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方圆辨宝 下

    方圆又是一副想笑未笑的表情，走到第二宝物面前，“小使节……所谓海兽明珠，真名叫做避水珠，持此珠入水，的确一里之内清晰可见……”

    方圆说着哼笑一声，伸手去拿珠子。

    小泉石野也未阻拦，只是不忿道，“只是叫法不同，有何值得发笑。”

    “本官话未说完，避水珠最大效用，乃是避水，持此珠可在水中如履平地，呼吸自如，你们若不信，本官……嗯，可请陛下命人演示。”方圆本想说拉来条狗含着珠子泡水里看看，只是话到嘴边，觉得差不多得，得饶人处且饶人，蛮夷小国子民见识浅薄，小惩即可，咄咄逼人反而落了下乘。

    小泉石野一时结舌，一时间说看也不是，说不看又心中不信，最关键是方圆仅瞧一眼就看出圣雪莲枯萎，这一手着实镇住了他，一时间心中不觉也信了方圆，只是不甘而已。

    “无须演示，天朝上国地大物博，这位大人见识渊博，远非我等可以相提并论，我等皆信大人。”又是刚才那位率先跪拜的副使，一脸肃然的抱拳。

    方圆忍不住仔细打量一眼此人，叫什么来着？知道尊卑之序，不似小泉石野这般狂妄自大，罢了，他早就留意此人，一路上就属此人最谦卑恭敬，进城时虽满眼好奇，却始终没有大呼小叫，两厢对比，算是这群倭奴人中，最得体的一个。

    小泉石野不悦看一眼此人，在大唐君臣面前，当然不会和自家副使唱反调，“海兽明珠既另有奇效，正好弥补些圣雪莲之失，还请上国陛下笑纳。”海兽明珠比他们知道的还要神奇，小泉石野不觉间又有了底气。

    看着小泉石野又傲起的脑袋，满堂文武敢舒展的笑脸，齐齐一冷。这个倭奴人真是不识好歹，以往哪个日本遣唐使不是对大唐君臣恭恭敬敬，哪来的底气！

    “不若小使节带回去吧，朕倒是最不缺宝物。”李隆基也对小泉石野失去耐心，一脸冷意道。

    “上国陛下，此乃我日本上下对陛下的一片敬心，还请上国陛下开恩收下，否则外臣等惶恐。”又是那副使，诚惶诚恐地跪下。

    李隆基一言不发，满堂文武冷然看来。

    小小倭奴，不是尔等认错，大唐就能开恩，拎不清斤两的蠢货！

    “小泉大人，快给上国陛下认错，你唐话学得不精，殊不知已然触怒了龙颜！”那副使焦急地抬头看向小泉石野。

    群臣中不少人暗自点头，是个聪明人，以两国言语之别开脱，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小泉石野脸色变了又变，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上国陛下恕罪，外臣愚钝，不精上国语言，请上国陛下开恩。”

    李隆基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等着日本使团跪拜再三，才开口，“诸位自己没有文字，学不会唐字，也是情理之中，起来吧。”

    “谢陛下开恩。”

    倭奴人这下子都学乖了。

    小泉石野心里憋着气，也不敢再言语了，只是这厮却将目光投向了第三件宝物。

    小小心思，哪逃得过大唐君臣眼睛，心下对小泉石野可谓厌恶至极，一些个武将已然攥起拳头，想打死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小倭奴。

    小泉石野想得倒是不多，扳回一城，仅此而已。被方圆弄得丢脸两次，最后一件奇物，他早就找修行之人看过，看不出端倪，才拿来大唐充当礼物，他可和那些个一心臣服大唐的家伙不同，事关日本举国脸面，不能败得一塌涂地。

    方圆算是开了眼界，对着小泉石野冷冷一笑，这个该死的倭奴咋就不长记性哩！

    “第三件宝物，倒真是件宝物，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方圆冷看一眼小泉石野，对着李隆基笑道。

    李隆基这下真来了兴致，“哦？是何不情之请？”

    方圆稍稍不好意思道，“臣想请陛下……求陛下将第三件宝物恩赐龙门姬心夜。”

    李隆基呵呵一乐，他就喜欢方圆这一点，有啥明说，只是李隆基并未答应，到底是何宝物看过了再说，免得金口玉言，不好反悔，他却知道方圆这小子，真敢欺君骗宝。

    “你且说说看，朕考虑考虑。”

    方圆一脸失望，不情不愿地哼哼一声，走到第三件宝物面前，“门口的哪位兄弟借横刀一用。”

    在李隆基的示意下，一名龙雀卫跑来将腰间横刀递于方圆手中。

    方圆接过横刀，抽刀出鞘，对着礁石一般的圆盘宝物比划比划，轻轻横扫。

    “方大人，此物刀枪不……”小泉石野讥笑着说道，最后一个入字生生卡在嘴边，就见他先前信誓旦旦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奇物，竟被方圆轻描淡写的一刀削去一层，露出比羊脂玉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的内层玉石。

    群臣一声轻呼，就见方圆手起刀落，几下将奇物外皮削去，露出一块远胜羊脂美玉的圆形玉石，晶莹圆润的玉石里，泛着三团莹光，煞是神奇。

    接着又见方圆几刀下去，竟从圆形玉石中，挖出三枚色泽绝佳的玉钱。

    外圆中方，轮廓棱角巧夺天工，谁能想到一块礁石中，竟藏有三枚浑然天成的玉钱。

    莫说大殿文武，就连见惯奇珍异宝的李隆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任谁都知道，这三枚玉钱定然价值不菲。

    小泉石野方才张开的嘴巴就一直没合上，惊得越张越大。

    “陛下，此乃灵玉钱，仆算宝物，赐予姬心夜最合适。”方圆一只手将三枚玉钱抛了又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隆基，一时间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玉钱上下移动。

    此等仆算宝物，自要为姬心夜争来，哪怕她不主修推演之道，留着把玩也好不是。

    看着方圆那副你不给不行的德行，李隆基气得哭笑不得，“赐给姬心夜无妨，朕答应你小子就是，只是东西要由朕亲手来赐，就无须你小子越俎代庖了。”

    李隆基自不会说，他好奇不已，要先瞧上一瞧。

    “臣，替姬心夜谢过陛下。”方圆大喜，灵玉钱可是见好宝贝，对修习推演之道的修仙者而言，不亚于一件半仙器。

    “小使节，可对天朝上国服了？”

    小泉石野一脸呆滞地看着方圆，嘴巴还是没合上，他心里那个诲啊，如今日本就缺修行宝物，没成想自己竟亲手将仆算宝物送到大唐。

    “小使节还不服？好！便叫尔知晓，何为天朝上国，何为宗主，何为藩属！你或不知这其中最可惜的东西，还属装前两件宝物的木盒，惊雷桃木，天雷轰顶后，枯木发新芽，蕴涵雷霆之力，有驱妖避邪之效，一颗完整惊雷桃木，落在一些个修仙者手里，就是一件天然下品灵器，只可惜被倭奴国做成了盒子，暴殄天物！”

    方圆一声冷笑，不屑地摇头，眸子里充满怜悯。

    “下国小使节，本官说你井底之蛙，你可服气？”

    方圆充满怜悯的眼神无疑是最打击小泉石野的，就见小泉石野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愣是给方圆说得反驳不了一句。

    满堂文武各个轻笑不止，方圆这番话说得太解气，让人神清气爽！

    就连李林甫、御史台一众官员此时都看方圆顺眼了。

    不过一介蛮夷，竟敢不知天高地厚在圣上面前小觑大唐，坐井观天的玩意！

    关键若不是方圆出头，还真就让这倭奴争了这份面儿过去，这要传出去，还得了，大唐的脸面往哪搁？天子的脸面往哪搁？大伙的脸面往哪搁？

    是以，群臣此刻无不感激方圆，虽不过识宝而已，却关乎国之威严。

    关键时刻为大唐露脸！

    大善！

    小泉石野脸色变化再三，看着自己带来的六个胖高大汉，一脸可惜地道，“方将军知识渊博，在下心服口服，就是将军身为武将未免太瘦了些……”

    群臣哈哈大笑，包括李林甫在内，笑得那叫一个畅快，笑得那叫一个不以为意，方圆是谁？龙雀卫将军，修仙者！怕是一个指头都能碾死你倭奴国的六个胖子吧？

    小泉石野脸色又是青了又青，这才想起日本举国无力打开的奇物，被方圆几刀轻松切开，一想通此中关键，一张脸涨得通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