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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今当久别离(2) 时间没有再给这对相爱的人太多机会。 岑碧不知道朱庆国是怎么知道的,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再小心,也有蛛丝马迹可寻。 更何况,有那么多双眼睛替他看着他们。 朱庆国没有通知岑碧和霍遥,就将霍齐远和岑峰叫了来。 三个人在办公室待了很久。 岑峰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霍齐远反应大得很,说什么,早知道那小兔崽子g这种事,我得把他腿打断不可。 朱庆国以为他指的是早恋,吓着了,连说不至于。 霍齐远站起来,指着教室大声说:“我这就把他带回去,祸害好好的一个女生,这书不读也罢,跟我打工去。” 朱庆国的本意是,让他们给学生做思想工作。霍遥成绩那么好,跌下第一的宝座只是意外,他资质好,只要努努力,高考市状元也不是大问题。他可舍不得。 朱庆国有点懵,“霍遥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结果没拦住人。 霍齐远嫌霍遥丢了他的老脸,把他揪到走廊,往死里骂。 霍遥瞥了眼岑碧,她很担忧地看着他。 其他人不敢围上来,都被霍齐远的凶相骇到了,但他骂的什么,总有几句能听清。 霍遥不想坏了岑碧的名声,闷不吭声地把霍齐远拖走,他年轻,又b霍齐远高大,还真拖动了。 只是挨了好几下打。 霍遥忍着脾气,低声说:“回家说,行不行?非在学校闹得人尽皆知?” 霍齐远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怕丑?”指着他的鼻子,“你回来,看我打不死你。” 霍遥毫不露怯,霍齐远火上心头,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儿子一点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霍齐远一脚踹在霍遥膝上,看他拧眉,心里得到一种扭曲的快感,走了。 那边,岑峰和岑碧没有发生任何争吵。 在岑家,从来不会打骂孩子。岑峰只是皱眉,“你们怎么还没分开?” 岑碧奇怪,“还”? “叔叔,你……什么意思?” 岑峰看她两眼,见她确实不知道,也不欲多说,“朱老师说你受恋爱影响,成绩退步挺多,分了吧。” 岑碧想争辩:“我不是因为……” 岑峰打断她:“我替我哥照顾你,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未来,等我百年之后,到地底下都不知道怎么跟哥嫂交代。就当是为了爸爸mama安心,分了,好不好?” 抓命门抓得真准。 岑碧无话可说。 岑碧烦得想哭。 哭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有效的发泄方式了。 但最后也只是呆坐着,盯着黑板发呆。 她长到这么大,像没有叛逆期,可她现在想撂挑子不g了,谁想读书谁读去,她只想和霍遥好好的。 但她发现,她没有资格这样做。 她欠岑岭、沈蔷的,已经还不了了,岑峰家的,她还要还,她不读书,能凭什么还呢? 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霍遥晚自习没来,岑碧愈发心不在焉。 头顶像悬了块陨石,一根细线吊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这种没有底的慌张,真的很难受。 * 霍齐远早早关了店,在家等着霍遥。 门一关,他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是一巴掌。霍遥做了准备,身子晃了晃,没被打倒,嘴角渗出一丝血。 “挺有本事?他娘的,d毛还没长齐,就开始找女朋友?要不是朱老师跟我说,是不是等人家女孩有了你的种,我才能知道?” 霍齐远又是一脚上来,“骨头还挺y,吭声啊!” 霍遥咬着牙,忍受着他的殴打。 他不能遂霍齐远的意,不然反倒助长他的气焰。 以前他还会因为霍遥的闷哼而心软,现在他的心早被炼化成石头了。 霍齐远年纪大了,加之酗酒,身体很差,打了几下就没力气了。 他跌坐在沙发上喘气,霍遥像根柱子,立在那儿,脸上一片晦暗不明。 霍齐远气发出来,心境倒静了许多。 他踞坐在那儿,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你跟我一起去找你爷爷,让他教你技术,早点出来赚钱。我养不了你多久,也供不了读大学,你自己赚钱,再接着读吧。” “我不。” 霍齐远抬头看他,才发觉,他都这么高了,仿佛昨天见他,还只到他xue口。 一晃十几年,孩子长大了。 他依稀能通过霍遥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倔,天不怕地不怕。可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早就面目全非了。 霍遥以后,会不会像他一样?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是吧?”他想起来了,他在店外见过她几回,“你一穷光蛋,凭什么让人家喜欢你?等新鲜劲过了,她还会跟你?你没钱,长得再好看,别人也就是看看,谁会往你这凑?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他就是吃了穷的苦,丢了老婆,一个人养大孩子。 男人没钱,女人不爱。 霍齐远撑膝起身,趿着拖鞋,缓慢地往卧室走,“五金店有人想盘,我开不动了,答应了,你趁早决定吧。” 霍遥越听,拳头握得越紧。 骨子里的暴力因子被激活,在血液里沸腾着。 霍齐远听见身后响起的玻璃碎裂声,东西撞地的闷响,没有回头。 老天照样冷血。他想。 * 岑碧愣愣地看着霍齐远把霍遥桌上的书码作一沓一沓的,灵魂仿佛被抽空。 其他人议论纷纷,在猜霍遥是不是退学了,是什么原因,朱庆国能心甘情愿吗,云云。 很明显,霍齐远腋下夹着两张纸,应该就是手续。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他要走,走去哪儿?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吗?难道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岑碧脑子很乱,脚像被钉在地上,动不得,眼神失了焦距。 一只手轻柔地抚上脸,视线聚焦,定在郭存嘉脸上。 她心疼地看着岑碧,“别哭了……霍遥那个渣男,不要也罢。”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笨拙地擦着眼泪。 岑碧抱住郭存嘉,眼泪往她衣服上掉。 她不想再看霍齐远收拾书的场景了,这会让她觉得,霍遥也一点点地离开她的生活。 灵魂也一点点碎成片。 郭存嘉听到小声的抽泣声,无措地拍着岑碧的背。 她好瘦,碰到的都是骨头。 这个傻姑娘,真是爱惨霍遥了。 郭存嘉老成地想。 霍齐远抱着一箱子书,瞥了眼两个相拥的女孩,面无表情地走了。 朱庆国背着手,站在前门,一声长叹。 造孽啊。 * 到了高三,已经没人再提起霍遥了,他在491待过的那几个月,对于处在高压的学习环境下的人来说,像一场梦。 没了霍遥,也总还是有第一名,基本上是岑碧。 除了学习,岑碧不做任何无关的事。她像变成了一台学习机器。 别人在背地里说她,不参与任何活动,冷冰冰的,空有好看的皮囊,她都不予理会。 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关注她了。 既然只是一具皮囊,除了偶尔看一看,哦,还在,又有什么其他价值呢? 郭存嘉x无大志,家里对她要求也不高,有大学上就行,所以,她还是该玩玩,该学学。 她不再经常围着岑碧打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这种不求上进的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但她还是把岑碧当成好朋友。 岑芮因为岑碧的事,不敢继续谈恋爱,火烧眉毛般地分了手,老老实实地学习。 也不再挑岑碧的刺。 受了情伤的女人当真惹不得。 她那次就问了句“咋没在榜上看到霍遥了”,岑碧就开始掉眼泪,高得她差点以为霍遥那什么了。 很快高考,出成绩,填志愿。 一年多的时间,倏地就过去了,快得人根本没做好分离的准备。 但至少,有漫长的铺垫。 不像霍遥的离开,那么突然,又毫无理由。 岑碧的志愿只填了l大。 她不像其他人,为求稳妥,下面填了一溜。 朱庆国问她怎么填的,她扯了谎,糊弄过去。但岑峰糊弄不过。 岑峰很气,骂她:“你这孩子,怎么想的?要是没上l大的线,你就上不了大学了啊!” 岑碧红着眼眶,“大不了复读。” 岑峰突然冷静下来,问:“你还没忘记那小子呐?” 她没作声。 岑峰想把她骂清醒,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算了,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不管你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岑碧犟得很,骂是没用的,非得自己摔了,才知道痛。 以岑碧的分数,上l大肯定没问题。但谁都说不准,会不会有意外。 她这个做法,无异于一场豪赌。 赌注是她的人生。 结果是她赢了。 岑碧却没有获胜的快感。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霍遥是否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又是否会赴约。 只是完成一个执念罢了。 收拾旧书时,看到压在最底下的本子。 纸张边缘微微泛h,她翻开,再读那些文字,一桩桩往事涌上脑海,xue口还是涨得疼。 不知道是爱,还是恨,抑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霍遥了。τχτγцzんàīщц.cΘм(txtyuzhai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