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质问
转眼间又是几日过去，许家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存在，也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日，许仙向严夫子告了假，然后偷偷摸摸的跟着后院的苏姨娘往城外的西山上去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观音院。 一路上，苏姨娘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悲伤、愤恨的情绪，但二人之间也几乎没怎么说话，许仙倒是想开口，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其他的话更别提了，还是安心跟着便好。 日悬当空，玄鸟北归，群鸟养羞，眼看着二人便已经到了观音院的院门前，那院门前的石碑还纹丝不动，上面的刻着的“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还安然的刻在上面。 有个小沙弥正在院门口扫地，见有人前来，上前持礼道“两位施主可是来上香还愿的？” 许仙正要上前搭话，谁知那苏姨娘却是上前两步，眼神淡漠，沙哑的说道“红叶老秃驴呢？让他出来见我！” 小沙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抬起了头，倒还算镇定，有些悲伤的说道“老院主早在半年多年便坐化了。” 苏小小心中一喜，红叶老秃驴果真死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推开小沙弥便往院中闯去。 小沙弥被撞倒在地，许仙上前赶忙把小沙弥扶起，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师傅，不好意思，我家姨娘脾气有些暴躁！多有得罪！” 小沙弥没有生气，一脸平淡，起身和许仙又持了一礼，道“无妨，无妨。” 许仙看着怪异，心道这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十岁，却能这般风轻云淡，厉害。 见苏姨娘已经进了院中，许仙不敢耽搁，赶忙跟了进去。 观音院中显的有些冷清，和半年前相比，香火要淡了太多，几乎除了院中的沙弥，没几个进香的香客。 苏小小站在大殿门口，长啸一声，四方震动。 从各禅堂窜出十多个和尚，为首的正是戒律长老空明，空明手提禅杖，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大吼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观音院闹事！” 苏小小转身，白色的长裙拉的好长，这是她近日特意穿上的，刺眼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显的更加憔悴，她目带煞气的看着那四周的一众和尚，仰头一笑，道“想不到红叶老秃驴一死，观音院已经没落至此！” 空明一眼望去，怒目双睁，道“原来是你这个妖孽！” 苏小小道“空明老贼秃，快把我家官人交出来！” 空明二话不说，直接拿着禅杖便朝苏小小扫去，那禅杖是红叶禅师昔年游历之时的护身法杖，有镇魔降妖之效，空明虽然不是修行中人，但他天生力气大，一身外家功夫早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扫可谓是力大无比。 “这里没有你这妖孽的官人，只有老衲的禅杖！” 苏小小虽说是化形狐妖，但却是不敢硬接这一杖，只见她足尖轻点地面，飞身而起，躲开空明长老的一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轻灵长剑，直接往那空明长老的胸口刺去。 苏小小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将长剑递到了空明的胸口，空明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长剑就要刺中的时候，一颗佛珠悄然而至，直接将苏小小的剑尖击开。 苏小小顺势而退，长剑挥舞，只听“崩崩崩”几声轻响，苏小小又落在了那原地，冷若寒霜的看着从人群中出来的那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小和尚，那小和尚一招手，横空收回一串佛珠，持礼道“阿弥陀佛，还请女施主暂且罢手！” 苏小小道“你是何人？观音院没人了吗？还要你一个小秃驴来镇场子！” 那小和尚不喜不悲，道“本座乃观音院住持，慧聪。” 苏小小睁大了眼，不太相信，道“你？” 从旁走进来的许仙，刚好听到了这句，也是一脸不信的看着那小和尚，这不是在门口扫地的小沙弥吗？怎么成了观音院住持了？ 许仙不解，苏小小同样不解，以为这小和尚在糊弄她，她可不管那么多，她近日前来就是要带走她的夫君。 “我不管你是谁！我今日前来是要带走我官人的！如有阻拦，我必血洗观音院！”苏小小憋了十五年，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等到红叶老秃驴归了西，这观音院再无人等阻挡她的脚步！ 慧聪淡笑，似乎根本不把苏小小的威胁放在眼中，“女施主，贫僧既然是观音院住持，便由不得你胡来，而且你要找的那人，恐怕不愿见你！” 苏小小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十五年前红叶那老贼秃横加阻拦，我官人怎么会不见我？十五年过去了，我今日就是要来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慧聪道“既然如此，我便和女施主打个赌如何？” 苏小小道“什么赌？” 慧聪道“就赌空竹师伯愿不愿跟你下山，若愿，本座任你处置，若他不愿，你任本座处置！” 苏小小毫不犹豫的说道“好！这赌我与你打定了！” 慧聪手持佛珠，朗声道“空竹师伯，你愿出来一见否？” 慧聪的声音很大，传的很远，覆盖了整座观音院。 但声音递出去许久，不见回音，一旁的空明长老道“空竹师兄在藏经阁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妖孽，你别痴心妄想了！” 苏小小不信，飞身而起，浮在半空中，她的目光看向了那观音院中最高的地方，藏经阁！ 她大喊道“官人，是我啊！为何不出来与我一见！” 许久，无人回应！ “官人！是我！我是小小！快出来与我一见啊！” “官人，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就在里面，为何不出来与我一见！”苏小小的心在慢慢下坠，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难道他连见一面都不肯了吗？ “你不见我！我去你见！”苏小小怒声一喝，手持长剑，往那藏经阁飞去。 可是，还未近前，那藏经阁外面就有一层金光向着苏小小打来，苏小小再无法向前一步。 苏小小哭了，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已经在十五年前就流干了，可是今天，此刻，她又哭了，她飘在半空中，太阳的光芒虽然完整的照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她泪眼朦胧，她低头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是妖？” 她在质问，却没人能回答她。 就在这时，从那藏经阁的里面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