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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丧偶老父亲(四)

    诸位仙神之中,唯礼华与雪珩最为交好,二者一同出现在宴会上,伏剡也并不对此感到惊讶。偌大个神树仙域,他避着些不就好了。

    只是听那招呼声不远不近,伏剡微微偏过头,借着斟酒的动作掩住面部,暗骂礼华这个缺心眼儿的,可千万别带着那个讨债的越檀凑将上来。

    礼华生来便与天帝那方沾亲带故,同周围那些后天得道的仙神相比,年纪看着都要年轻不少。他面容俊美,又爱穿一身惹眼的绛色红衣,只要不是在损人,一眼看去也算端方如玉。

    而他身边的越檀仙君,则跟礼华这样的关系户不同。他飞升前的rou身乃是一富贵人家的官宦子弟,冰清玉洁,方才足月,便被修行之人挑中了根骨,不足两岁便拜别红尘,自此潜心大道,尔后一路渡劫飞境,最终修得圆满,成为了最为年轻的仙君代表之一。

    当年雪珩为淬仙骨精魂,换了具凡胎入世渡劫,伏剡不清楚各中缘由,才与他在人世间产生了纠葛。

    若是能有机会重来,伏剡必定会扇当初贪婪美色的自己一个巴掌。名列仙班越早,说明此人红尘孽障断得越干脆利落,其修道的恒心与毅力,远非常人所能及。雪珩更是各中的翘楚,他伏剡痴心妄想,才会在得知真相之后,认为自己与雪珩之间,还有除了分道扬镳之外的其他选择可走。

    距离两人决裂也不过十数年之久,于仙者而言弹指一瞬,那种愤怒与不甘填膺冲肺的感觉犹在昨日。忆及往昔,伏剡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连向来挂笑的脸色也淡了些许。他在暗中施了个法诀,于原地留了个障眼法,自己拎着酒壶,背离身后的两人,往远处去了。

    那厢礼华同上来打招呼的仙君聊完,目光便忍不住在四处逡巡了一圈。身旁的雪珩留意到他寻人的目光,问道:“怎么?”

    “我听说此次仙会特地给东海留了个名额,怎么,那条傻龙呢?”

    雪珩道:“你说伏剡?他自你一来,便往那处去了。”

    雪珩伸出皎白的手指,往一个方向虚虚指了一下。礼华闻言,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诡谲。

    雪珩:?

    礼华心道:这也是个没记忆的傻子,不与他一般计较。

    他拍了拍雪珩的肩膀:“我寻他去。”便穿过这位好兄弟的身侧,兀自往伏剡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伏剡在原地留了个障眼法,也不过是为了令自己离去的行踪不那么打眼,并未有过多的想法。他身高体壮的,又穿一身黑色,在一溜以清癯高挑为美的仙人之中还算比较显眼。礼华不过多时,便找着了在神树根下仰躺着的伏剡。

    礼华身上的熏香几千年不变一次,伏剡皱着眉头,甫一睁眼,就见一片绛红色的袖带在自己面前晃荡。他伸出手来,不耐烦地挥了,礼华笑着收起了袖带,道:“伏剡,多年未见,见了本君,怎么也不来打声招呼?”

    “你?”伏剡摸索到一旁的玉壶,倒了口仙酿到嘴中,压在舌上品了品,才慢慢擦净唇边的酒液,“我跟你这小子有什么旧交情,还得眼巴巴上去打招呼。”

    礼华挑了挑眉:“令郎生辰宴,我特地从自己的藏品中挑了一件送去,全做贺礼。如此良苦用心,你还说这般令人伤心的话。”

    伏剡冷笑了一下:“我东海要什么没有,一副破纸卷,连擦屁股都嫌磕碜。”

    他这话说得委实有些难听了,换作以前的礼华,这般被人拂了面,必定是要动怒的。

    想他玉华仙君身份尊贵,放眼天庭,哪位仙者见了他不是有礼有度,只有伏剡这条秃龙给脸不要脸,一副混不吝的做派。

    礼华道:“念你没见过什么世面,说出这般诳语,本君也不同你计较。”

    伏剡默默翻了个白眼。虽说两人认识那么多年,情感较普通仙人之间还算复杂,但经越檀一事后,他对仙庭这几个人烦得很,连带着瞧礼华也十分不顺眼。

    他阴阳怪气道:“仙君芝兰玉树,见多识广,本王惭愧。”

    礼华默了片刻,蹲下身来,好似在实实在在打量伏剡身上的怨气。半晌,他才开口:“玉颦山川卷不止记载了人间四海各处详尽的地理位置,还能以意念为舟,神行万里,过去经太上仙尊炼化,天地间独此一卷,算是我赠与迹青的见面礼。”

    伏剡也淡道:“迹青生于长于东海,担待不起此番厚礼。”

    “他既是真龙一族的子嗣,身上也流淌着越檀的血脉,”礼华以密音传耳道,“你与我相识多年,越檀又是我的过命之交,若是没有当年的事……”

    他叹了口气,语气难得带了些惋惜:“迹青便是我明面上的好贤侄了。”

    伏剡好险没忍住踹他:“让我乖囡白认你这个便宜叔叔,你想得倒美。”

    伏剡虽然记恨越檀,但礼华当年身在天庭,对凡间那事的了解也并不深入,等他意识到雪珩此番历劫出了差错的时候,伏剡与其的裂痕也早已不可弥和。念在礼华赠送玉颦山川卷的份上,伏剡心中的那一点不爽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两人好歹打交道了这么些年,礼华了解伏剡的性格,哪些话是心存怨气,哪些话是纯粹出于惯常的针锋相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闻言,也就放心地站起了身,拂了拂广袖:“该说的也都说了,本君时间宝贵得紧,不同你在这虚耗了。”

    他又顿了一顿:“你不常来天庭,若是无趣,可叫那边的引侍仙童带你四处走动。”

    “知晓了,”伏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喝完这点酒就走了。”

    他本来待在这里就浑身不舒坦,礼华这厮一来,周围那些有的没的视线就更多了。

    伏剡想到当年汤谚老儿下凡时嘴中吐出的那套说辞,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了起来。仙神一脉自诩脱俗绝尘,那些个老顽固们各个恪守清规,嘴上说着从不逾矩,现如今呢?

    也不见得周围这帮家伙,对八卦情爱这些个劳什子玩意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