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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但是气息却是暖中带着阴寒。 这种感觉对书辞而言并不陌生, 几乎和每次她进宫时,面对四合的宫墙所产生的感受一模一样。 漆黑的眼前, 朦朦胧胧透出一点光亮, 随即那道亮光陡然增大, 露出了富丽奢华的陈设,檀香木雕的猛虎下山, 银制的器皿上镶嵌着红宝石,精致的宫灯里透出明亮的颜色, 把点翠香炉照得异彩流光。 灯下, 那个身着八团龙袍的人, 面如刀削, 高举着那块碧青的玉佩眯眼打量。 在书辞坐起来的同时, 他的目光也转向了这边, 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柔和平淡。 对于沈皓这个人, 书辞的印象并不深, 因为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不起眼到压根没让人觉出这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好像从未有过锋芒,但温润的棱角下又时时刻刻散发着危险,不显山不露水。 沈皓朝她微微颔首,把玉佩收在掌心,拇指慢悠悠地轻抚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轮廓。 “这块玉,在朕年纪还小时曾见宫里的一位掌事太监带过……想不到, 过去那么久了,今日还能有缘碰见。” 书辞环顾周围,然后望着他,难得大胆一回,没对这位天子行礼。 “皇上一国之君,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请我一个小小的王妃入宫吧?”话虽如此说,但细细想来,他所干的不磊落之事似乎也不差这一件,这辈子都活在别有用心和阴谋算计当中了,九五之尊做到这个份儿上,真还不如沈怿一个受世人鄙夷的亲王。 “肃王妃不是一般人。”沈皓似笑非笑,“请你,朕自然不能用宫中的那套法子……更何况,你们不也想尽办法要躲着朕么。” 书辞看着他脸上的笑,忽然生出一丝怜悯来:“大敌将至,却要靠一个女子来威胁人,您这样当皇上,不觉得很可悲吗?” 听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沈皓却也没见有多愠恼,他还在把玩那块玉,语气轻轻的,带着询问:“朕不适合当皇帝,那你认为谁适合?沈怿?” “沈怿合不合适,我不知道。”她轻摇头,“只是感觉皇上您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见得就过得很快活。” 沈皓一言不发。 这些年来,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去亲近任何人,无数的前车之鉴使他胆寒。 他从来就不曾有过安全感,东窗事发的场景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回,几乎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 “可是朕没有选择。”他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肃王妃大概不会明白的。” 昔日仓皇得知真相,震惊无措时,无人顾及他的感受;后来匆忙被太后推上皇位,垂帘听政数年,亦无人顾及他的感受;到如今……太迟了。 书辞颦眉瞧见他欲言又止地轻叹,再开口时已不是先前的话题。 “当初梁秋危死后,所有人都当他把青铜麟的秘密带进了棺材里,连肖云和也没发现,自己费尽心思找寻的碎片里有一块居然是假的。”沈皓微抬起手,“这一招掩人耳目的确是很高明,毕竟谁夜不会料到,他会把真相堂而皇之的摆在最外面——” 说完,青玉毫无征兆地被他往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响后,四散的玉石中,暗色的青铜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 宫里的宴会才开始,距离上次中秋大宴已过去三个月之久,漫长的宫廷生活似乎只能凭借这些一个接一个的节日来增添点色彩。 谱写盛世太平的南花园里还是一片灿烂的花海,连歌舞戏曲都和此前的如出一辙,四下钟鼓齐鸣,热闹得不行。 谁也没听到那殿外高墙后,远远的拖着尾音的猫叫,一阵接着一阵,持续了很久。 禁宫内的锦衣卫到了换班的时候,几波人井然有序地交接。 冬夜里的英武门外满地积雪,厚重的天空沉沉的压在头顶,莫名有些萧条。 守门的禁军哈着白气,正在数着离交班还有多久,前方忽传来一阵马蹄声,尚未抬眸,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已然罩了下来。 “站着,皇宫重地,还不下马!”领班的禁军摁着刀刚要开口呵斥,疏忽对上来者清冷的双目,趾高气昂的神色立马荡然无存,“原来是肃王爷……不知王爷驾临,卑职唐突了。” 马背上的人并未言声,领班腆着脸笑:“这么晚了还进宫请安,您辛苦了。” 一壁说,一壁侧身准备让他,然而等了好一阵,对方却也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皇城之内不许骑马,更不许携带兵刃,这是规定。 今天当值的禁军领班在呆愣了片刻之后,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再往那位亲王的身后看去。 那些隐在夜色中的人马鬼魅一般出现在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片,白雪映照之下,朔气寒光。 * 殿阁内空空荡荡。 沈皓适才在听到一个大内侍卫模样的男子耳语几句之后,便捡起碎片匆匆离去。 眼下除了蹲在地上收拾残渣的太监,就只剩下书辞一人了。 此前门开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瞧见了亭台楼阁,以及守在外面的两名禁军侍卫。 书辞知道自己必定是身在皇宫的某一处,可是皇宫对她而言太大又太陌生了,惊鸿一瞥,压根不清楚所处的位置。 皇帝将她囚禁在此,当然不会只是为了一块铜片那么简单,今天的计划,也不知他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没准儿穷途末路之际会用她来威胁沈怿。 而自己留在这里,绝对会成为整个部署的绊脚石。 书辞咬着嘴唇,在殿中来回踱步。 怎么办好呢? 殿阁内仅有一扇窗,并未上锁,但是殿外有禁卫,要是跳窗逃离,他们肯定会发现,届时打草惊蛇,再把她手脚给绑了岂不是更糟? 书辞颦眉立在原地,手指不安的搅动着,心里越慌,脑子里就越空白,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那个太监身上,甚至天马行空的乱想:不如劫持他去逼那些侍卫让路怎么样?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且不说自己打不过,单看这太监普普通通,对方又怎可能会为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受她胁迫。 难不成真要坐以待毙吗? 就在她心绪荒凉,束手无策之时,不远处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晃入眼中,那是个嵌了宝石的纯金葫芦壶,大概一尺来高,做工极其精致。 她看着此物,某个念头便瞬间往外冒。 伺候的太监把满地狼藉拾掇干净,正端着托盘要起身,突然脖颈上传来一阵毫无征兆的钝痛,他惊愕地捂着后颈,不可置信地转过脸…… 面前的女子手持凶器,与他不偏不倚四目相对,显然也带着几分慌张。 当他开口要叫人的刹那,书辞手忙脚乱地迎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