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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我看了遇仙会的热闹,晓得你就是胡说夸大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再后来两天,也不是我不愿意去,真的太累人了。你想我们寻常就不算轻省吧?那两天可都比寻常还要多装卸一半的货!累死我了! “别说去读书了,连那些字我都没力气想它到底叫什么名儿……你是还好啊,你还一半时候在那里指东指西地跟工头儿管事们白活,我可是实打实一直在干活儿!你就不能叫我歇歇?我这也不能算懒吧,你看我这几天干的活儿,我就算个顶个的勤快人了……” 毛哥叹道:“你说我站那里白活,我若是不能帮汪头儿他们排班算账,他们能叫我在那里站着么!你只看我轻省了,怎么就不想想我是怎么轻省的。道理你都明白了,越是你觉着累的时候,也正是别人也觉着累的时候,这时候才是分高下的时候!” 良子咂咂嘴:“唉,道理我都明白!就是……就是有时候吧,真的就提不起劲儿来。尤其是你也没说我,我那么歇个一两天,觉着简直太舒坦了!这一舒坦,我就想一直舒坦下去。再叫我聚起之前那股心气儿来,我没地方找去了……等再多歇一两天,更觉得其实那学堂上不上两可,且之前上的也快想不起来了,索性还是这么着算了……” 良子见毛哥不说话,赶紧叹气道:“我也晓得这样不大好,但是真的累啊,累得我都没力气学了……”说了大概也觉着不太好意思,咧着嘴嘿嘿乐起来。 毛哥便道:“这做事情就是这样,难的时候你撑住,多往前走一步,等你迈过了一个坎儿,就上了个台阶了,就没那么容易往后退了。最怕你还没上台阶,就往后滚,一不小心就滚到底下去了。 “我说日子不容易,不是哄你的。你这一天一天的‘舒坦’,往后只能看着旁人越来越‘轻省’,自己就只能抱着那么点小‘舒坦’过下去,整个日子又能改变多少呢?咱们往后过日子的‘真轻省’,是得攒大力气,往上过几个台阶,翻过一个平台才能到的。你这眼前一时一刻的小‘舒坦’,跟那‘真轻省’比比,你自己看看怎么合适。” 良子只好讨饶:“好,好,是我错了,我往后不逃课了还不成嘛?我看你读了书去当先生挺好,学生们多半都得被你教好了,实在教不好的也得被你烦死,总之都得安宁……” 毛哥给了他一拳,俩人这就又恢复了白天干活晚上读书的作息。 第360章 亏死了 遇仙会上有专门领衣裳料子的棚子,里头都是按着大概的号子裁好的衣料,并若干熟棉,够一身棉袄棉裤的。年年都有,许多做善事的或者捐钱或者捐衣料棉花,都归在里头帮扶贫者。 今年织绒行直接拉了三船乱絮绵过去,还留了几个人帮着拾掇。有管事的便笑道:“咱们县里真是越来越了不得,这都捐上丝绵了。” 毛哥他们去的时候,也过去看了一回,果子看了便道:“从前府城里怎么没有这样的呢?”他们小时候挨了不少冻,若是那时候有这样地方就好了。 不过毛哥几个并没有过去领,良子叫他去,毛哥道:“我们都有过冬的衣裳了,那些叫真的缺着的人领了才好。”他想着这虽是做善事,众人拾柴火焰高,可毕竟是有数的。自家几个如今的衣裳已经足够过冬了,白领它做什么。 有他这样的,也有另外路子的。 听说有个外乡人,三天换了三个棚子排,前后领了四五套衣裳,后来一个管事的实在忍不住了,问他道:“大兄弟,你家里到底多少人口?若是他们自己不便来,只留下地脚尺寸,这里完事了我们还会按着名录挨家挨户送去的。也省得你这一趟趟的跑了。” 这位才晓得原来自己的所为都一早落在旁人眼睛里了,先还当自己机灵,钻了这地方的空子捡了大便宜呢。 虽是红着脸走了,不过几身料子却是实实在在的,转身往后头不知情的人群中一钻,还跟没事人一样。 这头就有人不乐意了:“就这样的人,活该冻死的,帮他们做什么!” 管事的笑叹:“一码归一码,这个人不好,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对,说不上‘他们’二字。许多人家都是一年忙到头的,实在是时运不济,该帮还得帮。” 另一个道:“真是不明白了,就为了这么点好处,连脸都不要了,图什么!” 生气的那个鼻子里哼一声道:“这样的人晓得什么脸不脸的?好处比什么都要紧。只要有东西有钱能到手,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天生的龟奴王八料子!” 管事的叹道:“作孽,作孽。得了几身衣裳,叫人这么骂。” 那生气的也笑了,又道:“不骂不成!这样的事情不敞开了骂,只怕往后还有人跟着学呢!” 一时有点头的有摇头的,一边上手裁料子分棉花,一边各自理论着。不过不管他们觉着这么着是对还是不对,这世上总是少不了这样的人的。 官租坊里就刚出了一起。 这官租坊里都是租的床,净房都是几处合用一间的。到了秋冬天,午后又有专门的大锅烧水,花两三文钱买一大桶,足够畅快洗个澡的。 坊里住的许多码头上找生活的人,一年到头只要上工就没有不流汗的。幸好有这么个大水公灶,比寻常人家自己烧水还便当。 男女有别,洗浴的屋子也有两间。这日下晌太阳正暖和时候,就有人端着盆子带了衣裳去净房要热水洗澡。 不知怎么的忽然吵闹起来,没一会儿,两个大娘把一个精瘦汉子反扭了胳膊押到前头管坊务那里,骂道:“这臭不要脸的在净房后墙的气窗上往里头瞧!快把他绑了石头沉河里去!” 那汉子被抓住动弹不得,嘴里还嚷嚷:“我什么也没瞧见!你们他娘的冤枉我!” 说话的大娘朝着他nongnong啐了一口,破口大骂:“小杂种!方才还是叫我们撤了垫脚凳,没法子摔下来才叫我们摁住的!先前就有几回,只是叫你给跑了!今儿还说没看,方才跟吊死鬼似的挂墙上的又是哪个?!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下作行子,还敢抵赖!一会儿叫这些媳妇们的男人回来看看,今儿就看你怎么死!” 那汉子赶紧求坊务的几个管事:“大爷,大叔!我真没看啊!我、我就是……我是听人说那个什么……我就、我真没看着什么啊!大爷!救救我,放了我吧,求你们了……” 管事们先叫他们都别吵了,再一细问。 这位还真没什么可抵赖的。因是净房,离别的屋子都远着些,边上就是河,房子后头就是树。这位不知道怎么起的念头,偷偷弄了张破凳,又垫了几块石头,扒着净房后墙就上去了。 这净房只有前头一个门,进里面就是一套间,外头是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