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别扔掉我/让你练练手/这是尸妖/说没说过不许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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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一具魂魄早就不知转生了多少回的尸体，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就算活过来，也跟行尸走rou无异。叶淮心知道这个理，但他能理解焱鸷。 他也明白，这大概已经成了焱鸷的一个执念，就像他当初执意要为死去的老爹弄一份傀儡术的秘籍烧给他。在很多人眼里，这必定也是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理解，所以真心实意地关注以及关心。 于是在回程时乘坐的白玉马车里，叶淮心说：“焱先生，让我看看有名的七窍回生扣长什么样子呗？我也可以帮你找最后那一块呀。” 焱鸷显然情绪不佳，没回答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叶淮心讨了个没趣，但也没顾得上为此不高兴。白玉马车的座位上虽然有软垫，坐在上面，屁股还是疼得厉害。他只好轮流让两边大腿外侧承受身体重量，一边累了就换另一边。换来换去的，难免就摇晃着动来动去。 焱鸷不悦地开口道：“坐不住就跪着。” “我站着行不行？”叶淮心不想跪。 “怎么？还想低头看我？” 叶淮心：“……” 你高！你最高！你比万仞岗还高！谁都得仰头看你，只有你能拿鼻孔看人。 屁股实在太疼了，之前从鹤鸣岛飞到天鹤峰，他是忍耐着坐了一路，和青茗聊天的时候又坐了挺长时间，这时候衡量了一下，叶淮心决定还是跪着算了，反正马车里就一个他一个焱鸷加一个傀儡沐微澜，就算让他脱光了再跪，他也……习惯了…… 他跪在马车里，上半身趴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快开始做梦的时候，焱鸷踢了踢他的小腿，“起来。到了。” “到家了？”叶淮心迷迷糊糊问。 “家？”焱鸷轻笑一声，弯腰用胳膊把他拦腰一夹，从马车飞了出去。 “啊呀呀——”叶淮心睁眼发现自己被焱鸷加在腋下飞在半空中，瞌睡虫全都吓跑了，尖叫了起来，“别扔我啊啊啊啊——” 焱鸷本来没打算扔他，被他叫得心烦，离地丈许高时便把他扔了下去。 叶淮心趴在地上哎哟哟地叫了好一会儿，突然留意到这里并不是鹤鸣岛，心里一惊，慌忙爬起来。 焱鸷站在他旁边，说：“别摔下去。” 叶淮心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落脚点是一个山坡上的一块巨石顶上。周围都是半埋在土里的乱石，野草灌木胡乱生长着。不远处有一些明显有人耕种过的土地。再远一点还能看到零落的房子。应该是个小村落，但是看不到人烟。 “来这里做什么？你真的要扔了我？要扔也别扔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啊！我又不是狗，你不用把我扔这么远我也不会死乞白赖跑回去赖着不肯走的。” 焱鸷皱眉，“扔你干嘛？来这里是让你练练手的。” “啊？练手？” “先前我收到消息，这里可能有妖物出没，已经杀了五六个人了，这里的管事家族人手太少，还没有派人来处理，正好给你练手。你跟着我修炼了一个多月了，也该出来历练一下了。不然我去祭拜微澜，干什么还把你带出来。” “吃人的妖怪？！我不行啊！”叶淮心大惊失色地抱住了焱鸷的胳膊。 “丢不丢人？”焱鸷没好气地甩开他，“出去别跟人说我教过你。” 叶淮心扁着嘴，往四周望了望，“是什么妖怪啊？厉不厉害啊？你能不能在旁边看着我？” “不知道是什么妖怪。” 叶淮心还想再争取回岛后跟熟悉的人对练的机会，他实在不敢独自去斩杀恶妖。“练手就不能在岛上跟你或者拙凰练吗？或者黄总管。”他已经知道那个黄总管也是个妖。 焱鸷没有理会他的恳求。 “记住，专注凝神去感应妖气，找到之后保持距离，先用风刃试探，看看对方的反应能力和攻击力……”他絮絮说着要注意的地方，说完之后，在他肩上拍了拍，“去吧。” “不！焱先生！我不行啊……我、我连武器都没有！” “哦，武器。”焱鸷随手折了一枝草茎，变化为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挽了个剑花，递给叶淮心：“拿去吧。” 叶淮心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就这么拔了根草来敷衍我？我要是被妖怪吃掉了怎么办？” “要是被妖怪吃掉了，不要犹豫，赶紧过了忘川河重新投胎。” 叶淮心：“……” 焱鸷这是明显没打算放过他，非逼他去实战一回了。可他这一个多月基本是在练气，偶尔需要用到武器时也是焱鸷随便给他变一把凑合用用。 过去他还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或危险，首先会考虑避开，保护自身。今天却不得不自己去找麻烦事，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拿着那把草茎变的剑跳下他们所在的巨石，背靠着巨石先警惕地环顾四周。 焱鸷说过，修为足够高的人能轻易察觉周围的妖气或魔气，即使对方刻意收敛气息。但是修为不够高，就必须全神贯注、凝神聚气来仔细感知周遭。 为了安全起见，他先不走远，就这么在焱鸷眼皮底下，就算有他打不过的恶妖，焱鸷也不至于会看着他死。 体内的灵力被聚集起来，快速游走，慢慢增强了五感。 他不知道妖气是什么样子。但他逐渐感觉到有些异样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在周遭萦绕。其中有一股特别明显。 他转向那股有明显气息的方向，先回头看了眼焱鸷，才抿了抿唇，提着剑往那边走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老东西，你会看着我的吧？不会让我在这里死于非命吧？我要是死了，变成鬼天天去吓唬你……” “你在说什么？”焱鸷严厉的声音从巨石上传来。叶淮心吓了一跳，“没说什么……我在背你先前讲的那些……” “呵……”焱鸷冷笑了一声，“老东西是谁？” 叶淮心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好多小人在里边幸灾乐祸一起拍着手有节奏地喊：“你完了！你完了！……” 他扭着瞬间僵硬的脖子来回看了看他和焱鸷之间的距离，还是难以相信那老魔头真能听到他小声嘀咕的内容。 “回去再和你算账。”焱鸷阴着脸，“小心！” 叶淮心听到了焱鸷的提醒，才感觉到一股冰寒恶臭的气息从后面倏地扑上他脖颈。 他本能地侧过身子挥动手里的剑，那股气息好像只是试探一下，剑一划过去，就消失了。前面不远处，一丛灌木后边，慢慢立起一个东西。同时一股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臭味弥漫开来。 那东西大小高度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也有头有手有脚。叶淮心心脏砰砰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东西就动了起来。 叶淮心只看到它身形晃了晃，须臾间就到了面前一丈左右的位置。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样子，赤身裸体，咧着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他，或者它，身体腐烂，一只眼珠从眼眶垂下来，在颧骨到鼻梁之间晃荡。黑红的烂rou挂在灰白的骨骼上，不时往下掉落。恶臭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叶淮心一阵反胃，不断发呕，忽然又听到焱鸷喝道：“风刃！” 他条件反射地挥出一枚灵力凝成的风刃，往前面削去，穿透了正往他身上扑过来的腐烂怪物的腹部。 那怪物像是不知道痛，来势不减。叶淮心后退两步，跌倒在地，顺势往旁边一个翻滚。怪物的手插进了他先前所在位置的泥土里，直至手肘。 叶淮心这时也回过神来了，虽然仍觉得恶心和害怕，还是及时又凝出一个风刃削过去。 不料巨石上炸开焱鸷忍无可忍的吼声：“削他的脖子啊！把头砍下来啊！你老去割他肚子干什么？你是饿坏了把自己脑子吃了吗？” 叶淮心还没来得及感慨老东西骂人竟然如此一气呵成，那怪物一扭身，那截小臂就此断掉埋在土里，只露出包裹着腐rou的灰白骨头。它不知痛，呼一下又朝叶淮心扑过来。风刃再次穿透它的腹部，带出一蓬臭气熏天的烂rou。 它一身零零落落的烂rou，却极其凶猛。叶淮心根本来不及再凝出一个风刃。怪物瞬间就离他仅有咫尺。求生的欲念令他全身灵力都涌到右手，从他悍然张开五指的掌心爆了出去，目标正是扑到眼前的怪物的头。 那颗丑陋的头颅轰然爆开，带着尸臭味的碎rou黑血溅了叶淮心一身。 叶淮心顾不上那怪物死没死，趴在地上狂吐起来。他自从到了鹤鸣岛，一直在吃辟谷丹，肚子里没东西，只被反胃感逼出了一点酸水，尽数被他吐在地上。 呕了个天昏地暗，他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倒在旁边不动了的怪物身上忽然落了个火球，“蓬”一下烧了起来。他猜到是焱鸷所为，也没去看。 好不容易把反胃感压下去了一点，他丢掉那把草茎变化出来的剑，开始脱衣服。 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把沾了许多腐臭烂rou的衣服裤子全脱了，只穿了条亵裤，又用稍微干净的里衣擦头脸脖子。 作为毫无经验的人来说，叶淮心的表现其实不算太差，但焱鸷很不满意。 “走了，回去。”冷冰冰的声音里都明显表露了出来。 叶淮心把里衣一丢，急切道：“焱先生！还有妖气。” 很淡很淡。淡到几乎感觉不到。 焱鸷一时没说话。显然也在感应周围环境。 “没有了。”他说，“应该就这一个。” 叶淮心也凝神感应了一下，那缕浅淡的妖气还是若有若无，让叶淮心无法确定。但老东西既然说没有，那应该就是没有了的。他朝焱鸷幻化好的白玉马车走去。 边走边忍不住问：“焱先生，你是早就感知到那妖怪的位置了，特意降落在那里的吧？你怕我找不到那怪物是吧？那是个什么怪物？” “尸妖。”焱鸷淡淡地说：“有些人带着太过强烈的执念死去，魂魄虽然入了轮回，尸体却留着死前最后一点魂息，慢慢化成了尸妖。” “啧啧啧。”叶淮心后怕地拍拍胸口，赤身裸体只穿着条亵裤地爬上了白玉马车。 等焱鸷和沐微澜都上来，白玉马车缓缓升空，而后调头往东飞去。 “跪下。”焱鸷冷冰冰命令道。 叶淮心正用手在屁股下虚虚垫着，让肿痛的屁股坐在马车上不至于太疼，听到焱鸷的命令，愣了一下，脸色唰一下白了。 没敢违抗，叶淮心尽可能快地面对焱鸷跪了下来。 焱鸷挑了挑眉，“这么乖巧，想必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知道。”叶淮心垂头丧气。 “说来听听。” “对焱先生言语不敬。” “还有呢？” 叶淮心愕然：“还有？”随即明白了。他咽了口唾沫，低声道：“焱先生问我在说什么的时候，我撒谎了。” “我说没说过不允许骗我？” “说过的……” “跪直！”他用脚踢了踢叶淮心的膝盖，让他两腿分开一点，“手放背后去。” 叶淮心乖乖按他说的去做，心里暗暗发慌，预感自己是避不开一顿教训了。 只是这一趟，过来的时候跪着，回去也跪着，还几乎脱光了…… 看来今日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