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泥石流
刘丧将吴邪带回的那一大盒磁带一一听完,听见的也尽是雷声,他向吴邪摇了摇头,确认了他们的答案,道:“就是雷声。” 王胖子拍手道:“得,这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恋雷癖,你们信不信?他被雷劈到就会高潮,这哥们打雷的时候肯定顶着rou对天当避雷针用。” “少来。”吴邪没理会王胖子,刘丧沉默了一会儿,道:“虽然都是雷声,不过我想起一件事。” “嗯?”吴邪立刻看向刘丧,刘丧将当时和梁湾通话时,梁湾说过磁带里有和天空一模一样雷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模一样?”吴邪重复了一句话,王胖子道:“不会吧?这是不是巧合?” “我们回吴山居将雷声录进电脑,等下次打雷的时候再比较两者的音频就知道是不是巧合了。”吴邪的脸色变得严肃,王胖子倒是不太相信这种事情,道:“要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梁湾听到了,你也听到了,那就只能说明这反复出现的雷声在传递一种消息。” 刘丧和吴邪都看向了王胖子,王胖子摊手道:“别那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刘丧皱了下眉,吴邪用手肘捅了捅他,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刘丧看着吴邪那双充满期望的眼睛,无奈地道:“汪灿复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可梁湾之所以转化了他,是因为给梁湾寄磁带的人说……汪灿是天选之人,他是你通过神树想象出来的,能听懂神语,但是汪灿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吴邪愕然地张了张嘴,其实从秦岭的事情过后,对于这种玄乎的事情吴邪已经没有太大抵触了,何况他和胖子都觉醒了些许虫族的血脉,他几乎是立刻下了决断,道:“我们现在就回杭州,等雷雨天气来确认这件事。小丧,你和我们一起吗?” “嗯。”刘丧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重新回到了杭州。在等雷雨的时间里,王胖子每天就在厨房里捣鼓菜肴和点心,琢磨着怎么把刘丧喂胖些,而黑瞎子仍旧每晚和刘丧用纸飞机传递消息。 雷雨天气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当吴邪在暴雨中确认了天空的音频和杨大广的磁带是完全重合之后,一晚上都没睡得着觉。第二天,就拉着胖子和刘丧在王盟落寞的眼神中跑去了杨大广的老家。 “你看把王盟幽怨得,怎么不带上他。”刘丧在大巴上提出了疑问,吴邪道:“带他走了,谁看店啊?这小子还是踏踏实实地呆在铺子里,让人放心。” “是啊,丧,你不知道,三年前我们去长白山接小哥的时候,王盟那小子忽然反水,带着一群歪瓜裂枣来和我们决斗。那场面,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王胖子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和刘丧说起了他们两个当年去长白山接张起灵的事情。 “刘丧,你现在还怪小哥吗?”吴邪平静地听着王胖子讲完那些事,转头问刘丧。 刘丧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应该已经忘我了吧,我也没什么必要再纠结这件事……其实,这一路上如果有危险,张起灵在的话,他一定会护着你。” “怎么忽然这么说?”吴邪正和刘丧说着话,忽然大巴一个急刹,两个人都摔在了前面的椅子背上,车上也立刻响起了吵闹声,刘丧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前面有滑坡。” 似乎是为了印证刘丧说的话,天空在此时打出了一个惊雷,很快就下起了大雨,这大巴眼看着是没法子再前行了,便在山脚停了下来,司机用车里的话筒劝大家都打道回府,这个天气过山容易遇上泥石流。 “怎么办,天真?”王胖子低声问吴邪,道:“杨大广的老家翻过这山就到了,但要真是按这司机说的有泥石流,我看没个十天半月我们别想过去了。” 吴邪看了刘丧一眼,道:“你觉得呢?” 刘丧侧耳听着天空的滚滚雷音,道:“我不知道这暴雨会下多久,我们先等一会儿吧。如果暴雨变小了,我们就翻山过去。要是一直不停,就我们三个上山会有危险的。” 夏天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傍晚的时候暴雨就停了,车上的人都暂时住在了山脚的一间旅馆里。胖子去问那司机什么时候再开车上路,司机却说道:“雨虽然停了,但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还会有雨。这山上泥泞得很,我这大巴上去很容易陷在坑里。这样连续性的大暴雨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公司那边会把票钱退给你们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会载你们原路回去。” “不是,我们去那村里真的有要紧事。”王胖子有点着急,那司机就给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去镇上租辆专门跑这种山路的越野。 吴邪急着想去杨大广家查探,也担心接下来几天会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再下大雨,交通部直接把山给封了,因而两个人连夜跑去镇上租了车就载着刘丧往山上开。 车开到杨大广家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山村里的人家早就熄灯了,三个人索性就在车里将就了一宿。不过刘丧并没有睡着,他看着车窗外那一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慢慢地将肩膀从吴邪的胳膊上移开,然后避开胖子横在车座上的粗壮大腿,掏出了自己的荧光笔,在车窗上写道:这雨天黑夜这么危险,你也跟? 黑瞎子笑了笑,手上举着一根冷烟火,当荧光棒那样在空中摇摆,身体也一动一动的,刘丧看了一会儿,发现黑瞎子是在跳舞,不由笑出了声。 “嗯。”王胖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挥了下手,刘丧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用纸巾擦去车窗上的笔迹,又写道:你晚上住哪儿。 黑瞎子扭了扭自己的臀,停下了热舞,然后指了指树上,一个跃身便攀上了树干,隐蔽在了枝叶间。刘丧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看了眼翻身枕在他腿上的吴邪,将纸笔放回口袋里,也闭上了眼睛。刘丧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次他睡觉的时候都带着笑意,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天亮后,村里陆续有人开始活动,吴邪推醒了胖子,让他下去问杨大广家的老宅在哪儿,那村民摇头说老宅早没有了,老坟倒是还在,那坟头有点奇怪,长不出草来。两个人继续打听,竟然打探到杨大广的父亲是个盗墓贼。 “好家伙,这坟头不长草,必然是用朱砂炒了土,不愧是行家。”王胖子向吴邪挑了挑眉,他们本是想找个人带路去杨大广家祖坟的,可一路问下来根本就没人愿意带路,给钱也不行,就指了个大概方向,道:“就这天气谁敢带你们去,那不找死吗。这季节天上的雨啊,说下就下,那地方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到时候困在里面有你们哭的。” 吴邪看着那个人遥指的方向,还在这座山的更深处,雷雨天气确实不好走。吴邪看了看雨后初晴的天空,然后回到车里问了一下刘丧的意思,道:“丧,你在这儿等我们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杨大广的老坟有些远,我怕路上再遇见雨。” “怕你还去?”刘丧笑了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了车门,有意无意地望了眼昨晚黑瞎子栖身的那棵树,现在那棵树上已经没他的影子了,不知道人藏在了哪儿,刘丧坦然道:“走吧,万一有什么需要的,我这耳朵还能使使。” 于是胖子在村里买了烙饼,几人就往杨家祖坟的方向去了。走出村子往荒山上走,是山出奇的难走,走出去没几步就没有路了,必须得用吴邪的大白狗腿开路,胖子直摇头,道:“怪不得没人愿意带路,是我我也不带。” “别说了,省点力气。”吴邪一把抓住没站稳的刘丧,道:“注意脚下,都是湿土,小心别摔着。” 三个人小心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一路爬到很远的野林子里,才看到了一片已经完全荒废了的坟地。坟地的占地面积很大,中间有很多遮天蔽日的大树,底下都是圆形的石头坟包,看上去都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长满几层青苔,和藤蔓野草完全盘绕在一起,墓碑基本上都没有了,但都是从树上延伸过来的,土地上附近确实没有野草。 “这地方不对劲。”王胖子忽然跑了过去,抓起一抔土打量着,刘丧道:“哎,我们爷爷狗鼻子嗅土的本事你会了?” “不是。”王胖子思忖了一会儿,道:“刚才我们打听的时候发现这村里里人大多姓黄,杨大广家姓杨,他们是外来的,还是盗墓贼外来,肯定是附近有大墓。你们知道的,大墓能吃三代人,这墓在我们脚下的山里。” “那不成你还想重cao旧业?你有脑子没,就算这里有大墓,我们相关装备都没带,进去找死呢。”吴邪翻了个白眼,王胖子回怼道:“你才没脑子。你丫老了,脑子不行了,我给你说泥土加了朱砂翻炒,顶多七八年就氧化了,这里不可能不长草,除非杨大广经常回来扫墓,而且是偷偷回来的。”说着,王胖子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在杨大广钱包里翻到的合照,道:“看见没,这地方不止杨大广常来,你三叔绝对也来过,甚至进去过。” 那张杨大广和吴三省的合影,背景的山就是他们在的这个地方,刘丧见状道:“行了,别费工夫了,我吹哨听一下。” 很快的,刘丧就判断出了地下墓室的方位,而且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道:“这地下面……有回音,不是普通的回音。” “就是有古怪了?”王胖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刘丧道:“也不是说有古怪,这墓……比我想象中要大,更多的东西得下去看了才知道。” “那我们得先回去找铲子。”吴邪挥手扇开山林里飞来的虫子,这一来一去又折腾了不少时间,天空上的天气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刘丧神色凝重地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道:“快点挖。” “哎,挖,必须得挖,下雨前咱们最好能躲进去避避雨。”王胖子早就流了一身的汗水,吴邪道:“ 下雨了还进去?真不怕活埋在里头?” “你这乌鸦嘴,就丧吧。”王胖子指了指吴邪,三个人一起干活儿加上刘丧的指引,很快就挖到一个盗洞,而天空的雷声也在此时炸响了。 “呵,还真下雨了啊。”吴邪深吸一口气,道:“我先去下去看看。” 吴邪先行下去,然后是刘丧,王胖子收尾负责将所有东西带走,并盖上草席,假装是地面。三个人在盗洞里爬了二十来米,就看见了一间墓室的外壁。墓室的洞口是用新的砖堵住的,但没有砌死。 王胖子胖子看了一眼,墓室外面的小小盗洞中,有一个小灶台,还有一些酒瓶和方便面包装,以及好多个热水壶,说道:“讲究。这就是几代人的经营,说不定还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 吴邪扫了圈这一眼就可以看完的洞室,就想打开那些封住洞口的新砖头,被胖子给拦了下来:“等等,有点不对劲。” 王胖子用手电去照墓室破口位置的地上,在那个地方,有很多的香灰和纸灰的痕迹,很多没有烧干净。他仔细的照了照堵住墓室破口的外壁,上面有褪色的红字:“慈父杨公贵龙墓”。 “这是什么意思?”胖子问道。 “杨家人……好像是把祖辈的尸体都埋在了这个墓室里。”刘丧皱起了眉,王胖子诧异道:“不至于吧,这么抠?” “不一定是抠。”吴邪再次想用手去拿那些砖,却再次被拉住了手,吴邪面露不耐之色,却发现拉住他手的是刘丧。 “真的不对劲。”刘丧脸色大变,抬头看向了盗洞上方,道:“跑!” “啥?”王胖子见刘丧一冲就进了来时的盗洞,两人知道刘丧必然听见了什么,也只得跟在身后拼命爬去,结果一出盗洞,王胖子和吴邪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远处的高山上正有磅礴的黑色江流在暴雨中奔涌而来。 “靠,泥石流!”王胖子叫了一声,心中暗骂这他娘的是什么好运气,三个人现在也顾不得旁的了,都纷纷往来路冲奔,只是暴雨路烂,没跑几步,刘丧就摔在了地上,吴邪正想去拉他,却忽然觉得手下一空,一条巨大的裂缝从两人足下裂开。 “轰隆!”巨大的雷暴之上,比天空中传来的更加响亮,几乎阵痛人的耳膜,吴邪和胖子勉强稳住身形,才发现那条裂缝中竟然呈一个倒钟状,缝壁中布满了无数的青铜片,而刘丧正倒在裂缝壁上横生出的一个石台上,捂着耳朵不住发抖。 “刘丧!”吴邪见状也想跳下去,但有个人影比他更快,踏着滑雪橇一样的东西直接俯冲下了崖壁,王胖子脱口叫了一句,“黑眼镜!”就看见先前还在他们身后的泥石流紧跟着黑瞎子一同冲入了这裂缝中,转瞬间就掩盖了两人的视线。 “哗啦啦。”震天的响声中,王胖子死死抱住了想跳下去的吴邪,在他耳边吼道:“那缝隙里还有通道延伸,他们不一定会埋住,你现在去就真的找死了!” 滂沱的泥石流尽数奔涌而来,全部落进了那缝隙中,王胖子也不知道这下面的容纳面积有多大,他虽然心里也难过,但他知道一旦这缝隙的容纳口满了,他们顷刻间就会被这些泥石流吞没,真正的十死无生。 王胖子拉着还僵在原地的吴邪,含泪往村子里跑去,道:“听我说,吴邪,咱们得下去找救援队。” 有不少泥石流在巨大的冲力之下直接略过了缝隙扑向了两人,但幸得没把两个人直接埋住,吴邪几乎是用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他和胖子一路搀扶着跑到村里,回头发现那洪流没有跟来后,才瘫软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不断拍打下的雨水,眼泪也顺流而下。 而另一头,遥远的北京,解雨臣正在书房里看账,窗外忽然响起了雷声,滂沱而下的暴雨让他的心绪变得有些不稳。他看了眼窗外被狂风暴雨摇得枝叶乱颤的大树,合上了手上的账簿。 “笃笃。”敲门声有些急切,解雨臣拿出抽屉里的茶饼打算泡壶茶,听见响声便叫了声“进来。” 进来的人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瞿星耀,瞿星耀手上拿着一个电话,大步朝他走来,道:“花爷,是吴小佛爷打来的。他说他们遇见了泥石流,刘丧和黑爷被埋了。” “啪。”茶杯被碰到了地上,灼烫的热水浇在了解雨臣的手背上,瞿星耀的电话里传出了吴邪带着哭声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