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指桑说槐,佳人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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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在家昏天黑地地睡了几日,有一日醒来见父亲靠在身边,闲披一件单衫在太阳底下翻书,胸口如凝脂的肌肤若隐若现,觉得天底下至高的幸福莫过于此。 皇上给大将军安排庆功,大将军和必要的走动一起推到年后,几日来除了睡觉歇息,就是抱着太上皇欢好,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床上过的。 他渐渐越发放肆大胆,要起来没完。太上皇被他抱到后来,甚至不那么容易高潮,觉着大将军是太疯了,却暗暗纵容。想来这两个人的血液里都有同样不能见人的疯性。 到了第七日,大将军如同用阳物吐出了积累多年的烦闷,终于倒在床上,不再兽性大发,伏在父亲怀里一动不动。 太上皇仍然用柔软酸痛的双臂安慰他: “……每天睡那几个时辰,一醒来又把体力耗光,你是拿我当城池打么?……” 大将军喉咙沙哑地笑:“……我这几天才知道,这事干多了,你一点不累,累的可是我……” “……我是可以不动,但里面也难受,经不起你一直这样折腾下去……”尤其第二日,大将军睡了一个长觉,开弓满劲,龙精虎猛,太上皇实有些吃不消。 “以后不这样了。”大将军搂着他道歉。 “……算了,你要发作便发吧,恐怕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这样缓了半日,太上皇再下床,觉得腿间酸痛得仿佛仍夹着东西,步履虚浮,走路都别扭。大将军惭愧不已,后悔自己在这儿发的什么疯。人暗地里苦闷久了,一旦解脱就易过度。他把父亲抱到软榻上说: “你歇着,要什么我帮你拿过来。” “想出去走走。” “……真的吗?” “不然还要关在这儿?” “那你再躺一会儿。” 太上皇笑微微地望着他,这会儿确然像看个孩子:“……你瘦多了,在家躺这几天胡乱用力气,也没养回来。他们按我的口味做饭,恐怕不合你那大男子喜好,想着出去让你多吃点东西。脾胃是不是还不好?” “没有的事。”大将军随口扯道,但他食量不如以前了,只不肯教父亲担心,“……喝不了酒,倒是真不舒坦。” “那玩意儿就免了吧,图大夫许你喝了再说。” “按他那说法,恐怕我这辈子解不了这口馋。”大将军伸手,抚摸太上皇的脸颊,“……别的地方解馋了,也行。” “……没正形。”太上皇一顿,“——对了,你总在这里躲着,皇上没有意见?是不是该进宫瞧瞧?” 大将军听到皇上两个字,忍不住摇头: “……皇上和我互相瞧着眼晕,你没看出来么?原先老爷子在,大伙儿还有一份同仇敌忾的心,现在老爷子已去,各司其职,皇上登了大位,不必再装模作样敬重我这被父亲偏心眼的大哥了。况且他表面大度,内心恐怕不愿我和老五走动。” 太上皇微叹:“对你弟弟宽容些,他不容易。……” “有老五一门心思拿他当亲人呢。上回进宫去瞧老五,他刚生完,劈头盖脸先骂了我一顿。……” “……我是他我也骂你。原想着你们两个还算和睦……” 话赶着话,太上皇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来讲这些话十分不合适,慢慢沉默了。 他思忖大将军给五王爷骂骂是应该的。皇上年纪还小,大臣们不顶用,五王爷又得时刻提防和他平起平坐的二哥,在宫里没什么能坦诚相对的人。本来有个大将军,现在内外有别,皇上难免芥蒂,不想他们一对旧情人太多私交。 这孽因寻回根上,还是太上皇不自觉的偏心种下的,让皇上和大将军从小就没做成亲厚兄弟。 大将军见他挂心,道:“你若放不下,我这就进宫看看,等我回来你身上舒坦了,咱们再一起出去。我一会儿跟湘姑说一声,晚饭别弄了,让她过来帮你按摩按摩。” “嗯,去吧。出不出去不急于今天。要是皇上留你吃饭,你就答应。” “……那是不可能的,你把自己这皇帝儿子想得太和善了,尽管他对你不一般。看老八老九现在,成天躲着他走。” “这不是他的错。要说错,是皇帝位子的错。他正是心气高、想成事的年纪,在你没见着的地方,恐怕老五没少往回拉着他……” “……也许吧。” 大将军轻叹,离开前又依依不舍地吻过父亲的双唇。 五王爷还是年轻,没歇几日就能下地,也不流血了。除了骨头还有些酸痛,走路吃不上劲儿,恢复得比上次还好。或许他这回心情特别愉快吧。 但月子还是要坐,坐得五王爷十足不耐烦。不能沐浴是最可气的。他爱干净,每日都教人帮自己擦着,下人不敢怠慢。把他伺候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到了这日,他自觉精力大好,皇上也忍不住了,大白天的抱着他,想要一展雄风。 五王爷的身子不安生,半推半就,被挑逗几下眼中便流露出渴望与妩媚,喘息着说:“……这太胡来了……皇上……嗯……臣被孩儿弄成那样,还没恢复……” 少年天子跟着开黄腔:“……五哥这会儿松软温柔,朕在里头别有滋味……” 五王爷面一红:“……天底下会拿这事夸人的,就皇上一个。” “那因为是五哥。是五哥,处子也好,刚生过也好,紧也好,不紧也好,绞着朕不放也好,没力气夹朕也好,朕都觉得快活。” 皇上这半个月对五王爷过分殷勤,王爷被哄得轻飘飘上了天,生产的不适全都忘在脑后。 尽管他产后没有能耐和皇上在床上来一番分庭抗礼的大战,光是柔柔顺顺地躺着给皇上幸,这一顿厮磨也使他久违而眼泪汪汪地高潮,赤裸地抱着皇上,往自己的身体里按,然后晕晕乎乎地呻吟起来。 “嗯……嗯!……呼……哈啊……” 皇上连忙安慰他: “……好了好了,毕竟才生完,朕也不敢用力碰你。咱们适可而止。” 皇上拔出来,用亲吻代替往日的强硬,帮五王爷卸下余波。王爷软绵绵地靠在床上,流出的yin水很是清澈,想来身子确实好了,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帮他厚厚地裹上衣服。 “……热。”五王爷呢喃。 皇上在王爷的额头“叭”地亲了一口:“再忍忍,半个月一忽儿就过去了。” 这会儿张德福来报,说李涯正在上书房候着。他来没有小事,必得要见,五王爷若是能出门,恐怕跟着一起过去。 皇上匆匆忙忙正了服色就去了前头,刚好和刚进宫的大将军错过。 大将军一路畅通无阻,没有敢拦他的。他进来一看到五王爷面色红润、微微喘息的模样,显然刚被舒舒服服要过一回,无奈之极: “坐月子也拦不住你不安分,皇上忒不懂事。” “好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五王爷斜了他一眼,“……你最好早点忘了你是皇上的大哥,把他真正当作皇上,进宫记得请示,否则对咱们都没好处。” 王爷说完,仔细打量大将军,见他容光焕发,眉目轻狂平静,前几年那份折磨人的阴沉去了大半,剩下的阴郁是从胎里带来的,并不妨事。王爷心中暗暗一惊: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这人的刀枪性子不会收得那样快。 两个人谈了一会儿闲话。王爷想看看两个孩子,大将军扶着他过去了。 一对小皇子这几日气色越来越好,王爷心头愉快。不知怎的,乳母向来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王爷却总能一眼认出:哥哥的气态大抵沉郁些的,容易让王爷想起太上皇。 “像你。”大将军凝视着婴孩,平静地道,他在父亲身边见了几个弟弟出生,看得多了,对这场景倒无特别的感慨,“……说起来我还没有准备给两个侄儿的礼物,你生的时候我总阴差阳错不在京城,下次我备好了带过来。” 王爷放下孩子,瞧了他一眼: “……他们不缺那几份礼,缺你这个伯伯送一份恩情。这两个孩子终究不可能全留在宫里,我还没想好,但是……” 他顿住了。 “怎么,怕旁人以日后分不出谁是太子为由,害他们性命么?” “……古来都是这样。”王爷低下头,逗弄儿子的小拳头,喉头一阵哽咽,“……你……帮我求求十九叔,想个两全的办法吧。旁人不会为孩子好,更不会为我好……” 他近来刚做父亲,心思敏感,说着眼泪就冒出来,连忙背过身去。 大将军取出怀里的帕子递给他: “放心,若是皇上首肯,我带一个走,总保他一世荣华富贵。……别哭了。” “……就想听你这句话。”王爷沙哑着喉咙擦眼睛,“……让我靠一会儿。” 王爷一到大将军的面前,就没了摆王公架子的心气,或是大将军也瞧不上那类东西的缘故,一切惺惺作态对大将军都是不好使的,反不如真诚的心碎。 大将军拍着王爷的后背,安慰他片刻,道: “……方才谁叫我把皇上真当作皇上来着?这像什么样子,一会儿皇上回来什么脸色?” 王爷一把将他推开:“……行了行了,料你没有几分真心。” 大将军微笑:“我现在看五哥像看孩子一样,也不知是我的问题还是五哥的问题。” “你是春风得意了。”王爷瞪了他一眼,心思微动,眼珠一转,有意套话,“……跟我说实话:你这几天在行宫是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大将军深深地注视着他,考虑半晌,反问:“是又如何?” 听他真的承认,王爷的面色“刷”地惨白,嘴唇颤抖不停,险些忘记怎样说话了。 大将军吃了一惊: “……没事吧?我以为你能……” “——我能理解!”王爷忽然抬高声音,疯了似地大喊。 王爷跌坐在软椅上: “……这事绝不能……绝不能叫皇上知道,你这莽夫,根本想不到后果……你干嘛要跟我坦白呢?!” 大将军皱眉,不懂他为何歇斯底里起来:“……要是连对五哥都不能说实话,那没有能说实话的人了。你连儿子都要交给我照顾——交给我跟交给父亲差不许多——咱们该实在些的。” 听他这么说,王爷心里好受了些,只是惶惶然地沉默,捏得手指发白,过一会儿又失魂落魄地道:“……你说的不错,我想轻易了,你这凶神恶煞的,在孩子的事上是半个废物,几个弟弟没一个乐意亲近你。这事我该当面求十九叔,不然才是对他老人家不敬……” 他说着要往外走,被大将军一把拉住。 “……哎,就算你不想坐月子,也对自己好点儿。又跟皇上乱来又要往外跑,当身子骨是铁打的?孩子的事我去说,你信不过我?”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 五王爷胡乱呆了半天,脑子终于渐渐冷静下去。他抬头瞧着大将军,泪盈盈地问:“……我要你抱我一会儿,你还会听吗?” 大将军愣了片刻,终于明白他在怨什么。他把人揽在臂弯间,叹了口气: “……你别哭了。我是废物,反正不会有孩子,总要拿他当亲儿子待的。我要怎样待他你心里才满足?” 他嘴上说的是孩子,其实话里话外谈的并不是孩子,五王爷当然听得懂。王爷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你和十九叔我放心……我是要你别因此就抛下他……” 他同样指桑说槐。大将军答道:“这件事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 “那你把嘴缝好,绝不能再教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 王爷转过身,额头抵着大将军的颈窝,长睫湿漉漉的,觉得这怀抱让身子很是温暖,因已去了情色之意,反倒温柔可靠。他想着想着又要落泪,但觉着自己恐怕要的是有些太多了。 到了元宵王爷再也不管旁人阻拦,稍事沐浴,找了个最暖和的时间叫马车,去行宫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正在书斋里拭琴,端严肃雅,身姿一派清明,听说他来有些惊讶,让人将琴收了,过来仔细瞧他有无受伤害。 五王爷面红了,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的母亲,低下头: “……侄儿没事,这什么月子十九叔最懂了,一半是些陈腐规矩,图大夫也说觉着好了就行。侄儿除了骨头还散架着,没别的不舒坦。” “我没不许你过来。”太上皇轻笑,“孩子的事我听说了,你若不嫌我这儿冷清,不怕给孩儿的性子养孤僻了,我们都欢迎他来。宫里不忙的时候,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府上走动,直接来不必顾虑。” “侄儿谢十九叔。……” 大将军吃完饭过来,见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说闲话,一个俊美忧郁、不染俗尘,一个清秀风流、莫名有三分羞涩,在一起像幅画儿一样。他讪讪地自觉进去也是讨没趣,出来叫人烧水给他洗澡,不去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