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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莞方听了白芍带来的口谕,又听闻薛晏清要与她吃饭,心中就知晓,恐怕是为了这口谕而来。 她说:“我知道了。” 兀君离开后,她趁四下无人时揉了揉眉心。 圣上怎么会突然下这么一道命令? 召诸大臣之子……既没说年龄,又不提目的,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突然有些怀念上辈子那个平静无波的万寿节。 就是在那一日上,她与薛晏清第一次正式互相见礼。薛晏清虽然与薛元清极为不对付,却还是对她行了一礼,唤她“嫂嫂”。 那时她隐隐知晓兄弟间的暗涌,不敢与他多加寒暄,心里却有些感激小叔子照拂自己面子,全了礼数。 于是她也回了一个全礼。 万寿节后的家宴,她与薛晏清又成了主角。她不停地被太后与陈贵妃夸是个好媳妇,夸得她脸色羞红,几乎抬不起头来。 而薛晏清则被太后催着娶妇,说到一半,连甚少插手这些事的熙和帝都忍不住劝他。 从和风细雨的探问到疾风骤雨的催促,无论两位长辈如何劝他,薛晏清始终岿然不动,清淡出尘。 “儿臣无意于男女情//事,兄嫂纵然……琴瑟和鸣,亦不足羡。” 这一拒绝就是三年有余。 直到虞莞被废尊位,驱逐出宫,薛晏清也依旧是满朝衣冠眼中的金贵女婿,但是无论哪家女子,也难以撼动他半分。 也不知道后来,他与薛元清争夺帝位结果如何了…… 她以手支颐,怔怔沉浸于往日思绪中,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几人脚步声逐渐靠近,是薛晏清来了。 薛晏清一进小花厅,就见虞莞一只纤手支起芳颐,丝般光滑的衣料垂在桌角,半截藕白小臂露在外面。 那小臂欺霜赛雪,白得耀眼。 他不由得放缓了步伐,轻得仿佛掀不起一丝尘埃,看着虞莞仿佛刚回过神的样子站了起来。 下午时看着湖水空落了心仿佛被填满了一半。 虞莞思绪还浸在上辈子那个只有片刻交集的薛晏清中,此时乍见真人出现在眼前,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必站起来,先用膳吧。”薛晏清说。 用膳说事仿佛是两个人之间难得的默契,只是这回却有些不一样。 薛晏清用了一半,拿起一盅蟹酿橙放入她的盘附近,问道:“那道口谕你有何想法?” 虞莞不知该震惊于薛晏清主动为她布菜,还是震惊于薛晏清竟然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鲜香的橙子被送入眼前,不由自主说了句:“殿下怎么今日用膳时主动说 话了?” 第25章 君心 说出那些话之后,气氛一时凝滞。 虞莞暗恨自己松了警惕,对着薛晏清时竟放肆至此,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脱口而出。 薛晏清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自己何时有了这个规矩? 然而,他瞧见虞莞那羞愤之极、恨不能以袖掩面的模样,突然又不想开口解释。 待虞莞脸上羞色消弭了大半,他才缓声说道:“我并无那样的规矩。” 先前用膳时从不说话,是看虞莞小心翼翼不敢直视他目光的样子,怕贸然开口吓着她。 “不过既然夫人肯与我顽笑,纵然有这个规矩,也当充作无才是。” 虞莞怀疑自己听错了,寡言刻板的薛晏清怎么可能会开玩笑呢? 她看着对面男子面上平静无波的神情,一时间讷讷难言。 ……还是吃橙子吧。 七月并不是尝蟹的好时节,不过云南道的橙子被当作贡品,一路快马献入京畿,味道很是独特。 虞莞手中的银箸刚掀开蟹酿橙上的小盖,橙子独有的馥郁清甜就随风而散。 “好香。”她赞道。 这道菜显然费了膳房不少心思。蟹rou难剥易碎,然而盛在小盅中的rou却很是丰足。蟹rou被沿着肌rou纹理切成细丝,过了一道葱姜蒜的炒制后,与鲜黄橙rou一同被熬煮。熬成羹状后,又在其中添了些许盐与蜂蜜提味,既能保留橙子的鲜香,又不至于涩口。 虞莞舀了半勺送入嘴中,酸甜的橙羹中柔嫩的蟹rou迸发出独有的鲜味,一时间百味在唇齿间炸开,却丝毫不显得紊乱。蟹rou柔韧弹牙,越咀嚼香气越是弥漫,令人胃口大开。 她也算吃过不少奇珍,然而,在吃到这盅蟹酿橙时仍是忍不住慨叹。 薛晏清见她吃了,自己才挑开橙盖品了一口。 不知何时起,他只有瞧见虞莞入口之后,自己才能从这些美味中汲取味蕾之享受。 虞莞吃得起兴,酸甜之物使人胃口张开,桌上其他菜肴也比往常美味了三分。 一时间,竟忘了先前的羞赧以及这一餐要说的正事。 “太和殿口谕,你可听说了?”薛晏清放下银箸,冷不丁问道。 虞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薛晏清却把她的迟疑当成了不解,剑眉一皱:“白芍不曾告知于你?” “并非如此……只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差点害得白芍背了黑锅,虞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鬓。 “此事……殿下有什么考虑?”她心中有诸多猜测,难以确定。 薛晏清却道:“圣心难测,也不必测。但是那些大臣们的想法却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