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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算不上多么情深义重,但蒲葵却是鸳鸯湖里唯一一个真心将她当朋友的人。 曲朝露仔细将绣架和绣品收拾好, 又将蒲葵家里一些日常用不到的东西, 一一的归拢到位。 她定定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把你从那老僧手里抢回来,可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全部收拾妥当了, 见严凉仍旧立在那里看着她, 曲朝露姗姗到他跟前问:“城隍爷不回去吗?” “你很希望我回去?” “朝露不是这个意思。”曲朝露诚恳道, “是我已经没事了, 可以一个人在鸳鸯湖里住下来。而城隍爷刚从城郊上坟回来,心情也定然不好。朝露不愿您继续在这里对着我这么个低落的人,我没有办法给您带来些好的情绪,自然希望您早些回城隍庙了。” 严凉眸色幽深看着她:“曲朝露,你倒是挺为我着想。”他环顾了四周一番,似笑非笑道:“既然你已无事,就好生休养吧,我走了。” “是。”曲朝露欠一欠身,“恭送城隍爷。” 严凉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沉的湖水中。 曲朝露脸上得体的静致随着他的消失,渐渐的垮掉,最后形成了一个行将崩溃的表情。 只剩下她一个了。 这偌大的鸳鸯湖,那么多的房舍,那些鳞次栉比的剪影,全都成了空洞而苍凉的遗迹。 那些曾经朝夕相对的一张张脸孔,不论是多么讨厌的,往后却皆会变作陌生的身影,在轮回中茫茫的寻找各自的机缘。 曲朝露依稀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被沉塘处死的那天,那天的湖水也是这么冰冷,那天的她也是这样痛苦绝望。 她脚下一软,似是要滑落在地。 却不想,竟会被人接住,跌进一个怀抱里。 曲朝露哑然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严凉,他素衣广袖在湖水中粼粼而动,萧萧肃肃如松下风。 他眼底有些道不明的意味,沉声道:“明明无法一个人安然留在鸳鸯湖,何必要勉强自己?与我回城隍庙吧,我让容娘收拾间房子给你暂住。”他说罢,却见曲朝露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着他,不禁问:“怎么?” 曲朝露痴痴反问:“城隍爷为什么又回来了?” 严凉神色一窒。 “城隍爷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严凉沉默了一瞬,道:“走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曲朝露又怎能不明白严凉的心思?自从她得以去阳间起,她和严凉之间就变得不尴不尬。她上城隍庙送藕粉桂花糖糕,他冷脸让她放下食盒走人;她上城隍庙送月饼,他又去十殿阎罗那里与她完美错开。不管中秋节他是不是故意错开她的,总之,这段时间她和严凉之间的别扭,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解决,就这么拖着。直到她遭受这场覆劫,半死不活的幸存下来,严凉才像是忘记了与她之间的别扭,不遗余力的照拂她。 其实,他怎么会忘记呢?他只是见她遭受大难,不忍心雪上加霜,才将两人间的不快暂时搁置罢了。 曲朝露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严凉是恼她的,但他却在她遭难时,坚定的立在城隍庙前的牌楼下保护她,又将她带回城隍庙,默默的给她些温暖,送她回鸳鸯湖。 而现在,他去而复返,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她,又怎会有这样的行为? 曲朝露想起她娘总是和她说,人长一张嘴,想说成什么样就说成什么样,不要听什么信什么。有些人嘴上说的关怀备至,不过只是说说;有些人看似对你不上心,却最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润物细无声。 言语上的动听,永远不及一个体贴的举动来的珍贵。 曲朝露眼睛有些发酸的想,严凉,大概就是娘说的后一种人了。 她含着泪道:“对不起,城隍爷,这段时间朝露惹您生气了。”她依依望着严凉,眸中的探究意味如渐次明朗的星光,“只是朝露仍旧想知道,您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严将军?” 严凉脸色有些紧绷,看得出是不愿回答,但又难以承受曲朝露缠人的眼波。她盯着他,星眸欲醉,秋波流转,芬芳馥郁的体香萦萦绕绕,不需要惺惺作态,便勾魂摄魄。 严凉被她的视线缠得心悸不已,想和往常一样骂一句“美色误人”,却发现,骂不出来了。 在经历这次起落之前,他还能将自己被她牵着情绪这事,归咎为是他被色相所迷。但这次,他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一些东西:在看见曲朝露被阳光晒得体无完肤时,他心中的抽痛,超乎他的想象;当他直面那老僧时,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竟是不住的想着,要是曲朝露真的被老僧收走了,自己要如何能接受。 而将她带回地府后,看着她脆弱透明的睡颜,他不敢离开;去母亲的坟前祭拜时,还担心着她的创伤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最后送她回鸳鸯湖了,她说她一个人能行,让他走,他竟然还是做不到干脆的走,甚至猜想她会不会在他走后就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哭泣。 正因他亲身体会了这种种,他便知道,自己不是被色相所迷,而是动了心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心的,或许媚骨又柔顺的女子,本来就有让他轻易动心的魔力。他不知道,也追究不出所以然,只能是轻轻抱着她,接受情根已种的结果。 严凉叹了口气:“曲朝露,你很是可以。” “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去而复返。”严凉认命似的笑道,“因为我放心不下你。” 曲朝露神色变化:“严将军……” “我怕你自责难耐,怕你哭,怕你做恶梦醒来时身边没人,怕鸳鸯湖像个坟场一样让你心神不宁。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回来了。”他低声道,“这样说,你可满意了?” 他一叹,有着坦诚后的释然和无奈:“曲朝露,我输了,我认输。” 曲朝露怔住了,这片刻像是置身在云层上,身子轻软的没有着力所在,脑中茫然又混乱的,理不清思绪。 严凉说他输了,这是个什么意思,曲朝露明白。 他在说,他的确被她迷住了,认栽了。 她想,若是此时自己还没拿到阳间的通行令牌,那么定然会欢喜、会得偿所愿。可是,她已如愿以偿了,又阴差阳错的惹来了鸳鸯湖的大祸,还失去了小葵……经历了这些,她要怎么面对严凉?她的心情和状态都不允许她去思考情爱之事,且,她觉得自己有罪,自己不配回应严凉的心意。 心中蓦地就无比酸涩,曲朝露靠在严凉的怀里,稍转身将脸贴在他胸口,双臂抱住他。 严凉因她的动作,身子微微僵硬。 曲朝露柔声细语:“城隍爷,您愿意再分一点时间给我,让我和您说说我生前的事吗?” 身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