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重生追夫日记在线阅读 - 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 司蔚小时候,拥有一辆木制的手工学步车,座椅前架着一只嘴里咬着塑料内塞的橡皮鸭子,迎着风吹的时候,会发出长长的如同哨子一般“嘟—”的声响,司蔚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车里蹬着短腿乐此不疲地追着风跑,以至于从那之后开始“嘟嘟”两字也变成了一种神奇信号,能随时随地轻而易举获取他的全部注意力—林嘉欣女士每每提及这些,总是忍不住满脸笑意。

    ? 就像此时,司蔚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咬开带着榴莲味的酥脆外皮,听着林嘉欣拉着对方在沙发上热络聊天。起初她们聊这个夜晚变化莫测的天气以及即将到来的台风,林嘉欣又提起之前在停车场的经过,说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而姜璨只是笑着说是小事,我很乐意帮忙,用不着这么客气。

    ? 司蔚专心致志地吃着绿豆冰糕,并不插话,但渐渐的,不知是谁先提起的,话题又突然的转到了他身上。

    ? “是个讨债鬼,”林嘉欣评价的时候依旧在笑,“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过。”

    ? “没有啊,”姜璨放下茶杯,将额前垂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司蔚听出她尾音里的笑意,“嘟嘟看着......很乖啊。”

    ? 这句话简直像是引发了什么开关,林嘉欣掩着嘴“哈哈”乐起来,直到把脸笑得通红,她又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起:“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哟—”

    ?并不意外的,话题的时间线被推回至遥远的回忆时光,林嘉欣一向都很热衷于和人聊起司蔚的小时候,哪怕是那些在别人看来无聊至极的鸡皮蒜毛的小事,她都能翻来覆去地说很多遍。难能可贵的是今日的听众也出奇的耐心,至少司蔚从姜璨脸上看不出来不耐烦或是那种虚假的敷衍,相反的,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兴致勃勃?

    ? 说不上来,但她无疑听得很认真,好像那是什么很值得探究的秘闻似的,微微侧着脸,鼻间时有低应,有时她跟着林嘉欣一起低声地笑,目光在他脸上一滑而过,眉眼就都柔柔地展开。

    ? 这种积极反馈显然给了林嘉欣滔滔不绝的动力,司蔚毫不怀疑再任由这种莫名对话继续,林嘉欣能把他几岁尿床的那些破事都给说出去。

    ? 想想都觉得尴尬。

    ? 他咽下嘴里那口绿豆冰糕,就着刚烧好的热水给两人都泡上一杯花茶,花是他养在阳台的宝珠茉莉,细小的气泡积聚在白色花瓣四周沙沙破碎,姜璨从他手里接过茶杯,低声和他说谢谢。

    ? 司蔚把另一个杯子往林嘉欣面前推了推,“喝口茶歇一歇吧林女士,嗓子都笑哑了。”

    ? 林嘉欣往杯子里加了块方糖,用勺子搅着,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静了一会儿,她又问起坐在身旁的人,“小姜,我怎么听你有点南方口音啊,你老家不是这儿的吧?”

    ? “嗯,”姜璨点点头,“是扬州的。”

    ? 林嘉欣好奇看向她,“那你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是来读大学的吗?在哪个学校啊?”

    ? 姜璨将那杯热滚滚的茶捧在手里,摇了摇头,“之前......是在国外,不久前刚毕的业。”

    ? “这么小年纪就毕业啦?是刚二十岁对吧?”林嘉欣显然有些惊讶,被眉笔描得青黑的细眉高高挑起,细想一番,好像无论从什么角度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你读书肯定很厉害。”她惊叹的同时扭头看了一眼司蔚。?

    ? 司蔚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喝茶。

    ? 姜璨视线也跟着落到他脸上,嘴角翘了翘。

    ? “那就是来工作的?”林嘉欣吹开水面泡得舒展的花叶,小小地啜了一口,替她忧心道:“这里离那些学校倒是蛮近的,可是交通不怎么方便啊,你找的工作要是离得远的话,就麻烦了。”

    ? “没关系,”姜璨笑了笑,垂下眉眼,慢慢开口:“工作什么的,对现在的我来说,都不太重要,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回一个人的。”

    ? 无论是突然地决定提前毕业也好,还是和父母大吵一架之后急匆匆来这里也好,她在心里补充,跟人强调:“很重要的人。”

    ? “啊,是这样。”林嘉欣恍然点头,目光透出些许好奇,但很有分寸地没有追问。

    ? 她拍了拍姜璨的手背,说:“那也好,只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还是得先顾好自己,好在你就住我们家对门,喊一嗓子就能听见话,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我说,有时间的话就多过来陪我聊聊天说说话,家里的这两个整天都忙得没时间搭理我,我一个人无聊得很。”

    ? 姜璨目光亮了亮,“可以吗?”

    ? 这大概是她这一晚上说过的最傻的一句话了,林嘉欣哈哈地乐,扬起下巴点了点一旁的司蔚,冲她眨眨眼睛,“有事找这位小伙子也是一样的,这地儿的什么事他都门清。”

    ? “嗯。”姜璨低声应着,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 被莫明卖出去的司蔚首先被吩咐着去厨房洗了一篮葡萄,而等他端着果盘走回来擦干手背,客厅里的两人已经聊起了时下流行的电影和乐曲来。

    ? 毋庸置疑,林嘉欣是一位十分健谈,热情的女士,和人聊天的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而姜璨只安静笑着在听,但有话也能接得上,并不显得拘谨或木讷,在这种单方面的热闹里,她也同样十分自适,大概是这种相处模式契合了林嘉欣的某个点,总之这两个看上去不怎么搭调的人却意外地聊得来。自那之后,司蔚和姜璨的偶遇则变得更为频率,或许也并不能称之为偶遇,毕竟连司蔚自己都快要习惯了这种日常碰面。

    ? 姜璨顺理成章地加了他的微信,她的微信头像和他的一样是只橘猫,微信号却还是最初始的乱码,朋友圈也是空空如也,一目了然得如同废号,显然是刚申请不久。两人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好友申请同意后系统发出的自动消息—姜璨没有找他聊天,司蔚更没有什么好说的。除却偶然的一次手滑,他点进了两人的对话界面,顶端正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十几秒后,那个显示消失,聊天界面里却并没跳出新消息,再接下来的两分钟,司蔚看着那行小字反复地出现又消失,而聊天框里依旧沉默,他只当是种程序故障,并没放在心上,退出了界面,那只眯着眼打盹的橘猫也很快地沉到了他聊天列表的最底部。

    ??

    ? 周五上午司蔚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一看,才发觉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严,昨晚半夜台风过境,气温骤降,雨下了一整夜没停,隐隐有闷雷滚过,窗外天色阴黑,让人辨不清楚时间。?

    ? 司蔚昨晚在半梦本醒间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却依旧挡不住灌进来的寒风。他挣扎着从被子里脱身,将那个漏风的小缝合上,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 因为台风学校停了一天课安排在家自习,但显然三班这帮严重缺乏自律精神的老油条并不安分于此,从早上九点开始就在微信群里嚷嚷着组队开黑,各种表情包发到现在都没消停。

    ? 客厅里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司振华出了差,林嘉欣单位放假,循例去楼下打牌,出门前给他留了消息,饭菜在锅里热着,她下午大概率回不来了,晚饭让他自行解决,要煮饺子或者面条,冰箱里都备着的。

    ? 司蔚慢吞吞地看完消息,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手脚酸软地爬起来,想去客厅倒杯热水,他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嗓子眼里也疼得厉害。

    ? 高压锅里炖着鸡汤,旁边还隔水温着一盘土豆丝和孜然牛rou,但司蔚实在没什么胃口,到最后也只勉强喝了几口汤。他在药箱里翻出几颗感冒药吞下,就坐在客厅里擤着鼻涕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昏昏沉沉摸过去开门,打开门,手撑在门框上,一抬眼就对上姜璨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

    ? “下午好呀嘟嘟!”她从眉梢到唇角都是笑意,手里捧着一个蓝白色的纸盒子,“我做了小蛋糕,放了很多奶油的,你要不要......”

    ? 嘴角笑意还没淡去,她的眉尖就皱了起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 红吗?

    ? 司蔚呆呆地看向玄关处挂的圆镜,镜子里映出一张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一张脸,头发也乱糟糟的,从头顶执拗地翘起一个角。

    ? 好傻。

    ? “被风吹的,”他张嘴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感冒了。”

    ? “不会也发烧了吧,”她像是自言自语的,又兀自踮着脚伸出手来。

    ? 司蔚下意识躲了一下,没躲掉。

    ? 额头贴上来一个冰凉的温度。

    ? 视线里姜璨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家里有温度计吗?”

    ? “啊.....”司蔚吸了吸鼻子,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没有吧。”连感冒药都是快过期的。

    ? 下一瞬那个冰凉的温度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 “穿鞋吧,”她说:“跟我走。”

    ? 司蔚瞪大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去医院!”像如梦方醒,又有点儿浑浑噩噩,他脸颊guntang着,犹犹豫豫地,跟人透露秘密似的,声音低低地说:“我......我晕血。”

    ? 握在手腕处的力道松了松,司蔚垂眸看向她。

    ? “不去医院,”姜璨眉眼温柔地弯着,声音放得很轻,“去我家。”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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