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哼
记忆中的画面在许山柏脑海里渐渐崩裂为一块块碎片，被现实的洪流冲刷而去。许山柏抚了抚额，道：“第一次遇见季松寒的时候，他才是个八岁的孩子，能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曾黎道：“对啊，当时他八岁，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表现完全正常。但是那年他父亲去世，葬礼上他格外冷静。那是他亲爹啊！他没流一滴眼泪，连季明都哭得撕心裂肺的。你当时抱着他没看到，我在旁边看得特别清楚，他看向前方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绝对不像是八岁孩子能有的。” 季朗去世一直是许山柏心中的一块伤痛，如果他答应和季朗一起回去，季朗也许就不会出车祸。 当年他们分开，季朗带着季松寒开车回家，雪天路滑，和一辆大型货车迎面相撞，季朗护住了季松寒，但是自己再也没有醒来。 许山柏内心一直逃避那段回忆，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父亲在自己面前死去，再小的孩子也会留下心理阴影吧，更何况季松寒那么聪明，可能是打击太大的缘故。” “不，他不是一般的孩子。”曾黎道：“那后来他突然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出现是怎么回事？你找了五年，他一次都没联系过你，五年后却突然回来，非要粘着你，他也没有一点解释？” “…………”许山柏沉默。 “这些事暂且不提。季朗出车祸当场死亡，他却活下来了，那么严重的事故，只受了一点轻伤 ；后来他突然出现，却是在季明的私人飞机上，整个飞机的人全死了，他跳机活下来了；还有……”曾黎顿了顿，“他和他omega爸爸一同失踪，整整五年，他没事，他爸爸也去世了。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一次两次我信是他命大，但是这么多次他都能全身而退，山柏，你信是巧合吗？” 许山柏咬紧了唇，双手紧握。 “你不混圈不知道，我在国外都听说了很多，你知道京城上流圈子里的人都说季松寒什么吗？” 曾黎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许山柏的表情：“他们说季松寒是个煞星，父母和叔叔的死都是他害的，跟他亲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够了！”车内的气氛阴沉下来，许山柏几乎是怒喝出声。 张助理在前面打了个寒战。 许山柏抬眼直视曾黎，双目涨得通红，一字一句说得极重：“那些人怎么说他我不管，我和他相处多年，他人怎么样我一清二楚。以后……”许山柏扭头不去看他：“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相信他。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以后这种事情，就少提吧。” 曾黎担忧地看着他，少见地沉稳下来：“好，我不劝你了。但是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许山柏沉默好久，道：“好。” 曾黎立刻嬉笑着扑上来，想要缓和气氛，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俩之间竟然是你先谈起了恋爱。” 许山柏不去想那些事情，极力微笑：“你要是收收心，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曾黎高大的身体扭了扭，显得有些笨拙，及肩栗色头发别在耳后，随时扎了个小马尾，摘下链条眼镜擦了擦：“人家还没找到真爱呢，迷人可爱身娇体软的omega那么多，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 许山柏笑道：“以后就该有个人来治你，看你还敢不敢招蜂引蝶。” 前边张助理出声：“总裁，到了。” 季松寒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一头栗色头发，身高马大的人挽着许山柏，整个人都要压在他身上。两人均面带微笑，亲密交谈。 季松寒心里一沉，面色不显，皮笑rou不笑，淡淡道：“曾黎哥回来了。” 曾黎纯粹是起了心思想要捉弄季松寒，才故意抱住许山柏，闻言有些惊奇，道：“小屁孩长大了，沉稳了不少嘛。” 以前看见我离许山柏两米之内眉头都要皱上天去，这回竟然这么淡定。 季松寒把他俩让进来，微微一笑，声音平和：“以前小，不懂事。曾黎哥是山柏的哥哥，自然也算是我的哥哥，当然是要好好表现了。” 许山柏无奈：“你叫我什么？怎么不喊叔叔了？” 季松寒凑过来，悄悄在他耳边道：“那个称呼是情趣，床上喊最好了，你说呢，叔叔？” 许山柏：“……” 曾黎把行李箱往客厅一丢，轻车熟路往沙发上一躺，一点也不客气：“我饿了，去哪吃？” “外边不干净，我亲自下厨给你接风，怎么样，曾黎哥？”季松寒笑道。 曾黎狐疑道：“你下厨？” 许山柏相当惊讶，心道季松寒怎么突然转性，如此大方了？但是并没有想太多，他对曾黎道：“他做饭很好吃的。” 曾黎这下相信了，说：“好吧。” 季松寒转身去厨房了。 一个小时后，菜端上来，曾黎美滋滋地坐在餐桌前，看到面前中西合璧，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气歪了鼻子。 意大利面、松鼠桂鱼、剁椒鱼头、水煮rou片…… 面，鱼，牛rou，应有尽有，红艳艳的辣油漂浮在那份水煮rou片上，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曾黎瞪着季松寒，愤恨道：“小子，你故意的？” 季松寒腹黑，面上却不显，笑得天真无邪：“怎么了曾黎哥？这些都是我们俩平时最爱吃的呀，多吃点，别客气。” 说着还给曾黎夹了个鱼头，上面铺了满满一层红辣椒。 许山柏俊脸没绷住，在一旁笑出了声。 曾黎把碗一推，冷哼一声，一口没吃就去了客厅，点外卖去了。 许山柏揶揄季松寒：“你俩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季松寒笑笑，坐到许山柏身边，夹了块鱼rou，把刺细细挑完了放进许山柏碗里，道：“哼。” 曾黎自己吸溜着点来的外卖，一点不顾及形象，吃得极香，“还是国内的饭好吃，你都不知道我在外边吃的都是什么猪食。” 许山柏看他那样子，有些头疼，道：“这回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曾黎扒拉饭的手一停，道：“其实……也不一定。” 许山柏道：“我就纳闷了，大学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你老赖在国外干什么，早点回来找个工作安安稳稳不好吗？” 曾黎不以为然，轻松地道：“你不懂，我们搞艺术的都不是甘于安稳的人，总之……哎呀你就不用管我了。” 许山柏无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