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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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来由一阵烦躁,指着门外:“滚出去。不想练就离开这里,爱去哪去哪,少占着茅坑不拉屎。” 程亦川没动,又问了一遍:“她人呢?” “托你的福,回基地了。” 程亦川一顿,下一秒,蹭的站了起来。 丁俊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跟在他身后,却只看见他一路狂奔到雪场,跟袁华说了什么,然后就往大门外跑。 他一顿,上前问袁华:“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肚子疼了一天,没法练了,去车里找队医。我让他好好看看,要是真生病了,让司机送他回基地。” “……” 丁俊亚看着大门外,骂了句娘。 袁华:“…………” “你怎么了?多少年没动过肝火了,怎么今天气性这么大?” 丁俊亚黑着脸,连带着袁华也骂了进去:“你也是个不动脑子的。” 被那小子骗得团团转! * 而另一边,队医没看出程亦川有什么问题,但他一口咬定肚子疼。 “就是胃里面憋了股气,转来转去的,一抽一抽的疼。” “拉肚子吗?” “拉。” “头晕吗?” “晕。” “持续多久了?” “一上午了。” 队医狐疑地看着他:“脸色挺红润的,不像是急性肠胃炎啊。” “疼得我着急,一着急就面部充血。”程亦川赶紧解释。 队医看他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要不,你就在车上休息休息?” 程亦川有气无力地说:“还是让我会基地吧,喝点热水,泡泡脚什么的。” 他成功了。 队医点头,司机转头把他送回了基地。 下午五点,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天边已泛起了点点橘红,温柔的霞光是姑娘羞赧的面颊。 宋诗意正在宿舍整理行囊,心不在焉地把叠好的衣服往背包里塞。 手机在充电,先前训练时静音了,回来后也忘了再开。也因此,她并未看见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楼下,有人被拦在大门外,进也进不去,发消息发语音通话也石沉大海。 不幸的是今天郝佳也不在,没人能帮他进去通报一声。 他急了,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之久,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嗓门儿叫了起来:“宋诗意!” “宋诗意~~~~~~” 少年人震天吼的一声拖得老长老长的,起初宋诗意还没听真切,后来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拉开窗户一看。 程亦川。 他怎么回来了? 宋诗意惊得张大了嘴,扭头再找手机,果不其然,微信有无数通没有接听的语音通话。 她站在窗口回拨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那头,少年站在宿舍大门口,仰头在三楼寻找她的身影。从左到右,一扇一扇窗口看了过来,直到某一刻,目光一定—— 找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亡羊补牢是否迟了,只是这大半天来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找到她。 他举着电话,隔着遥遥距离望着她,说:“脚怎么样?” “你这么大老远跑回来,也不训练,就为了问我脚怎么样?” 他不回答,还是那一句:“我问你脚怎么样了。” 她心下一动,知道他担惊受怕的,便故作不耐烦:“死不了。” “还能走吗?” “何止能走,还能跑能跳。” 楼下的人默不作声,片刻后,说:“那你下来——” 像是怕她不同意,又添一句:“行吗?” 带着一点哀求。 说来也怪,隔着这么远,她在三楼,他在宿舍大门外,明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她却总觉得他皱起了眉,嘴唇下垂,眉眼里带着三分可怜,三分撒娇。 男孩子撒娇是真的毫无阳刚之气,这是宋诗意以前的看法。可不知为什么,从程亦川身上她看不见那种软弱,哪怕是撒娇,他也撒得赏心悦目,浑然天成。 大概是母性泛滥,她翻了个白眼,说:“等着。” 然后就开始穿鞋子、穿外套。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雪夜里下楼见他,就是吃了没穿戴完善的大亏,冷死她了。这回她全副武装,还系了条围巾才下楼去。 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站在大门外等她,冻得鼻尖都红了。 宋诗意走上前去:“说吧,什么事?” 程亦川刚准备开口,哪知道肚子抢先一步,咕咕叫出了声。 “……” “……”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他涨得面红耳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宋诗意却笑出了声,上下看他两眼:“这才几点,你是鸟吗,直肠短,饿得这么快?” 程亦川恼羞成怒:“我中午没吃饭!” 没吃饭? 她一愣,片刻后了悟。这臭小子心里愧疚,连午饭都没吃? 宋诗意神色复杂,看他两眼,认命似的说:“刚好我也要走了,今晚请你吃顿饭吧。” 走了两步,又嘀咕一句:“真是奇怪,明明你才是来道歉的,怎么变成我请你吃饭了?” 程亦川一愣,侧头看她。 夕阳下,年轻女人走在他身侧,面颊被盛大霞光染成了淡淡的红,艳若桃花。 她什么都知道。 她心若明镜。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下移,落在她被裤脚遮住的脚踝上。 疼吗? 那两个字堵在嗓子里,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第25章 第二十五个吻 第二十五章 疼吗? 这两个字反复徘徊在嘴边, 纠缠他一路,可就是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途径食堂,宋诗意不曾停下, 程亦川茫然问:“不是吃饭吗?” “有的人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 上回请宵夜吃食堂就叨逼叨了一路。这回, 呵,吃一堑长一智。”宋诗意微笑。 “……” 他小声辩驳:“我没嫌弃。食堂挺好。” 可宋诗意带着他往基地外走,他也就顺从地跟了上去。一路上, 他不时低头去看她的脚, 每多看一眼,愧疚就更多两分。 说来也怪,那趟半小时才来一次的公交车, 今天竟然恰好被他们赶上, 一分钟都没多等。 周五的下午, 离队的人可不少,熙熙攘攘往公交上挤。 宋诗意走了几步,没见人跟上来,回头一看。 程亦川就紧跟在她身后,双臂微微张开, 护犊子似的把拥挤的人群挡在了身后。左边有人挤上来, 他就往左边挡, 右边来人了, 他又一脸紧张地往右边挪。 宋诗意:“……” 想笑。 这傻小子。她摇摇头, 收回目光往车上迈,小臂上却忽然多出一只手来,用不着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扶她。 她一边往车上走,一边下意识低头看。 这小子年纪虽小,手却挺大。修长的手指像上好的玉石,白皙润泽,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泛着透明健康的光泽。 待她上车后,那只手飞快地松开。 宋诗意寻了一处双人座,落座。 程亦川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刚坐稳就听见她说:“程亦川,旧伤而已,用不着把我当成是老弱病残。” 他侧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模样。 窗外霞光万丈,映衬着漫山白雪,染红了莹莹树梢。而他倒映在她漆黑透亮的眼底,傻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