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衣锦还乡的何晴，从村口进来，就马上吸引了村里所有人的眼光。 第三百零六章 回家的遭遇（二） “何晴姐回来啦！何晴姐在外赚大钱啦！”孩子的眼神总是最尖的，他们的嘴巴也是最快的。 很快，何晴在外面赚了大钱回家的消息随着那些小孩的嘴传遍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给这个僻静的小山村里带来了久违的喧闹。一些孩童蹦蹦跳跳地围在她的周围，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拉着个皮箱的何晴。 虽然何晴现在也已经算是年收入几十万的高级白领了，但却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地勤俭朴素，对于衣着打扮也并没有太多的爱好和关注。真要说有所变化的话，也就是上次去暖州为了工作需要稍微烫了下头发，甚至连她这次回家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还是韩易那次硬拉着她买的那身套装，这也是她迄今为止穿过的最奢侈的衣服了。 但是毫无疑问，在外面的这一年多来，工作的经历已经让她拥有了一种别样的气质，一种远远区别于家乡人的气质。 何晴笑颜嫣然地从肩膀上的挎包里掏出一包包的五颜六色的糖果来，巧克力、奶糖、水果糖……对于这些平常难得走出小山村的孩子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最大的诱惑。一片欢呼声中，糖果很快被哄抢一空，何晴在孩子们的簇拥下也来到了她叔叔的家门口。何晴的叔叔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叫声，急切切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但很显然，何晴的变化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盯着衣着光鲜的何晴上下看了半天，却愣是不敢相认，半晌，才颤巍着嘴唇问道：“你……你真的是阿晴？” “叔，真的是我，我是阿晴，我回来看您了！”nongnong的亲情流动，何晴的眼眶一下红了。才一年多不见，叔叔的身体却越见佝偻了，头发也斑白了将近一半，才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如六十岁般苍老。 “好，好，回来就好。”何晴的叔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里只是一迭声地念着好字。 “叔，我婶呢？”何晴进了屋，问道。 “带你弟弟进城去买东西了，过年了，也置办点年货，不然的话出了年家里来客人连个招待的东西都没有，会让人笑话的。”何晴叔叔道。 其实何晴不知道的是，她婶婶哪里是去买年货了，而是把家里种出来的一些蔬菜想趁着这年关的时节到城里去卖个好价格，也好给儿子过新年的时候扯身新衣服，不然的话，要是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是要让其他人家的孩子耻笑的。 无论自己如何吃苦，也不能让孩子受委屈，这就是父母最纯朴的心愿。 “他们去了好久了？这天眼看着就快黑了！”何晴看了看屋外，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何晴叔叔蹲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烟杆来，打上火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说道：“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琢磨着也快到家了吧！”过了一会，何晴叔叔在门沿上磕了磕烟斗，然后问道：“闺女，你这一年多在外面，可吃苦了？” 何晴的眼圈便又红了一下，然后强笑着说道：“叔，我在外面挺好，碰上了贵人，现在在一个大公司里上班，一个月都有好几千呢！” “好几千！”何晴叔叔的手抖了一下，差点都握不住那烟杆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何晴，说道：“闺……闺女……你说多少？再说一遍？” “我说我在那个公司，一个月的工资能拿到三千五。”何晴拖长了声音大声说道。看着叔叔那惊讶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她心里清楚他的叔叔为什么会这样一副表情。在他们这个小山村里，几千块钱意味着什么？很多人一年劳累下来，就算是省吃俭用，所有的积蓄，也不过就是三五千的收入，现在何晴说自己一个月就快顶的上别人一年的收入，如何能让他不震惊？ 但是何晴在感到好笑的同时，心头却又隐隐地泛起一丝心酸。 “原来……原来小桃说的是真的……”何晴叔叔有些失神，嘴里喃喃地念道。 “小桃？叔叔，你说小桃怎么啦？”何晴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瞪大了眼睛。 小桃是村里少数几个和何晴关系好的女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情同姐妹。小桃比何晴还小一岁，却比何晴还早两年就出去打工了，当初有关于康哥的消息，就是小桃告诉她的。 “哦，没什么。前几天小桃也回家了，听说也是在外面赚了大钱回来，全身都戴了金晃晃的首饰，手里还拿了个叫什么……手机的东西，金贵得很，连摸都不让那些小孩摸，说就这么个小东西就要好几千块钱。哦，对了，前几天小桃还来我们家找过你，看你还没回来，就回去了。我还听说啊，小桃这次回来，就准备过完年就把她爹妈给接到城里去住，她在城里给他们买了房子。这闺女，也是要得，听她说那上班的地方也是什么大公司，一个月工资五六千呢，我还以为她是瞎说，原来都是真的。” 听着叔叔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何晴总算是听明白了，连忙问道：“叔，那小桃他们家现在还没搬吧？” “没呢！这丫头，现在村里人都羡慕死她家里人了，有这么一个能赚大钱的女儿，他那老爹老妈是要面子的人，这么风光，还不多显摆几天。”韩易叔叔把烟斗往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下，又开始往里填上烟丝。 何晴闻言便笑了一下。这小山村就是这样，有长脸露脸的事，那是巴不得全村的人都知道。 “闺女啊！还有一个事你可知道，就是那……”何晴叔叔欲言又止。 “叔，什么事啊？”看到叔叔的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何晴有些好奇地问道。 “阿晴！阿晴！听说你回来了，是真的吗？你在家吗？”正当何晴叔叔想开口的时候，院子外的一个叫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何晴听到那熟悉的叫声，嘴角就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来。 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刚刚和叔叔还在谈论着小桃，这声音不就正是小桃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 回家的遭遇（三） “晴姐，我去年回家的时候，听人说你也出去了，还以为你过年会回来，谁知道一直等到了年后十二，你还没回来。”两人一起走到了院子的围墙边上，找了两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 一年多不见，何晴惊讶地发现，小桃变得会打扮了。如今的何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了，虽然她自己不喜欢打扮，但是女人的天性让她对一些时尚品牌也多有注意。就小桃身上的那身衣服，何晴估量着，没有两千块绝对下不来，更不要说她手上拿着的那个香奈儿真皮坤包了，起码超过五千，还有手上戴的手表……看来叔叔说的小桃赚大钱了的说法是确有其事。 何晴点点头：“我是去年六月的时候，跟着昆三他们一起出去的。” “什么？你是跟昆三他们一起出去的！”小桃突然一把抓住了何晴的手，手劲很大，抓得何晴手腕都有些发疼，语气急切地问道：“姐，你怎么能跟昆三这种人出去呢！这小子就不是个人，如果让我看到他，我非把他给阉了不可！” 何晴看到小桃这样的反应，心里已经有点明白，小桃应该是知道一些昆三的底细。想起当初昆三偷偷把自己卖给陈富贵的情形，何晴一直都觉得是一场噩梦，那种被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那种在异乡孤立无援叫天不应的处境，就如冰冷的毒蛇般牢牢缠绕着她，让她万念俱灰，一度想到过用死来挣脱。 直到她从那魔窟中逃出，然后再遇到了那个带着阳光般微笑的大男孩，当时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让人安心。想到这里，何晴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桃有些紧张地盯着何晴的脸，问道，“姐，你没出什么事吧？” 何晴淡笑了一下，答道：“你说呢？” 迟疑了一下，小桃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昆三没有把你怎么样？” 何晴笑了一下，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何晴已经逐渐看淡了那件事。或许，这就是自己这人生中必须的经历吧，命运的手已经牵动，注定无法逃脱的经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还会有今天的自己吗？那么还会认识他吗？ 何晴一时间有些失神。 看到何晴的神态，小桃明显地有些误会了，不觉破口大骂道：“他*娘的昆三这个畜生，连姐你这样的好人也敢出卖，他难道忘了他出门后是谁经常给他老娘送吃的！他就不怕天打雷劈。我叉他个#￥@，姐，你放心，我认识县里道上的几个人，赶明儿跟他们说一声，昆三这小子他有本事一辈子不露面，只要这小子一露面，我保证要让他好看。”小桃拍着胸脯叫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何晴笑着拉住了小桃的手，然后把自己出门后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看我现在也没事了，你不要去找那些人，那些人做事没轻没重，黏上了更麻烦，为了昆三这个人渣不值得。” “那难道就这么白白放过这个畜生？姐，你大度，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小桃气鼓鼓地说道，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来，点上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显然这气没消。 何晴诧异地看着小桃，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在外面无聊，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学会了呗！”小桃不以为然地吐出一口烟来。 何晴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小桃，沉声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在哪里上班的？我听我叔说你是在一个大公司上班，可是有哪一个大公司会出那么高的工资请你？”看到小桃动了动嘴唇想要分辨，何晴没有让她说话，接着说道：“你不要想瞒我，你这全身上下，没有一万块下不来，除非你不吃不喝，把工资都拿来花在这上面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桃有些烦躁地摇摇头，把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我不抽了还不行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了，何晴缓了缓口气，柔声说道：“小桃，你知道，姐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姐真的怕你……” 听到何晴的话，小桃沉默了，过了一会，突然一把扑进了何晴的怀里，无声地抽泣起来。何晴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看着小桃那不断抽动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搂住。 好一会儿，小桃才慢慢止住了抽泣，擦了擦眼睛强笑着说道：“姐，你会笑话我吗？” “哪里会呢，你永远是我的好meimei。”何晴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第一年出去的时候，是在饭店里给人当服务员。可是干了半年多，却还攒不下两千块钱。姐，你知道吗，我看着那些人过来饭店大吃大喝，他们吃一顿饭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当时我心里就发狠，总有一天我也要象他们那样。可是就是这饭店的服务员，我也做不长久，我们的那个老板，经常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动手动脚，sao扰我们这些店里的女服务员。有一次，他借着我工作失误的借口，说要扣我的工资，我去求他，他就把我一个人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去，然后毫无廉耻地提出，只要我答应当他的情人，他就能把我提到柜台收银的位置，而且还每个月多给我一千块钱。 姐，你知道吗，我们的那个饭店老板，四十多岁了，胖得象头猪一样，又怕老婆，因为这个店是他拿他老婆的陪嫁钱开起来的。这样的人，竟然还想要我给他当情人？当时他一边说话一边就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咬了他一口，然后跑了出来，连剩余一个月的工资也不敢要。” 何晴听着小桃幽幽的话语，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和小桃比起来，自己究竟是幸运又抑或是不行呢？ “后来，我回到出租房里，越想越气愤。心想这头猪，他不就是因为我是从山村里出的，不就是因为我没钱，才会提这样的要求吗？还每个月给我一千块钱，我cao*他￥的。当时，我们隔壁住着是一群小姐，她们都是在附近的一个娱乐城里上班，平时和我也有些来往。我当时一发狠，心里想道，与其让那头肥猪的脏手经常在我身上摸，那我还不如去娱乐城给那些客人摸，于是我就联系了其中的一个相熟的小姐，让她介绍我去了她们上班的那家娱乐城了。” “后来，一个常来娱乐城玩的台湾老头看上了我，这老头六十多岁了，是在中海办公司的，老婆孩子都在台湾。他给我在外面租了一个套房，有时候一个月过来七八次，有时候他回台湾，那就一个月都不见人影。不过这老头人挺好，我身上的东西都是他买给我的，还每个月定期给我两万块钱零花。我把这些钱都攒起来，舍不得花，现在我总算是有钱了，我在县城里买了房子，过几天就把爸妈接出去住，然后我再回中海，打算再跟那老头一年后攒点钱后就回来，到县城里想办法做点小生意。” “姐，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坏？”小桃抬起头来，轻轻问道。 虽然这些年在外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背着所谓二奶的身份，也习惯了别人那些鄙视的目光，但对于这个从小就很照顾自己，和自己感情深厚的姐妹，小桃还是很在乎。 “怎么会呢傻丫头！”何晴紧紧抱着小桃的身子，下巴安慰地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挲着。能怪谁呢？谁都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力。如果真要怪的话，或许也只能是怪这个社会太现实，所有美好的梦想在这个现实面前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第三百零八章 回家的遭遇（四）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的快，才六点左右的光景，夜幕已经开始笼罩整个大地。过了一会，小桃从何晴的怀里抬起头来，问道：“姐，你知道吗？那个林康今年也回家了。” “什么？”突然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名字，何晴愣了一下。 小桃坐直了身子，然后哼了一声，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在外面好几年都没回来，我猜他这次肯定是听说你去年出去后没回来过年，这才有胆子回来了。姐，这次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一定要问清楚，他在外面到底怎么啦？” 从最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惊诧中回过神来，何晴立刻恢复了常态，淡淡地说道：“问了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小桃一下跳了起来，“姐，你不会忘了，他能有今天靠的是谁吧？如果不是你，我看他现在也就是死窝在这里了。那次在中海，我是亲眼看见的，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不行，一定要问清楚，他和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算了！”何晴摇了摇头，“真的不想说，你问了也白问。既然不想见面，那倒不如不见。”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沉淀，何晴发现自己已经能以平常心对待这个名字了。 或许，就算是面对他本人，自己也不会再有那种激荡的心情了吧？ “什么不见不问的，姐，你做得到，我可忍不下这口气。当初你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都忘了吗？好了，他现在混出名堂来了，就翻脸不认人。还有他那个老娘，都是一样的白眼狼，以前求到你的时候，闺女闺女的叫得多亲热，现在呢？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小桃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小桃，你不要乱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噼啪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何晴抬头一看，隔了有二十来米远的距离，走过来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一高一矮。可能是看到围墙边突然多了两个人，两个身影好象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观望了一下，才大声喊道：“是谁在我们家门口啊？” 熟悉的声音，何晴一下就听出来了，正是自己的婶婶和堂弟回家了。 “婶，是我，我是阿晴啊！”何晴大声回答道。 “阿晴？真的是阿晴！”听到何晴的回答，婶婶的声音里透出了一股惊喜，很快，那个矮小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声叫道：“jiejie，jiejie……” “阿晴，快，快过来让婶看看。”一进了屋里，婶婶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拉过何晴，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着，过了一会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还好，还好，没有变瘦了。” …………………… 在这小山村的东南角，有一座新造不久的三层高楼房，钢筋水泥结构，墙上还刷了白灰，在这片还是以平房和土坯墙以及木头结构为主的房屋群里，显得特别的突出。 “妈，早先听到外面有人叫，好象是谁回家了，谁啊？”一个二十五六左右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下来，对着正在楼下隔层空间里看电视的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还有谁？”楼下看电视的中年妇女撇了撇嘴，“不就是老何家的那个！” “什么？你是说何晴回来了。”那个年轻人倏地一惊，脱口问道：“她今年怎么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吗？” “谁知道她干嘛回来？”那中年妇女抬头看了看儿子，说道：“我刚才出去转悠了一圈，听他们说，老何家的那个好象在外面赚了大钱，现在回来了。哼，真是可笑！”那中年妇女从鼻子里嗤出一口气来，“就她这样的人到外面去有什么本事能赚大钱？我看这老何家的八成也和那李家的那个贱人差不多，是出去卖才赚钱的。说起李家的那个贱人，康儿，你可要记住，这小贱*逼前天碰到我的时候，竟然还给我脸色看，还骂我们家都是白眼狼。” “好了，好了，妈，不要再说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嘛呢！”那个年轻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烦躁地挥挥手，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 …………………… 何晴一觉醒来，看着窗户外面薄雾流动的晨曦，感觉心里一片宁静。 昨晚小桃的话，就如一颗小石子，在她的原本平静的心湖中投下，溅起一圈的涟漪，但是很快地，何晴就坦然了，正如她自己劝小桃的话那样，真的不想说，问了也白问。既然不想见面，那倒不如不见。 小桃来得很早，何晴刚吃完早饭，小桃就嘴里哼着小曲过来了，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咯咯地响，小坤包缠在小臂上，前后甩动着。 “晴姐，你昨晚睡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