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背德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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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像一只死鱼在岸上的痉挛那样,随着李识柯的动作挪动自己的身体,僵硬,拒绝,又带着迫不得已的迎合。 李识柯的满意地看出来月见的心神已经受他的话语而产生动摇,继续在月见的耳边倾诉着宛如情人的爱语。 他说,“你要是当初杀了我,事到如今还会不会记得我。” 月见尝试在脑海中搜索选择性删除有关于李识柯的记忆,无可奈何地把剩余的记忆连成一条线,似乎仍然会持续着破败丧家之犬一样的人生。 他看着李识柯若有若无的挑逗,月见把手比成枪型,对准李识柯的心脏,口里配上‘嘣——’的炸裂声响。 “我说我会把你刻在心上,永世不忘,那你现在会为我去死吗?” 李识柯笑着握住月见的手,从过长的指甲盖,到淡粉的甲床,再到骨节不甚分明的手指,最后滑落到柔软稚嫩的掌心。 男人的手比划了一个字在月见手心,罪。 “小月最善于把自己的罪过推卸到别人身上,不愿意承认错误的坏孩子。我问的是让你杀了我,你却摘得干净,唆使我为你而死了。” 略微有些宠溺的声调又像讽刺般的,在月见耳边下着诅咒, “我早已在你的心里千刀万剐地死过了,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个懦弱的小孩,唯一特长的是受人摆布。” 李识柯的吐息喷洒到月见的脖颈,似是对猎物显露獠牙的毒蛇,毒液浸润到皮肤发丝。 “恨我恨到了这个程度,我让你躺在床上,你便顺从应允,傅应喻让你遗忘,你便不再追溯。”说罢,李识柯声音沉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是明白月见个性的无奈。 “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有的珍贵之物吧。” 不知是在嘲讽谁的命运。 月见翻个白眼,不加掩饰表露出了对李识柯言辞中所谓珍贵之物的不屑。 有了傅应喻血脉相连的原罪,他连呼吸在相比之下都是带着错处的。 他珍视了又能如何,放弃了又能如何,横竖不过是傅家这棵参天巨木下获得荫庇的一片树叶,生长与凋零都是他的命运。 傅应喻是他牢牢攀附的枝干,是他养料的来源,是他光明的指引,但若是失去了与傅应喻的连接,大不了他飘落尘埃无人识,在泥土沼泽里腐烂,终结这条狗尾续貂的贱命也并无不可。 原罪……这个词蹦在月见的脑海,有些重要的东西,他明明白白感到本来应该放置在那里,一转身回顾,却又无影无踪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分外渴求傅应喻的惩罚,线索和隐隐的预感串起了不详的线索,倘若——很有可能是真实的假设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完全无地自处于自己来傅家以后的人生。 李识柯房间里的香水味道与以前的清新青草香味截然不同,是他在方止原和傅应喻处都闻到过的味道,月见想开口嘲讽你们的香水都是商家优惠大促销团购送的吗,同一个牌子也有许多花香草香竹子香,何必硬抓着一个略略有点呛人的古龙水味道不放。 吃过李识柯的糕点以后对镜发疯,在方止原的秘密实验室里产生认错人的幻觉,月见饶是再过迟钝,也知道自己被下过什么手脚。 然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一个十二岁以后的人生完全是偷盗过来的窃贼重要吗,能苟延残喘多在傅家停留一日,那便是他投胎转世的福气者换一天。 黄粱一梦,说不定哪天月见醒来,发觉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光景,谈不上什么美好的未来,在破烂发臭的巷子烂尾楼里且度余生,年纪大了,做做简单的出卖劳力的体力活,待到哪天这颗螺丝钉扭转不够顺滑了,被社会所遗弃,路边饥肠辘辘的野狗兴许会不嫌弃他这块脸上坑坑洼洼的烂rou。 所幸,现在他的肌rou皮肤尚且包裹着他森然干瘦的白骨,为了维持生命所必需的光合作用,月见决定强硬点说出自己的诉求,让李识柯了解一下什么对他才是重要的。 “你是嫌弃我迎合你太过顺遂,满足不了你施予者的心态吗。那我承让一下。”月见的思维转上了齐北鸣偶尔让他跟着请狐朋狗友喝酒一次的账单,内心数了数几个零在后缀。 “五十万吧。珍贵之物呢,也都有自己的价值,不能为金钱所衡量的东西早在现代的货币社会里淘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是金钱所带来的物质,不知道你这个价码能否接受得起,讨价还价也说说你心中的价位吧。” 月见说完这个数字后腹诽自己狮子大开口,高级会所里容貌身段才情一等一的待客工具才是他这个价码的几分之一,虽然要见到上等货色,对身家出手保密性的前期审查是一等一严格,但实际到货物手中的钱远没有报价来得高。 他一个丢大街只配装聋作哑卖惨要饭的破铜烂铁也配把自己拿去卖。 李识柯比他想得爽快,并未在价钱上与月见多做纠缠,笑中有些晦暗难明的意味。 “小月提的条件,不是多大的问题,我当然能够满足的,就不知道小月能不能满足我的心愿了。” 李识柯拿起旁边的手机点了点,月见就收到了款项进账的通知,其态度之行云流水,月见都恨自己没多提点数额让李识柯大出血一把,尽管他不认为李识柯是什么温顺无害的待宰羔羊就是了。 月见拿起手机的收款提示,手腕颤了几下,如此直白的用钱砸脸实在是令他心情舒畅,这或许是他人生价值最大化的时刻。 思来想去,月见还是迟疑地问道:“我能满足你什么?”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是李识柯做不到而他能做到的,更不认为自己的rou体有远不应配的价值。 是要绑他当人质问傅应喻要赎金,还是要他里应外合窃取傅家的机密,更或者是要他放弃傅家的所有股份和财产继承权为傅应喻扫除障碍。 种种可能性在月见推测里一一排除,他组织了下语句,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傅家产业运营股份机密所有的事,上流圈子不待见他,那些积累的人脉他一个没有,李识柯想通过买通他当线人重回名利主战场实在是找错人了,他只知道没钱花的时候找傅应喻要,根本不知道钱是从哪流动的。 迎接月见推辞的是一个禁锢到快要窒息的怀抱。 “想起来吧,我要你再也不要忘了我。” 月见皱了皱眉,又是这种无法剖白无法验证的事非把戏,谁知道几句话是真的,几句话是假的,他无非是个慌不择路闯入戏台上的路人,李识柯有再多真情实感不该对灰暗的影子诉说。 星星点点的片段不知道从何处涌来,月见抗拒着会打扰他风平浪静人生的一切要素。那些颠三倒四的荒唐事,以及……崩盘的傅应喻。 面前的李识柯渐渐与傅应喻的模样融合,月见的大脑承受不住这么多破碎的记忆,他记得一开始,傅应喻只是在他的身上行使着暴力的权力,是什么扭断了傅应喻理智的弦。 只有傅应喻不可玷污,那不该是傅应喻做出的事。 李识柯抚上了月见腰间那块明显与其他地方肤色不同的rou,又牵引着月见摸上自己腰腹间的伤口。 “你看,你以前刺着我纹身的地方,正好在我伤疤的地方。我是你的归宿。” 月见怔怔望着自己身上新旧交错的狰狞疤痕,鉴于他长期自残的癖好,注意到身上哪一块完好,哪一块异样是很难事。有时身上出现了未知的伤疤,他只是洋洋得意着老天都在帮他作践自己。 “为什么……纹身是以前的事了。” 李识柯让月见挤入甬道的动作,使月见的记忆影像驱散了层层雾气,熟悉,也陌生。记忆中的主角不止一人,混乱的伦理刺激着常理的神经。 不仅仅是……这个触感而已。 月见无端感到窒息,仿佛不在场的傅应喻手卡在他的脖颈上,下达身为主人最后的命令,随后那段过往就可以被黑暗所吞噬。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只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只是你。 “你和我血脉相连。”是告诫也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