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商皇后的故事(下)(有h)
书迷正在阅读:东方神话(np/ntr)、【GB】深陷与臣服(3P 高h)、【总攻】万人迷成了我自己、穿越成天生媚体、孙小姐的yin乱记事NPH【内含强jian重口】、房东太太、反向追捕、【总攻】无法触碰的他、[总攻]人渣调教系统、带资重生之帅哥快到jiejie碗里来
商兰泽动怒不已。 他的洛洛他最清楚,这贱婢竟趁着洛洛不懂人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他做了这种事,连孩子都有了! 这心情好比园子里精心培养的大白菜,眼看好不容易要成熟,他都还舍不得碰一下,就被猪给拱了。 商兰泽几乎当即想要了这个女人的命,但想想她怀了洛洛的孩子,终究没有下手,最终在宗洛软磨硬泡的求情下,同意将她收作了妾室。 此后宗洛见他如此动怒,既愧疚又心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嘘寒问暖,举手发誓保证此事绝不再犯。 沈皇后知道了这事,又把宗洛召进宫里,恨铁不成钢道:“你个傻孩子,被自己的太子妃牵着走,事事皆听他的!我问你,究竟你是太子,还是他是太子?你想纳谁为妾,还用他说了算吗?” “现在就事事都听他的,以后成了皇帝,那到底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父后以前就劝你,你看你这孩子从没记进心里,以后吃了亏才知道长记性!” 宗洛没敢反驳,心里却觉得沈皇后实在太大惊小怪。兰哥哥待他好,他听兰哥哥的有什么错? 商兰泽当然不可能放过阿兰,但他也不可能伤害洛洛的亲生孩子。 他本意打算等阿兰生下孩子后,再慢慢在后院磋磨这个用心险恶的女人,却没成想,阿兰快临盆时突然难产,最终性命保住,却产下了一个模样凄惨的死胎。 宗洛看着死胎,一想到这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悲伤得险些晕了过去。阿兰却拉着宗洛哭诉:“殿下,是有人在害嫔妾,害您还未出世的孩子啊!求求您一定要为那无辜死去的孩子做主啊!” 宗洛闻言自然愤怒无比,商兰泽却隐隐察觉了这个女人自导自演了一出什么戏。果不其然,太医们从太子妃送来的养身补品里发现了端倪,所有矛头直指商兰泽。 商兰泽被揭发为真凶,竟出奇的平静,既不诧异也不愤怒,反而觉得有些可笑,只是问宗洛:“洛洛,你信她还是信我?” 令商兰泽也没想到的是,宗洛竟在那一刻犹豫了。 他看了看悲伤痛哭的阿兰,又看了看平静淡定的商兰泽,犹犹豫豫地道:“我、我觉得这事应该还要再查一查……” 阿兰哭得几乎快昏厥过去:“殿下,嫔妾早就说过,太子妃必然饶不过嫔妾,这次是您的亲生孩子,下次就是……嫔妾指不定、指不定……活不到明天见到您呢!” 宗洛也想起了她之前的话,万没想到事情竟真的发展成这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商兰泽:“兰哥哥……不会是你吧?一定不会是你吧?” 商兰泽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他何曾受过这等污蔑,出奇愤怒之下,竟一剑抽出指向床榻上那个自导自演的女人:“若留你在太子身边,将来迟早是个祸害!” 阿兰万没料到他二话不说,竟拔出了剑,吓得脸色苍白,宗洛却拦在了她面前,直面商兰泽道:“兰哥哥,你现在是要在我面前,就杀了她吗?!” 他这一挡,剑刃便指在了宗洛胸前。 商兰泽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问出这句话的,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你、要、护、她?” 宗洛被剑刃直指,还有些哆嗦,心却一横道:“孩子的事孤可以不与你计较,但请你记住,太子妃的本分!” “好,好!”商兰泽怒极反笑,“太子殿下真是大方极了,亲生孩子也可以不与我计较。” 他将剑哐当丢在了地上,举目望向四周,所有的侍从皆被吓得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女人在床榻上哭着,拽着男人的衣袖不放,楚楚可怜。 偌大的宫室里,只有宗洛和他,是唯一站着的两个人。 他本以为他会并肩陪他到老,可没成想,如今的他们并肩站着,彼此却好似横亘了一道跨不过的深渊。 商兰泽无声地勾起唇角,望着小心地防备地看着他的宗洛,想笑,却没能笑出声。他的洛洛,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竟然以为他会害他吗? 商兰泽啊商兰泽,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最终成了这样一个结局,是不是有点太失败了? 商兰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出那个冷透了他心的宫室,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如行尸走rou般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只记得那天宗洛看他的眼神,和那个太过寒冷,仿佛冬天提前来临的秋日。 商兰泽与宗洛,最终如同陌路。 自那日起,宗洛没再来过他的院子,反倒日日去探望那个女人的病情。宗洛在东宫一角再开辟了一个书房,将原本属于太子的书房留给了商兰泽。 商兰泽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帮助太子培育势力,拉拢朝臣。但宗洛却跟刻意避着他似的,在东宫里总是挑商兰泽不常走的路走,并且岔开二人的时间线。 如此半年后,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碰过彼此一面。 阿兰因再也无法生育,替宗洛做主又纳了几个女子进门。商兰泽一向不管后院的事,也就没搭理她。 宗洛也默认收下了那几个女子。再半年后,其中一女子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儿子,全东宫的人都喜悦欢庆,唯有太子妃所住的宫室冷冷清清,所有侍从鸦雀无声,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那一晚商兰泽在院子树下喝了许多酒,朦朦胧胧中似乎见到了七八岁的宗洛,拉着他的手,语气喜悦天真:“兰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洛洛按你教我的方法抓了许多萤火虫,你快来看啊!” 商兰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一望无垠的天空,疏忽间笑了。 这满天的星空,似满天的萤火。 “洛洛,真的,”他断断续续地念,“真的,好多好多萤火虫。” “兰哥哥,美吧?” “嗯……真美。” “兰哥哥要一直一直,陪洛洛看萤火虫哦!” “嗯。”酒壶落在了地上,骨碌碌滚远,商兰泽仰躺在石桌上,看着漫天星空,口中断断续续,“一直,一直。” “洛洛,我答应了你,你呢?你在哪里?” 他伸手去抚摸七八岁模样的宗洛,想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脑袋,伸手过去却是一片虚无。 明明他的洛洛在对着他笑,伸手过去,却什么也摸不着。 洛洛,我答应了你,你呢? 你在哪里? * 宗洛二十二岁时,文成帝因病驾崩,太子登基为帝,名正言顺。 沈皇后却起兵叛乱,意欲扶持大皇子登基,商兰泽早有预料,在沈皇后身旁埋下棋子,里应外合,顺利平复这场叛乱,安定新皇刚刚登基、朝中不稳的局势。 沈皇后死前在狱中要求见商兰泽一面。 商兰泽预料将死之人说不出什么好话,却还是鬼使神差去见了这位从前风光无比的男皇后。 沈皇后在牢中看着他,大笑不已:“商兰泽,你有何可得意的!宗洛现在这个模样,孤早已心满意足!” “哈哈哈哈!商皇后,你就是下一个我!” 沈皇后的临死前恶毒的诅咒,却像预言般,缠绕了商兰泽之后的整个下半生。 宗洛称帝,年号“景熙”。 开始一年,景熙帝勉强算得上勤政,但在兰贵妃的怂恿下,逐渐贪图享乐,不久后宣布扩建未央宫。 景熙帝的后宫每四年照旧因选秀进来一批男子,陪伴着那位不受待见的男皇后,在后宫里枯度岁月。未央宫里则整日灯火通明,欢歌达旦。 皇帝整日留宿未央宫,宫里的御书房便留给了商兰泽使用。他每日按时打卡处理政事,批阅奏折,夜晚宿在冷清的凤藻宫。宗洛除了上朝外,几乎将所有的政事扔给了他。 商兰泽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后宫君侍、朝臣、世家却逐渐怨声载道:我们世家好好的优秀男儿,送进宫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 宗洛耐不住压力,只好下旨允许君侍们每月休沐出宫探望家人。世家仍旧不满,宗洛虽然心里再不爽,但也只能再次退步,宣布下旨入宫满四年的君侍,可自请出宫,得皇帝允许后就可以彻底告别君侍身份,回到宫外当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后宫那些男人简直比女人还烦,动不动就用家族来压他,让宗洛烦得不行。 但他自觉自己格外体恤这些君侍,还下旨:君侍出宫后能按位分得到爵位,领取自己的封地食禄。 宗洛这些年被身边的妃子、宠臣奉承惯了,早已觉得这世上唯他独尊,没有什么能威胁到皇帝的地位,自觉即使分封爵位封底,也影响不到他皇帝的位子。 但他刻意忽略了他这些年皇位得以坐稳,全仰仗背后的商兰泽处理政事。分封这件事,他压根没和商兰泽打过招呼,就自顾自颁布了旨意。 商兰泽最终看到圣旨时,都觉得皇帝越活越回去,蠢得简直不能让人直视。 但他什么也没说,端看着这个国家、这个天下能被宗洛玩到什么时候。这场分封犹如闹剧,无数的君侍迫不及待入了宫,又迫不及待领旨出去,流水般的一拨人来了又去了。 唯有商兰泽,没有请旨的权利,端居中宫,静静如隔世般,看着戏台上这场闹剧。 久而久之,连商兰泽自己都渐渐看不透自己。他为什么不干脆如沈皇后一般,一举谋反?反正权力皆在他手,景熙帝犹如傀儡。 但显然,只要洛洛还会在他酒醉时出现,商兰泽就不可能真正伤害宗洛。 他像极了他娘,他的生母,靠着以往那点甜美如砒霜的回忆,靠着摸不着的幻影想象过活。他终究活成了他曾鄙夷的、他母亲的模样。 他跟童年时对待他娘一样矛盾,既恨宗洛,又割舍不去那份炙热的、偏执的、无法代替的爱。那份爱与恨,甚至比对他亲生母亲还要强烈。 渐渐的,他都觉得他或许是在践行曾经那个诺言了——今生今世不会抛弃洛洛,陪伴洛洛,直到永远。 可现在的宗洛,早已不是他的那个洛洛了,他不是清醒地知道这点吗?可为什么,为什么,商兰泽,你还是放不下、看不透、舍不得? 商兰泽,你自诩聪慧,及时止损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商兰泽那一晚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记得无论喝了多少,身上还是一样的冷。第二日醒来时,果不其然着了风寒。 他自己觉得自己病得不重,但或许是活着的意志太过薄弱,无论喝过多少太医熬制的药,却总是昏昏沉沉,一睡就常常唤不醒,把底下的侍从们吓得不轻。 商兰泽恍恍惚惚间,又做起了少年时的梦。 半大的小孩追着他在田间野地里奔跑,追着他喊“兰哥哥,兰哥哥”,献宝般把自己好不容易捉到的螳螂捧到他面前看。 “洛洛喜欢和螳螂将军玩,还是和兰哥哥玩?”他听见自己问。 “和兰哥哥玩!”小孩不假思索地仰头,用喜爱的信任的眼神热切地看着自己:“洛洛最喜欢兰哥哥了!” 他还记得,那时的他仿佛被所有人遗忘在那个长满野草的院子里,只有那个天真的小孩,会每日不厌其烦地奔来找他,捧上自己宝贵的好吃的和好玩的,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洛洛最喜欢兰哥哥了”。 “洛洛,洛洛……” 商兰泽像发起了癔症,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年少的光,模模糊糊睁眼时,忽然见到长大的洛洛站在他榻前,有些暴戾地瞪着他:“商兰泽,你不许有事!” “你都还没当上真皇帝呢,你还是个假皇帝,你不能有事!你听清楚了吗!” 明明那语气格外凶狠,眼神里也满是暴戾,商兰泽却像心里化作了一滩水,什么真皇帝什么假皇帝,他听不明白,他只看见了长大的洛洛,活生生的洛洛,在他眼前。 商兰泽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一把将人拉下,在宗洛惊慌失措时压在他身上,将他乱动的手压住抵到他头顶,放肆地索着他的唇亲吻着。 “洛洛,洛洛……”他像溺水的人,不顾那唯一的稻草愿不愿意,承不承受得了,疯了般亲吻着他的唇,在他嘴里攻城掠地,肆意掠夺。 “商兰泽,你疯了!唔……” 他的话被堵住,商兰泽亲得他双唇麻木红肿,才放过那处地方,趁他迷迷糊糊时撕开了他纯黑的龙袍。 身体陡然遇到外界的凉气,宗洛才倒吸一口冷气,危机感窜上心头,一边喊着“商兰泽你疯了”,一边竭力挣扎。 商兰泽的手却宛如铁梏般紧紧钳住了他的手,使他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商兰泽的唇一步步从他脖颈往下,啃咬在了他胸膛那脆弱的、微微凸起的小点上。 宗洛忍不住反抗,一边大骂一边又因为他的举动不小心呻吟了一下。宗洛被自己这反应吓坏了,挣扎已无法,只能用嘴大骂:“商兰泽,你敢!朕要砍了你的脑袋!砍了你的脑袋!” 更让宗洛气得不行的是,不知为何,凤藻宫外的侍从们明明听到这惊人的响动,却一个也没敢进来,活脱脱证明在这里,商兰泽是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厉害的! 好,好得很!朕早就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宗洛气得想反踹他一脚,却将腿送到了商兰泽面前,被他牢牢攥住了脚踝,更加动弹不得。 宗洛只好骂:“你竟然对朕怀有这种心思!朕早该看出来你的不臣之心!” 被他这么骂又这么反抗,饶是商兰泽病得再糊涂,理智也渐渐回到了脑子里——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宗洛,景熙帝宗洛。 商兰泽被他骂得气笑了,伸手探向他下半身的阳具死死把玩捏弄着:“陛下,你这处睡过多少个女人?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有兴趣?呵,这种管不住的东西,臣帮你除掉如何?” 命根子被他抓到手里,宗洛气势软了下来:“你、你你别冲动……朕也觉得你对我没意思,本来嘛,男人和男人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女人多好的……朕看你就是一个人久了,要不朕给你送几个女人过……啊啊啊!你轻点!” 商兰泽是真对他的命根子不客气,伸手又捏又掐,宗洛好不容易喘过来,还在说:“真的,朕真的不介意,你睡多少……啊!cao!” 宗洛疼得直翻白眼,没料到商兰泽压根什么准备都不做,说干就干,直接插入了他后xue。可那玩意儿实在太大,宗洛隐隐都能察觉到那骇人的尺寸,这么没有润滑地硬插,只进去了前面那一截,但已经痛得宗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紧紧咬着牙缝,半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你、你……给朕……滚、滚出去……” 那股积压已久的怨憎与仇恨一时冲昏了商兰泽的脑袋,看着身下的人油然生成了一股报复性的施虐欲,全然支配了他的理智,使得他的一切作为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商兰泽死死捏住他的下颌,眼神里满是冷冽的憎与恨:“陛下,你浑身早已不清不白,脏得要命,凭什么还做出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嫌弃我?我肯cao你,你才应该感恩戴德了吧?” 宗洛被他死死钳住了下颌,脑袋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他,眼角通红,脖颈通不上气吐不出一个字。 商兰泽用力扣住他的脸,不再去看,身下开始动了起来。 一开始确实很艰难,后xue被硕大的阳具充满绷紧,难以进退,商兰泽开始只能小范围抽插,后来后xue终于开始生出些许黏液,商兰泽跨坐在他身上,抽插的范围也逐渐变大。 最终终于一插到底,触碰到了宗洛深处的敏感点,使得他身子不由颤了颤,口中溢出些许呻吟,又被咬牙拼命堵住。 “这么深?”商兰泽稍稍讶异于他的敏感点之深,忍不住恶毒地嘲弄,“这么深,是不是天生就是求着别人cao到最里面,才会爽?” 宗洛从来不曾被他用这种话侮辱过,心里如被巨石堵塞碾压,双目通红,无力地挣扎呜咽了几下。 商兰泽有些愤恨地拍打着他白皙的臀部,用了十足的力道,使得上面留下了一道一道鲜红的印记,等人老实下来,他才跨坐在他身上,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着,每次不断撞入最深的点,将宗洛cao得双腿紧绷,两目翻白。 很爽很疼,但更多的是疼。宗洛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第一次便疼得不要命。 商兰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骑在他身上的商兰泽丝毫不顾及底下人的感受,数年来的恨与憎都被发泄在了这场大汗淋漓的床事上,每一次捅入,都像他滔天的恨意化作利刃插入宗洛的身体里,使得双方都疼得难受。 直到宗洛无力地xiele两次,不知抽插了多少次,商兰泽仍在他身上驰骋,并愈发残暴粗鲁癫狂。宗洛全身已没有一个好地方,通身青一块紫一块。 商兰泽粗鲁地啃咬着他的皮rou,手掌紧扣住宗洛的脸,却逐渐感受到了一股湿润的凉意。 愣了愣,商兰泽从他身上抬头,松开了那只手掌。 宗洛正低声哭泣着,双眸恍惚,又带着恳求般看着他,哑着嗓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兰、兰哥哥……放过我,兰哥哥……求求你放过我……” 商兰泽一阵恍惚,忽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宗洛的一声“兰哥哥”,竟是戳破了他的五脏六腑,疼痛与酸涩铺天盖地溃堤袭来,淹没了他抽疼着跳动着的心脏。 商兰泽松开了手,没再碰他一处地方,再动了几下,抽出阳具,将所有白浊都泄在了床单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身下的人,看着他身上被他留下的一切痕迹,心情复杂难言。 商兰泽起身,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披上衣物,尝试着摸了摸他额头——有点烧。 他叫人去唤太医来,顾不得太医有多震惊诧异,命他开了方留了药。给人处理过后,商兰泽才来到外间,冷声提醒这名太医和当天侍奉在殿外的侍从们:“在这宫里,重要的不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而是选择看到或听到了什么,明白吗?” 太医与侍从们吓得连忙趴伏在地,不住磕头:“是是,奴才们明白。今天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待宗洛烧退后,商兰泽将皇帝抱上马车,又嘱托了几句方才看着马车离开,往宫外未央宫的方向消失而去。 那之后,他们二人都选择将这事当作未曾发生。但商兰泽却经此明白了宗洛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一点挑拨能让他完全丧失理智,一句“兰哥哥”又能让他瞬间清醒。 那一刻,商兰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疼与不舍。似乎无论宗洛做出多过分的举动,只要他唤一句“兰哥哥”,商兰泽便会无法控制、没有理由地心软,原谅他,疼爱他,将他捧在心上。 商兰泽察觉出这一点,深深后怕。 因为他恨宗洛,这一点毋庸置疑,恨到想要彻底毁了他,甚至毁了他的王朝和天下。但同时,伴随着恨,割舍不掉的是爱。他一天还恨着宗洛,就证明他一天还爱着这个人。 他做不到全然的毁灭,仅仅因为那个唤他“兰哥哥”的洛洛,还鲜活地活在他心里。 那一天后,商兰泽做出了一个决定——收养一个宗洛的孩子。 他在未央宫丧母的孩子里细细挑选,却一眼便看中了那个名叫“宗翕”的孩子——因为他,实在太像小时候的洛洛。 他继承了宗洛八九分的相貌,但奇异的是,眼里隐藏的全是和童年宗洛截然不同的冷冽恨意。这个孩子不天真,不活泼,仇怨世界,恨透亲生父亲,反而像极了幼年的商兰泽。 宗洛相似的相貌,商兰泽相似的性格与经历,在这个名叫宗翕的孩子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和谐的融合。 商兰泽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孩子就是他最完美的传承者。 他收养了十三岁的宗翕,宗洛没有持任何意见,甚至在未央宫里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下了圣旨,昭告天下,封这个孩子为太子。 商兰泽觉得可笑,景熙帝知道这个孩子是谁所生吗?知道这个孩子深深恨着他吗?就这样没心没肺,愚蠢至极,将来只怕在这孩子手里死得很惨。 他给这孩子安排了两个同龄伴读——一个西岐谢氏之子谢怀慎,一个武臣世家之子慕容迟,一文一武两不缺。 除此外,商兰泽觉得宗洛的腿脚功夫实在太差了,他儿子怎么也得有点防身之术才行,于是又安排温大将军教授宗翕武学,务必学出点名堂来。 事实证明,这孩子没有辜负他的预料,有着年少时商兰泽的那股狠劲,甚至比他更狠,如饥似渴地学习一切可获得的知识,进步神速,几乎一日千里。 吸取了宗洛身上的教训,商兰泽有意提前培养这孩子的性别意识,教授他对于一个合格的帝王,什么样的事才是天经地义的。宗洛便是这方面的反面教材。 商兰泽不仅刻意安排好几个同性伴读陪在宗翕身边,而且在宗翕成年前,身边几乎都是男子服侍,不见一个女子。 除此以外,商兰泽教授宗翕一切为君之道,帝王该有的为国为民,该有的阴谋手段,好的坏的一个不缺,悉数教授给宗翕自己辨认选择。 在宗翕十六岁时,商兰泽在他面前摆下了第一个情与理的难题。 温大将军被陷害叛乱,宗翕是救,还是不救。 在商兰泽几乎以为他要为了儿时玩伴选错这道题,那么商兰泽就得考虑该不该放弃这个孩子时,宗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选择了不救。 但如果他全部不救,心里被权术倾轧得只剩冷情冷心,那么商兰泽也得考虑该不该放弃这个孩子。毕竟一个帝王,最低的一点还是该爱惜他的子民。 宗翕也很好地向他求情,救下了温家嫡子温临安,堪称完美地通过了商兰泽这场无形的考验。 商兰泽终于也不再保留,将自己多年埋下的势力眼线,一点点悉数交予了宗翕。 之后听闻宗翕与他的伴读谢怀慎有了私情,商兰泽点头了这桩婚事,代太子与西岐谢氏订下婚约。为了解决这最后一桩心事,商兰泽还提前给宗翕安排了第一个侧侍江唤桐,之后再迎娶太子妃,宗翕都表现得正常无比,听话无比,没有丝毫对男子的厌恶。 至此,宗翕终于成了商兰泽眼里最完美的皇位继承者,未来大临最完美的皇帝。 商兰泽的某种难言的偏执的沟壑,在这一刻才终于得到了填补。 他觉得自己该死了,这种想法终于不再压制地冒出,一天比一天热切冲动,又理智清晰。 他说他要至死陪在洛洛身边,他做到了,他的一生最热切偏执的爱意,最终该以死来终结才完美。 除此以外,他的人生再无半点光亮和希望。最后的滔天恨意,他无法做到决绝的报复,便只能交给继承者代替他完成。 交织他一生的爱与恨,都有了结果,那么一切终于该终结。 他的可笑的、愚蠢的,曾有过光明与温暖,又再度跌入仇恨与怨憎的一生,终于该有了了结。 一般人死前,都该眷恋或决绝地做些什么,商兰泽却想不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挑了一个阳光最明亮的清晨,大开着窗户,面朝着未央宫的方向——那里也是日升的方向。他展开书案,心情是人生从未有过的平静,静静写下那痴缠了他娘以及他一生的诗句。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记得当年太过幼小的洛洛,理解不了这首诗的含义,商兰泽便向他解释:这是两个原本同心之人,彼此思念彼此亲近,可惜最终却渐行渐远,分隔两地,忧伤终老。 可到底,他并不与洛洛同心。 最后离居终老,也似乎没有任何遗憾。 老了的商兰泽仍旧很讨厌这个女孩子气的名字,但也无所谓了,希望下辈子他的父母能给他取个正常一点的名字吧。 商兰泽擦了擦那把他曾抵着宗洛的利剑,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抬头,看向旭日东升的未央宫的方向。 希望,来生,我们再不相见。 寒光一闪,鲜血溅了那张写满诗句的白纸一地。一剑利落,一剑干脆,所有商兰泽的爱与恨,皆在那个阳光明朗的清晨,消失在了那把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