师正是在此宴请冷山。 冷山回去换过一遭衣衫,才来赴宴,这会儿便迟了一些,梅酒已在鼎中沸腾。 国师盘膝,自在地端坐于席上,正将一些香料撒于温炉之上,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只见冷山一身鸦青色戎服,容臭佩剑系在腰间,容貌甚是齐整。 国师作了个“请”的手势,漫声道:“元中请入座。” 冷山也不客气,撩开衣摆径直坐下,侍女上来摆开碗盘。 国师微一挑眉,宝珠上前,给冷山斟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梅酒。 国师道:“此酒酸甜芳香,生津可口,元中不妨一试。” 冷山独自一饮而尽,搁下杯道:“自古以外,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谋得兵胜者霸。大宗师如今有此举动,是想要称霸一方了?” 国师原本正在用小勺搅动温炉中的汤汁,闻言手中一顿,抬眸看向冷山。温炉在两人之间噗噗地冒着热泡。 短暂的停顿过后,国师淡然道:“无论本座抉择如何,汉中都要取下,晋国要一统,也必须先取下汉中。元中以为呢?” 冷山话锋逼近一步:“汉中是要取,但我怎么知道我是为谁取?如果取下来,将会造成更大的割据分裂,我为何要出这份力?” 国师不得不再次与他对视,两人目光交接,彼此的锋芒一撞,宛如电光火石的交击。一个神清骨秀,一个英姿飒爽,谁也不遑多让。 国师摇头道:“你很狡猾。看来任何人想要利用你,都会很难。” 冷山道:“只是清醒罢了。” 国师仍是那清冷优美,不傲不狂的模样,他风姿娴雅,态度却很刚硬。他开口道: “本座可以承诺,汉中是为晋国而取。待返京之后,必将兵权还于新帝。” 冷山不说话,他只是盯着国师看。那眼神传达出来的意思是:我怎么信得过你? 国师脸庞掠过一道清光,话锋忽转,目光倏然一利:“但二十五万亲兵,却不能就此葬送性命于云晟这等舞智弄权之辈手中,本座需要你的白鸟营。” 温炉沸腾了,添满了佐料的酱红色汤汁如血,汩汩地沿着边缘流出来。 …… 大半夜里,雨势减缓,斜斜打在窗棂。 白鸟营的女兵营房里,顾柔、祝小鱼、向玉瑛、邹雨嫣四人正围坐榻上,也在烫温炉。 邹雨嫣一边往炉子里投野菇,一边骂祝小鱼:“这要是让阿至罗军侯发现,你全得给我担着!” ——是祝小鱼睡到半夜喊着肚饿,非要大家伙起来搞这个温炉吃夜宵,然而她这个提议非但没有挨到大家的批评,还一致得到了赞成,原来夜里天冷,每个人都有些冷饿。于是顾柔和向玉瑛便去伙房弄来食材,祝小鱼负责搞来泥炉,邹雨嫣什么也没干,却也加入了烫温炉的行列。 “好了,你就别怪她了。大冷天饿得快,吃一点也没什么,”向玉瑛扬了扬手里的竹筷,“据说男兵营里雷亮他们也经常这么搞,阿至罗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别较真。” “我懒得同她计较。”邹雨嫣说着往汤里丢了个鸡翅尖进去,觉着香味不够,撒了点辣椒碎进去,搅了搅。 顾柔用小铲鼓捣一阵:“炭不够了,小鱼,去弄点来。” “哎。”祝小鱼说着就出屋去,跑得太急,门也忘了关,带进来院里的一阵冷风,还夹着小雨丝儿。冻得邹雨嫣裹紧了身上的棉被,怪道:“这娃儿性子真是糙……” 向玉瑛道:“不过,话说回来,阿至罗最近都没怎么来查过房,是不是营中又有新任务了?” 邹雨嫣道:“也许他是想突然干一票大的,很久不查,突然来查,然后查到我们在烫温炉……” 她话音未落,走廊外面便传来噔噔噔噔急促的奔跑声,几个女兵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该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阿至罗真的来查房了罢? 门吱呀一声被撞开,是祝小鱼,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顾柔等人脸色一松,邹雨嫣叹气道:“祝小鱼,你能不能别吓人!” 顾柔问:“小鱼,你的炭呢?” 祝小鱼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对她道:“伍长,你救救冷司马吧!” 顾柔一讶:“冷司马怎么了?” “今天傍晚大宗师升帐集合将校,说要攻打汉中,只有冷司马一言不发。便被大宗师扣押了下来,现如今大家伙都在传他触怒了大宗师,要斩他的头呢!” 顾柔和邹雨嫣闻言,俱是脸色大变,邹雨嫣手里头一粒牛rou丸掉回了汤锅。没等祝小鱼再开口,顾柔便披衣起身,跳下榻来,套上军靴匆匆出了屋。 邹雨嫣急怒攻心,问祝小鱼:“军中斩将须按军令,冷山是朝廷军官,怎能说斩就斩?慕容情这是要造反了?” 祝小鱼拨弄手指道:“也没有斩啦,就是被叫去谈话了……” 向玉瑛见她支支吾吾,厉声道:“小鱼,这等大事不能含糊,把话说清楚。” “哦,”祝小鱼道,“我听见雷亮他们在说这是大宗师在给冷司马设鸿门宴,我问什么是鸿门宴,他们说就是要斩头的宴……” “这不就是大宗师请冷司马赴宴吗?”向玉瑛责备道,“祝小鱼,你怎么乱传话呢?” 祝小鱼噘着嘴想了想,道:“俺只是设想了一下子。” “你想得太多了!你这不是添乱吗?”向玉瑛正要追上去,忽然迎面和走廊里拐进来的一人撞上。 对方满身雨水和风尘,率先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抱怨:“哎唷,谁呀这么心急火燎,该不会是那冒失鬼祝小鱼罢?” 祝小鱼在后面目瞪口呆,唤了一声:“翘、翘……” 向玉瑛抬起头,也惊异地望向来人。 美人儿摘下了斗笠,冲着二人轻盈一笑,熟悉的越人口音:“好久不见了,玉瑛,小鱼,你二人可还好么?” 如花似玉的脂粉脸蛋,正是水灵灵的陈翘儿。 第163章 文学30 雨势由缓渐渐转急, 夜色变得阴沉。 顾柔匆匆赶至宫苑楼台,那摆满残羹冷炙的席位上, 却已不见国师和冷山。 她走近了看,只见竹篾织成的长席上垫着羊毛毯,毯子上有一滩血,酒杯翻倒在地。 她急忙伸出一截手指去蘸那梅酒, 冷透的酒液沾指发黑,拿近了一嗅, 便知有毒。 顾柔不敢置信, 仰起头,只见天空大雨如注,在廊檐下汇聚成瀑布帘幕,天地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