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禁逾(all受向)在线阅读 -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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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雨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成雨帘。身后潮湿微凉的风似乎浸透了椅背,让世子双手发凉。他在宫殿门口静静等待,目不转睛望着匾额上熟悉的字迹,鼻息间的叹息声几不可闻。

    身后站着的男人耳清目明,他听到世子轻叹,立即微微弯了身体离近,以极轻的声音问道:“殿下,您身体不适吗?”

    收回目光的世子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天冷的太快了些……”

    “这两年确实比以往冷些,是属下疏忽,属下这就去为您寻条毯子。”见身后雷厉风行的男人说完就要离去,世子立刻制止了他。

    身后人的话让许久没有露出笑意的人面色舒缓,嘴角微微上扬。他被这从未进过宫门的武将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威严皇宫,天子脚下,能这般镇定自若却草率行事的家伙真不多见。

    两人简短低声交谈时,紧闭的宫殿大门缓缓打开。迈步而出的老人低头弯着腰,恭敬地轻步走到世子面前,声音一如多年前的稳健,“世子殿下久等了,陛下有请。”

    世子颔首,捋了衣袖,一直放在轮椅把手上的双手合在了身前,“有劳公公。”

    殿里浓郁未散的熏香从敞开的大门中飘出,被这冲出来的气味刺激,喉咙顿感不适的世子为避免殿前失态,极力压下了想要咳嗽出声的本能。面不改色的人确信,刚刚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殿内似有烟雾飘散而出。

    窗边几束清冷日光穿透薄雾,泛着金光的地砖上,轮椅无声行过。朦胧中隐现的龙袍金靴越来越近,坐在椅上的世子无法下地跪拜,行礼的双臂微微颤抖,“陛下……”听到坐在榻上的皇帝放下了手里的书,他继续说道:“微臣无礼,请陛下降罪。”

    倚在桌边的皇帝换了个舒服姿势,他看了一眼多年未见的世子,又看了一眼他身旁跪在地上的随从,深不见底的双眼此时浸着温和笑意,缓缓开口说道:“都起来吧。”他说完朝世子招了招手,示意他离近些,“自家孩子说什么降不降罪,几年不见就和朕生疏了?朕还记得,小时候你可是在这殿里玩得欢呐。”

    皇帝见着优秀后辈心里欢喜,他让世子抬起头,仔细看了看。他笑着频频点头,眼角细纹舒缓,消解了帝王的精明与无情,“好孩子,长大了。”

    世子与皇帝两臂之距,他看到皇帝发丝间多了些白发,脸上皱纹比以往明显了些。岁月遮盖了尊贵天子眼底深处的锐气,让他整个人在以往的内敛中更加了一分温厚亲切。

    皇帝拍了拍世子的手,温暖的热意传进了他发凉的手心,“多亏了你和你父亲,这一仗朕才能赢得顺利啊。”他重重握住了世子的手,“孩子,难为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不管是什么,你只要说出口,朕统统答应,怎么样?”

    皇帝直爽的话语让这场君臣对话的氛围变得轻松,更像是亲人之间亲密的交流。听到这些话的世子在皇帝面前竟愣了一秒,但很快,他喉结一动,低头回话道:“回陛下,这些都是微臣应做的。微臣虽未能上阵杀敌,但也愿完成任务,为南夏、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听到这些官话的皇帝笑出了声。他见世子面对自己仍有些拘谨,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好,好。”心情不错的帝王慢悠悠喝了口桌上热茶,继续说道:“朕知道你这些年在那穷乡僻壤受了苦,所以不惜任何代价,朕都要你回家来。”他慢慢合上了手边的书,将书拿在手里卷了起来,“你回来了,朕才安心,你父亲才安心啊。”

    皇帝看了一眼世子无法站起来的双腿,抬起胳膊,手里被卷成筒状的书指了指宫里太医院的方向,“一会儿朕就把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给你派去,这些时日你先在府里好好养伤,待你身体痊愈大好,再说其他。”

    “谢陛下,微臣遵旨。”

    “还有你父亲。”

    听到皇帝谈及王爷,这句顿挫有力的话让沉默少言的世子眼神一凛,放在身前的双手合紧了些。

    似乎感觉到了年轻人的紧张,皇帝轻叹一声,松了话锋,无奈的挠了挠额头,“想必你也知道,他迟迟不愿撤兵回京。”刚刚拿在手里的书被皇帝一下子甩到了桌子上,“这停战协约已定,他如此固执,不肯罢休,千军万马压在胡人脸上,朕看他真是要气死朕才满意。”

    皇帝似怒非怒的语气让人难以揣测他的真实情绪。世子没有贸然开口,静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见世子沉着冷静,皇帝一直未起波澜的眼底终于有了变化。他渐渐缓和了被王爷惹出来的怒气,语气重新平静,“你自小聪慧识大体,比你父亲强。回去有时间替朕劝劝他,让他尽早回京。”他将桌上未动过的糕点餐碟拿近了些,“若他至亲之人所言他皆当耳旁风,朕便要再想其他办法。”

    皇帝的最后一句话真正让世子倏的出了冷汗,合在一起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是……”

    皇帝拿起一块精细糕点递到了世子手中,温和的话语又转回了闲谈上,“对了,娴儿去东胡也有些时日了,你们兄妹二人可曾见过?”

    双手接过点心的世子脑袋里很快划过许多东胡往事。他压下心绪,淡淡回道:“回陛下,微臣同王后曾在宴会上见过几面。王后一切安好,请陛下勿要担心。”

    皇帝倚着软榻叹息,手里轻持杯盖,慢慢撩拨着杯中茶水,“想必她还在怨恨朕……”

    皇帝的沉叹里带着同时身为父亲和帝王的复杂情感,让世子莫名想起了仍坚守在边境的王爷。他没有多说关于王后的事情,只回话宽慰道:“陛下良苦用心,王后会明白的。”

    两人谈话间,一直守在门外的太监轻声推门走了进来。没有起伏的声调控制的极其得当,不高不低的声音恰好能让殿里人听得清楚,却又不足以打扰主子交谈,“陛下,太子殿下说有事禀报,即刻就到。”

    听到这话,一直面带笑意的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已对此习以为常,“好。”他转头看向世子,“今夜家宴是为你接风洗尘,你先去吧。”

    世子听到他与太子还有事相商,于是行礼之后就退出了宫殿。

    见到从东胡归来的世子沉稳老练、心思深重,皇帝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笑意未减。他久违的感觉到了年轻人身上还未消失的锋利。宫里终于有了新鲜血液,带着同往常不一样的异域气息,搅活了这越发让人窒息的泥潭,让一切都变得更有意思了起来。

    听到身后沉重的殿门再次关上,殿外的世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未离去多远,他突然伸手直接摁住了不停前行的轮子,将轮椅截停。

    潮湿雨汽扑在身上让他的呼吸重新通透起来,他才意识到刚才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烟雾氤氲沉闷得让人头脑不清醒。

    及时刹住步子的男人立刻松手停下了轮椅,“殿下,您怎么了?手有没有受伤?”

    闭上双眼连连深呼吸,上下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世子的心神不宁。他摇了摇头,没说话,摁着轮子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抓的越来越用力。

    两次差点在皇帝面前吐露自己对停战之事的意见。世子对自己刚刚几次兴起的冲动意向感到害怕。他不停压下被皇帝亲厚相待生出的感动心绪,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理智。

    这不是个好时机,况且皇帝的态度如此强硬明确。

    离开太久,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东胡人的言语思维与行事方式。皇帝的话术让他忍不住自己往坑里栽。温厚亲情是真,帝王不可冒犯僭越的威严与并未明言的警告命令也是真。世子背后冷汗湿透,想到父亲嘱托,他意识到自此以往打交道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精,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在南夏京城里继续放松大意。

    理清心里烦乱的一切,看清目前之事,世子终于睁开双眼。

    抓住轮子的手重新收回了身前,他低头看了一眼陛下赏赐的糕点,拿出帕子将沾满轮上水渍的手擦拭干净,“走吧。”

    听到有清晰的脚步声临近,世子擦拭双手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宫里仆人脚步都极轻,一般让人听不清声响。眼下如此有力稳健的步子只有一种可能。世子一抬头,便远远看到身着锦袍、大步而来的太子容光焕发、步伐健阔。

    他身后跟着的撑伞随从手里稳稳捧着几道奏折,脚下步子跟得极快。冷雨污水溅上袍角,太子浑然不觉,依旧走得顺畅。两人视线相交,快步而来的男人脸色立刻柔和,露出了爽朗阳光的笑容。

    见他很快走近,收起手帕的世子连忙抬手行礼,“太子殿下。”

    “你可算是回来了!”声音激动的太子没在乎那些虚礼,看到世子真切在自己面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与世子错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急事要见父皇,晚些时候我们兄弟细聊!”一阵风似的人刮过世子身旁,头也不回往皇帝的宫殿走去。

    太子虽蹙眉而来,似乎被政事缠身无法摆脱,但仍挡不住神采飞扬、步伐轻快。在皇帝宫中来去自如、轻松随意如入自家府苑,衣染污浊仍心情无碍,看来他这堂兄最近的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世子窥见宫中细微变化,眼眸渐深,他抬手示意身后人推他离去,不要在这继续停留。

    日落时分,宫中楼阁殿宇纷纷亮起灯火,宛若天边晚霞遥落,映红了覆压而来的暗夜。热闹的宴厅中来人渐多,许久未聚的皇亲国戚欢聚一堂,氛围难得的轻松融洽。远近亲朋见世子从遥远东胡归来,纷纷上前问候,恳切真挚的面容让世子应接不暇。

    皇帝与太子迟迟未到,无天子震慑人心的气场环绕,厅里众人放松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不停与旧友、亲人寒暄的世子脸上带笑,心里高兴。他再次见到这些人,心中被勾起许多愉快的往昔回忆。杯中清酒频繁见底,他仍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

    交谈间隙,突然有一名侍从走至世子桌前跪下,引起了他的注意,“世子殿下,奴才奉二皇子殿下之命而来。”

    注意力被这侍从吸引,听到这话,坐在席位上的世子才意识到直至现在他都没见到二皇子身影出现在宴厅之中。他放下手里酒杯,问道:“二皇子殿下一切可好?”

    “回殿下,二皇子殿下近日感染风寒,不便出席今日夜宴。”侍从说着,将手里一直小心捧着的木盒递到世子面前,“殿下命奴才为您送来礼物,庆贺您回国。”

    那有些眼熟的木盒吸引了世子目光,令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让身边男人接过了这份礼物,世子抬头回以笑容,“请转告二皇子殿下,待殿下身体痊愈,臣弟必登门拜谢。”

    那不起眼的侍从应声后很快在人群中销声匿迹,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世子低头看着放在身旁的木盒,沉默了下来。

    皇帝与太子父子二人最后出现,待舞起乐兴,这场家宴才终于拉开序幕。酒香弥散的宴厅里不时响起欢笑声,旁边坐着的的太子偶尔谈及儿时,让坐在上座的世子不时发笑,捂着额头难以面对自己曾经的糗事。

    宴厅中舞女柔袖飘扬伴随着动听熟悉的悠长曲调,目及所见的南夏风情让世子身心轻快,醉心于家乡美好的一切。

    欣赏歌舞的世子目光不经意瞥到厅里他人,见他们对自己笑脸相待,态度亲切和善,不知为何,世子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来这诡异的感觉缘起何处,于是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和这些人有眼神接触。

    被这奇怪的感觉打断心情,世子频繁在席中出神,虽然脸上笑容未变,但心里却没再仔细听进去太子和自己亲近的谈话。

    宴会结束之时,屋外冷雨早已停歇。亲朋散时,太子同世子一起出了宴厅。

    感觉到屋外夜风微凉,太子拦住了身边侍从想要为他披上披风的手,而是直接将那华贵披风拿了过来,不顾身边世子推却,执意将温暖裹在了堂弟身上。

    他从男人手中接过轮椅推手,在清亮月色下慢慢推着世子往殿外走去。

    寂静宫路上,踩过雨水浅滩的脚步不时发出声响。看着椅上的世子神情轻松,脸上藏不住笑意,太子轻笑出声,“今日家宴可比前段日子停战之时的庆功宴还热闹。大家都高兴你回来。”瞥见世子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太子调侃道:“你这个大功臣今夜竟未喝醉脸红,看来是还未尽兴。”

    “太子殿下莫要调侃臣弟了。”世子亮盈盈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夜色柔光下的面庞温软恭顺,“陛下与殿下您都在,若臣弟真失了仪态,岂不是一回来就丢了面子。”

    太子听到这话大笑了两声,“你口齿伶俐,我向来辩不过你。”他推着轮椅慢慢前行,目光一直落在世子身上,“无外人之时你照旧叫我堂兄就好,往日你可是同我最亲的,只是几年不见,兄弟之间别生分了。”见世子双手静静放在腿上,太子轻叹了口气,“虽说几年时间不长,但我若知道胡人竟敢如此伤你,我一定早早劝陛下换你回来。”

    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世子眼睛黯淡了下去,“臣弟多留些时日若可让南夏多拿下几座城池,再难也心甘情愿。”

    “你孤身在东胡谋划,为南夏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倒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享几天舒心日子。”

    太子的话让世子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戒备谨慎有所淡弱。他趁着这兄弟交心的短暂时刻,试探地说道:“臣弟在东胡时……突然听闻可以回国,着实震惊。”

    太子听到这话只是轻轻一笑,“你怕我们把你忘了不成?”他一边推着轮椅前行一边继续说着,“东胡连败局势显然,既然停战,我们自然要提些条件。将你换回来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太子对自己如此坦诚,这些话不避讳的直接告诉了自己,世子拢了一下身上披风,掩下复杂眼神,继续说道:“臣弟远离朝堂多年,不明停战缘由,回国至今仍一头雾水,还望堂兄为臣弟解惑。”

    话音落下,感觉身下轮椅突然停了一下。下意识扶住把手的世子心里一紧,紧张地屏了呼吸。但没想到的是,太子只是伸手帮他拉紧了披风,便继续前进。

    他看不到身后太子的神色,只能听到他语气里带着惊讶,似乎讶异于他还不明原因。

    太子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件事啊,是地方官员调配不当,致使东边的粮草线突然断了。为避免东胡人知道真相趁机反扑,索性停战休养。”宫门临近,太子脚步渐渐放缓,“国库虽然充盈,但你知道,征战对钱粮消耗极大,我们虽比东胡强些,但也撑不住一直打下去。”

    认真听着太子说话的人余光看到身边有路过的出宫官员。见官员朝他们二人行礼,世子微微蹙眉,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再次在官员身上感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同宴会时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不适不知是因为刚才那官员短暂的大胆目光还是那格外恭敬标准的礼节。

    短暂出神间,二人已至宫门分别处。太子松开推手,手轻放在了世子肩上,“待过几天得空,我去府上看你。你安心养伤,不必去想那些。”

    世子回神,点了点头,道谢之后在原地目送太子走远。

    待他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世子屋里的烛光在漆黑夜里长久亮着。

    双手撑着拐杖的世子在屋里缓慢移步,直至额上渗出薄汗,才不过走出了常人几步的短暂距离。世子咬牙执着的抬腿迈步,抓着拐杖的双手用力到发酸颤抖。

    端着热水回屋的男人见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落地,却仍不撒手,于是他立即走过去收了世子手里的拐杖,将人扶到了床上,“殿下,明日再继续吧,这事急不得。”

    闭眼叹息的世子明白他说的没错,于是听话的倚在床上,慢慢平缓着呼吸。将他额上细汗仔细擦拭干净,男人在床边认真按摩世子发软无力的双腿,说道:“今日府里收的各家贺礼已收到西院库房,明日管家会拿清单给您过目。”

    床上沉默的世子没有回话。他从回府开始便一直在回想今日宫中见到的一切。

    时隔多年再次进宫,他总觉得今日宫里哪里让他心里感到不适。明明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喜气满面,对自己也是以礼相待、客气和睦。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总觉得除太子外,他与其他人似乎都隔着一层摸不到的帐子,而他自己则像是那个被隔离开、被众人观赏的异种。

    加强他这个想法的是出宫路上遇见的那个官员。想到那短暂投射而来的目光,无法读明那个僭越的眼神的含义的世子却清晰记得自己当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回想今夜参加宴会的人的面孔,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渐渐睁开了双眼,“将二皇子送的那个木盒拿过来。”

    看着男人走到桌案旁将木盒拿过来递到自己手中,世子低头看着木盒上雕刻的纹案,骤然想通了一处。

    静,太静了。

    自宴会结束,他出宫路上与太子谈话间,身边走过了许多皇亲国戚。这些人从他身边经过时,除照常行礼外,无一例外,静得可怕。似乎自从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这些人便没了声息,与宴会时直面他时的热络判若两人。在他周围一里之内,三三两两并行的人们静得没有任何低语交谈,连落地脚步声都几不可闻。

    与太子谈话时他并未注意到这些,如今细想,竟觉得有些可怖。摩挲木盒纹案的手渐渐用力,世子压下情绪,沉声说道:“你这几日去打听一下,东线是哪座城出了问题导致粮草难行。”

    专心于按摩世子双腿的男人抬起头,说话声音压低了些,“殿下……您不相信今日太子所说?”

    世子没有回答,只说了句“小心行事,莫要让别人发现。”便默默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把匕首,世子手指微僵,几乎瞬间想起了这个年代久远的木盒。

    没想到二皇子会送他此物,他将匕首拿了出来,立刻将那锋利刀刃从短鞘中拔出。

    看到世子手持利器,利刃泛出的寒光映在他深邃的眼中,男人停了手里动作,“殿下,二皇子送您此物是何用意?”

    感觉这把匕首似乎比以往更锋利了些,世子手指慢慢划过光滑的刀身,“这把匕首是我做的。”感受到男人的惊讶,世子看着刀柄上熟悉的、稚嫩的刻痕花纹,缓缓说道:“是多年前我送给他的。”

    记忆里二皇子的面容渐渐浮现在眼前。仔细打量了片刻匕首,沉思的世子慢慢将刀身收了回去,低叹喃喃道:“这朝局……好生复杂……”看不透京城迷雾的世子再次沉默了下来。

    见他在舒适的按摩中渐渐放松了身体,终于撤下心防,松缓了紧绷一整天的神经,男人按至大腿的手力道渐重,摁得世子忍不住低吟出声。

    他抓住男人的手腕,两人静视一秒后,男人立刻拉下床边帐幔,二话不说抱着世子的身体滚至床榻深处,将欲望渐起的美人压在了身下。

    厚帐落下,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情欲灼烧着火热起来的呼吸。深陷锦被之中的二人身躯纠缠,身边被男人气息包裹,感觉到他身下粗硬正顶在自己腿间,世子喘息声渐重,“如此拙劣的勾引手段……实在不高明……”

    男人粗重急促的呼吸扑在发热的身上,被逼到床角的世子扬着脖颈任由埋头舔吮的男人在自己肩颈留下无数吻痕。男人紧紧搂着他的腰,忘情深吻柔躯时三下五除二扯下了世子身上薄薄一层衣裳,让他夹在锦被热躯间彻底赤裸。

    膝盖顶开了双腿直接顶到脆弱挺立的分身,听到世子被吓得气息颤抖,轻车熟路摸到世子后xue的男人却发现他被侵犯对待时身下竟很快湿了起来。

    男人低低笑出了声,手指仅在xue口打转就听到世子难耐的呻吟响起。他乐于看着世子在床上、在自己面前变得yin荡。他这不为人知的一面让他深深迷恋。他手上轻轻抚过世子挺立的分身,像是在提醒他,是他自己先控制不住身下硬了起来。

    在世子颤抖的声音中,作恶拱火的手顺着分身向下,用力揉捏起那沾上yin水的rou臀,“殿下的话,属下不懂。属下接到的命令是,及时解决您的需求。属下是在遵守王爷命令啊,殿下。”说话间贴在胸前的唇舌不停撩拨过敏感的乳尖,温热口腔含住乳尖后的轻舔噬咬让世子呜咽音调俱颤,细弱的呻吟绵绵缠绕在床榻间。

    话音落下,男人将手指深深插入湿透yin荡的软xue,世子立即软了腰,抓着他衣襟的手微颤,“你…啊…哈啊…好大的胆子……”说不清的话语被手指抽插出的浪叫打断,手指的陡然增多撑开紧致xue口,勾带着yin液的手指挤压rou壁让世子在男人身下浑身一个激灵,双眼发颤,胸膛起伏,喘吟声陡然拔高,“啊…嗯啊…啊……别…别碰…那里…哈…啊……”

    看着被箍在怀里的人腰胯颤抖,无处可逃,被情欲折磨的很快红了眼眶,男人忍着身下难耐的欲望,突然将沾满yin液的手指从湿xue中退了出来,“属下遵命。”

    难忍空虚的后xue突然失去关照后依旧流水收缩着,不停流出晶莹液体的分身在二人之间不停摩擦出短暂的快感。渴望有硬物立刻插入的痒意让世子身下洇湿,浪荡的发出勾引男人的喘息声。此时的中止几乎要将他理智燃尽,被彻底勾引出蛊瘾的世子怒目而视,不顾自己正欲体赤裸、身下yin乱,抓着男人衣裳的手立刻收紧,“你!”

    世子带着清香的喘息环绕在身侧足以让男人醉倒。他几乎难以忍耐,想要立刻插进世子体内干的他说不出话来,但他又想看看世子将要如何做,于是仍继续极力忍着。

    白皙玉手握住他火热硬挺的那一瞬,男人瞳孔一颤,浑身紧绷了起来。看到世子一手taonong抚摸他的roubang,另一只手在自己xue中饥渴的浅浅抽插,沉浸其中的yin叫着,男人抱着他细腰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些,“殿下……”

    世子双手熟练taonong着roubang,沾着自己身下yin液的手指抚摸过每一处,在那润滑的体液中taonong得越来越快。感受到粗硬越发胀大,男人呼吸紊乱,世子在男人耳畔yin浪的轻喘低吟,灵巧的舌头吮舔着他的耳垂,“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进来,要么……滚回石城营。”

    世子眼里的冷刃短暂出现,男人从未想过美人冷语能带着如此色欲让他兴致大起,他低头狠狠咬住世子肩膀,在那白嫩身上留下印迹,他在世子呜咽声中身下猛地整根插入那渴望多时的后xue,软xue填满的那一瞬,床上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同时舒服的呻吟出声,下一秒报复似的激烈插干让浑身酥麻的世子尖叫出声,冷眸软化,陷在软被之中的热躯爽得频频颤栗。

    摁着世子膝盖分开他的双腿,男人看着他很快沉沦在快感中双眼失焦,yin叫中激颤的身体紧紧吸着他的rou刃,不由得抽送速度越来越快。“哈…啊…慢…啊啊!……等…呜!——”双手紧攥床被的世子整个人在床上摇晃得厉害,高亢的呻吟越来越短促,渐渐来不及喘息的人抖动的腰胯开始发麻,硬挺多时的分身很快在yin叫中射出了股股白液。

    世子的身体轻易达到高潮,达到巅峰的身体痉挛紧致得令人难以抽送。男人将他腰胯上一滩jingye抹到了柔软的胸脯上,让他身上覆盖上自己yin荡的浊液。感觉到一经碰触世子便身颤不止,男人带着jingye的手划过世子下巴,“殿下,您的身子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敏感了。”说话间湿淋淋的xue口仍不停往里吞含着roubang,男人发狠的一顶,听着世子声线颤抖的在高潮中哽咽,他低沉的声音压着火,“要有点耐力啊,世子殿下。”

    男人在边塞村落长大,少年时便跟着王爷在外征战,骨子里除王爷外对谁都少了些敬畏。在他心中,南夏王爷的地位甚至超越远在皇宫里的帝王。京城里那套人情礼仪远比军营里的简单命令更让他难以接受。

    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男人招架不住世子床上魅惑发情的模样,第一次触碰就深深迷上了那柔软饱满的躯体和意乱情迷的脸庞。之后的每一次紧密相贴都让他从起初的轻柔与小心翼翼变得越来越强势,搂抱世子的双臂越收越紧,心中难以压抑的占有欲叫嚣着不断膨胀。

    王爷命他贴身保护侍奉,及时解决世子的欲蛊发作,不能让他人知道此事,可他却没详说要求。所以,只要达到目的即可,过程可以自己把控。

    不顾世子的敏感颤栗,男人将他的双腿压至身前,yin荡软嫩的rouxue直冲自己,身下不停撞击着浑圆rou颤的屁股,清脆的啪啪声在深夜不停传出世子卧房。被插干得不停高潮的世子反弓起身子,微挺双乳沾着jingye痉挛颤晃着,嘴里yin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啊啊啊!…哈啊…嗯……啊……”蜷皱的床褥被yin水打湿,乱成一团。浑身热汗的世子青丝散乱,眼角挂着泪珠,软在被子里的身体随着男人的顶撞不停晃动,“哈啊…啊……慢…慢点…呜…你…啊啊…嗯…噢…啊啊!……”

    带着哭腔的呻吟让男人的动作越发粗狂,被激烈快感击中的世子双手紧紧抓着男人臂膀,“嗯…慢……啊啊!——”不停被榨出yin水的后xue剧烈痉挛起来,收缩的rou壁将粗硬的roubang吸向深处,陷入后xue高潮的世子尖叫到哑声,全身发抖抽搐,难以中止的汹涌高潮让他的分身不停流出白液。

    男人亲着世子颤抖到失去声音的脖颈,rou刃仍在湿滑紧致的甬道里不停快速抽插,交合发出的水声咕叽咕叽的响着,他着魔似的摁着世子颤栗出汗的脊背,让他发抖的身躯与自己紧紧相贴,身下深顶cao得世子不停yin媚短叫,没有任何说话叫停的机会,“嗯…噢…啊…啊…嗯…啊……”

    大片湿透的床上散发出yin荡的情事味道,男人抱着热汗淋漓的世子翻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撅着屁股仿佛主动被cao似的前后摇摆。世子双腿分开贴在男人身体两侧,沾着yin水的roubang仍在他后xue中进进出出。

    男人两只手揉捏着他的臀瓣,时不时掰开rou臀让roubang插得更深进去,让趴在他胸膛上的世子臀rou乱抖,激烈的yin荡浪叫不停传出屋子,“嗯啊啊…啊…停…啊…啊…啊……”后xue的高潮舒爽让他失了神智,嘴里想要叫停这激烈的cao干,瘫软在男人身上的身体却诚实的yin液肆流。

    即将燃尽的烛光变得暗淡,男人将世子压在床上,手里握着世子身前分身玩弄,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身后不停的插入冲撞让皱眉流泪的世子趴在床上闷声呜咽,眼神涣散,身下停不下的双重高潮让绵软无力的身体本能的痉挛乱抖,稀薄的jingye不停射到男人手心里。

    见他哭的眼眶通红,后xue已经敏感到顶一下就不停瑟缩痉挛,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次玩的太过火。他慢慢放缓了身下的顶撞,本想就此停下,谁知此时,床边那支昏暗的蜡烛燃尽熄灭,床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的世子床榻和身下人的哭吟让男人忍不住收紧了双手。他俯身紧贴世子,牙齿咬住世子耳廓,在世子沙哑的痛呼呻吟中,身下大力猛干起来,插得xue里yin水粘稠成了白沫,插得世子断断续续的yin叫顺着他的指缝流出,直到将体内积攒多时的jingye全部射进了yinxue之中,他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

    眼里噙着笑意的男人帮双眼失神的主子捋了捋散发,身下却仍浅浅挺动,不断向他身体深处灌入jingye。

    被压住身体无法动弹的世子不停喘息,身体被cao弄的yin液白浊肆流。长久的cao弄让他没了力气,他有气无力的慢慢张口,声音沙哑无比,“你……”

    男人撑起了身体,roubang却还没从温暖的xue里拔出来,“属下知错,这就离开。”说完这话,男人作势要起身下床,可是身下却不小心似的借势往敏感紧致的roudong里深顶进去。这整根没入的一顶让世子rou身激颤,立即眼前一白,再次抖着屁股高潮痉挛起来,“啊——啊啊!——”

    见他被这一顶爽的难以自拔,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退出他的身体,在世子撩人的低吟中慢慢下了床。

    他想赌一次世子的底线。

    在屋里寻找片刻后,已裹上衣服的男人拉开厚重床帐,将世子行李中发现的格外粗大的玉势全部塞进了正流着jingye的后xue之中。

    粗壮硬物顶进紧xue让世子瞳孔骤缩,挺了腰高叫一声,双手立即攥起了湿漉漉的床褥。

    巨大的玉势碾压伸展开甬道里所有的敏感壁褶,稍微一动便让世子高潮眼花。这巨物让浑身火热、渴望继续被cao的世子忍不住想起了东胡人粗硬壮硕的roubang,不争气的身体竟止不住的流出大股yin水,似乎想念起在胡人身下挨cao的感觉。

    听着世子难耐的呻吟再次响起,男人嘴角笑意一晃而过。他点燃了全新的蜡烛走到床边,拿着干净的帕子在烛光下仔细擦拭世子身上的每一处污渍汗液,目光掠过他身上自己留下的层层吻痕,清洁整理的手却唯独不碰那被硬物cao干得不停流水的rouxue。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

    看着男人熄灭屋里烛光,重新放下床帐后退下离去,被玉势折磨的世子双腿间yin痒不止。他来不及抓住男人,索性在黑暗中自己伸手摸到身下硬物抽送起来。

    饥渴放浪的呻吟在世子卧房里不停响起,婉转动听得像是在勾引邀请着别人前来cao干。

    守在外屋的男人听着这妖精的声音夜不能寐,他心痒难忍,却打算晾他一夜,好让明天变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