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2.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吵醒了祁烨。祁烨翻了个身，还没睁眼就伸手去摸手机，屏幕一亮，已经是中午十一点过了。

    这段时间在桃源工作，大多都是凌晨才结束，经理也特批祁烨可以下午四点再去上班。

    祁烨随意煮了点面，拆了颗小青菜，又煎了鸡蛋和午餐rou，有荤有素，刚好解决了午饭。

    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城中村的小贩们辛苦一年盼的就是这几天带着礼物回老家看望父母儿女。像洗鞋店，理发店早在几天前就闭门放假。rou铺和瓜果商今早卖完库存，也基本收摊回去准备自己家年夜饭了。于荣也在二十八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临走前他特地送了陆宁一条四斤鲢鱼，还帮忙剖干净了，这样年夜饭主菜就有了。往日热闹的菜市场冷清了下来，和巷外大商场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祁烨重生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但他并没有觉得应该有什么仪式感。春联没买，扫除没做。最多年夜饭就打算把那条鱼简单红烧了，可以吃个两天。过年本质在于团圆，他现在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别说有人陪，甚至都想不到给谁发祝福短信，把家里收拾得讲究，准备好满桌饭菜反而更显凄凉。祁烨索性积极向经理申请大年三十这天也值班。

    不过会所说到底都是谈工作的地方，到了这个国人最重要的日子，再大的老板也得以家庭为重，桃源今天也就没什么客人了。

    经理大概安排了今日的工作内容后，承诺大家七点左右就可以下班。在众人欢天喜地之时，经理冲着陆宁招了招手。陆宁心领神会凑了过去。

    经理交代的也不是大事，虽然没有人定饭席，但是外送业务桃源也是接的。刚好有老顾客定了一单，就算是送餐到家，桃源的服务也不能降级，陆宁得在旁边候着，直到客户用完餐，他还要负责收拾饭桌剩菜。不过经理表示，今天日子特殊，人家阖家欢乐，应该不会留陆宁这个外人。到时候结束了，陆宁可以直接下班回家过年。

    陆宁好奇问了一句地址是在哪儿，毕竟等会儿司机送完他，他得自己回家。

    经理抽出一支笔，回答道：“是个着名的高档小区，具体门牌号我也给你。。。”

    六点五十九，陆宁提着打包的饭菜站在自己上辈子的家门口，心里诅咒了八百万遍夏瑜舒，但依旧在七点整准时摁响了门铃。

    门里的人估计也是等候多时，几乎在门铃响起的瞬间就开了门。

    屋内暖烘烘的，夏瑜舒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一条居家裤。见了陆宁，夏瑜舒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接过陆宁手里的外卖，侧身让他赶紧进来，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夏瑜舒给他准备了十分幼稚的一双小松鼠款式拖鞋。

    陆宁黑着脸换上儿童拖鞋，心里知道夏瑜舒是不会轻易放他早点回去的，到头来大年三十就他一个人加班。

    不爽归不爽，陆宁还是有心里准备的，他麻利地解开塑料袋，礼貌地询问：“夏先生，菜是全部盛出来，还是按顺序上呢？”

    “夏先生？这个称呼比老师还要生疏呢。”夏瑜舒有些苦涩地开玩笑。还没等陆宁反应，他就拽着陆宁到了沙发这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菜你送到了，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炖了鸡汤，还没好，你先玩会儿游戏，桌上的坚果，巧克力，小零食随便吃。但是别吃太多了，等会儿吃不下饭。”

    看着硬塞在手里的switch和各类高档零食，祁烨也不客气，该吃吃，该玩玩，里面的卡带刚好是他盼了好久的塞尔达新作。没什么好顾虑的，今天他来就是要看看夏瑜舒到底有什么企图。

    七八个菜上桌，山珍海味都齐全了，夏瑜舒也把一锅鸡汤端上了桌，陆宁笑着从背包里又拿出一盒高档白酒：“夏先生，桃源这边感谢您多年的光顾，恰逢过年，这瓶白酒是我们赠送的，请您笑纳。”

    夏瑜舒挑了挑眉：“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小宁愿意陪我喝吗？”

    陆宁乖巧地点点头。夏瑜舒就拿来了分酒器和酒杯，给两人倒满。

    桌上都是祁烨爱吃的，松鼠桂鱼，香菇蒸鳕鱼，蟹粉豆腐，开水白菜，佛跳墙等等。祁烨闷头苦吃，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夏瑜舒也不劝酒，只是疯狂投喂陆宁。

    光吃不说话也怪尴尬，陆宁赶紧找个话题：“夏先生，您怎么不吃啊？这些菜做的不合您口味？”

    “你觉得好吃吗？如果你觉得好吃，那就合我的胃口。还有不要叫我夏先生，过于生分了。”

    “那夏老师？”

    “也不好，又不是在学校。”

    陆宁无语，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于是他试探地唤了一声：“夏哥？”

    听到这个称呼，夏瑜舒先是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撇开眼神，抿了抿嘴。

    陆宁不知道是他高兴还是生气了，便不再吭声继续干饭。

    陆宁或许是忘了，但夏瑜舒还记得。祁烨比夏瑜舒小一岁，两人平时很少腻歪，都直呼对方的的名字。但是有时祁烨犯错了，或是在床上被夏瑜舒折腾得狠了，就会搂着夏瑜舒的脖子可怜巴巴地叫哥哥。夏瑜舒最吃他这套撒娇，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都会纵着他。

    吃人嘴软，陆宁吃得差不多了，小嘴一抹，凑到夏瑜舒旁边讨好地满上酒，又端起自己的小酒杯：“谢谢夏哥请我吃饭。祝夏哥新的一年，事业顺利，家庭美满！我干了！夏哥随意！”

    说完辛辣的液体滚入喉咙，胃里难受，说了违心的话，心里更难受。

    夏瑜舒看着陆宁青涩的样子心情大好，也把手中那杯酒干了。

    其实夏瑜舒多思忖几分就会发现陆宁忽冷忽热的态度很奇怪，明明上次直接赶客，这次却热情乖顺得不行。可是夏瑜舒只当对方是小孩子脾性，顺毛撸就呼噜，踩到他雷区就炸毛。

    陆宁又劝了几杯，夏瑜舒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头开始发昏，然后最后一杯酒下肚，直接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祁烨起身去摇了摇对方，确认不再动弹后，松了口气。然后他从袖子里捻出一些白色粉末水池里冲掉，以陆宁的酒量他真不一定能灌倒夏瑜舒，还好他提早得知订餐的人是夏瑜舒。于是将计就计，备好了迷药，刚刚几次敬酒都下在了夏瑜舒的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