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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灵魂脱离躯体,嚣张地看着百里骁对着她的尸体痛哭流涕:“你就哭吧,我是不会回来的!” “你醒了?” 轰然一声,有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脑海,让她在飘飘欲仙中猛然下坠。这一坠就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失重的感觉让她无比地晕眩,心脏剧烈跳动,直到她似乎坠到谷底,猛然回神。 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冲出口,却在意识回归之前,身体自动含糊成了沙哑的杂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浑身被汗水濡得粘腻,不住地发热,但是还残存心有余悸的寒冷,冷热交替让人好不难受。 苏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是她的木屋。但四面通风,摆设大方,身上的棉被虽不柔软但很保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看来这里是医馆。她怎么会在医馆? 旁边有人扶起她,给她递了一杯温茶。 她小口小口地喝了,百里骁道:“你昨夜突发高热,我找大夫来不及,于是把你带到了城里。大夫说你这次发热是忧思过度,休养几天就好。” 苏玛这才想起她昨晚睡到半夜,突觉浑身高热,接着脑袋一晕就睡了过去,没想到百里骁竟然不计辛苦地把她带到了汴城。这让她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她用手比了比,细眉浅浅地蹙着,看起来懊恼地很。 因为她知道,她这一病不仅让百里骁辛苦,还耽误了他原本的计划。他本来打算今天就出发的,却为了自己...... 百里骁将茶杯放在桌上。他看了一眼苏玛,想了想,道:“莫要多想,好好休息。” 苏玛更是惭愧,她知道以对方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对方这个时候还来安慰她...... 沉默之时,医馆主人让药童送来汤药和吃食来。 事情先放一边,药是不能不喝的。苏玛蹙着眉喝了一碗药。许是为了压她的心火,汤药里面放了不少黄连,她喝得脸都要皱起来了。平时的她总是温温柔柔、干什么都不紧不慢,这样地因为一碗药而情绪外露,反倒少见。 百里骁的眸光在夕阳下波动,他垂下长睫,神色不明。 苏玛把药喝完,吃了一些点心这才稍稍有了力气。她一转头,就看到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有昏黄的阳光偷溜了进来,从那道缝里还能隐约听到大街上传来的叫卖声。 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着男人的高喝和女人的娇笑,即使不用看她的脑中也自动绘出了一幅热闹的市井图。 想到她上次来汴城是为了百里骁找大夫,一路行色匆匆,还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城市。没想到第二次来反倒是她生病,换成了百里骁为她找大夫,也是好笑。 凉风徐徐,苏玛吃了药有些昏昏欲睡。许是有熟悉的气息在,她有些安心,于是安然地阖上眼,却在听见门响猛地睁开。 百里骁的手放在门把上,看见她醒来神色无波:“吾有事须出,你在屋里好好休息。” 有事外出?苏玛一惊,下意识地支撑起来。对方有事的话是不是这次出去就不会回来了? 她心里一慌,但很快就宽慰自己。 她的病也只是高热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病。如今她药也吃了,烧也退了,剩下的也只是修养即可,对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更何况看他严肃的表情,要办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自己只是救了对方一命而已,怎么能想着挟恩图报让对方一直留下? 她赶紧一笑,然后让他注意安全。只是那笑容在夕阳下,似乎随时会随着浮尘一起消散了般,虚无得很。 百里骁点了点头,他拉开门刚迈出一步,就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转过头来低声道:“吾......马上回来。” 苏玛:? 待门被关上,半晌她似乎才意识到了百里骁说了什么。 马上回来? 和他相处了这几天,对方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来去匆匆,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却说会马上回来.....她是否可以认为对方是在安她的心?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脸上爬上晕红。 但转而又一想,这只是一句普通的交代,她无需多想,安心等他回来是正经。虽是这么想着,她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 经历了这一遭,她的精神反而大好。想了想,踉跄地下地,慢慢地打开窗户。 窗外的凉风在一瞬间闯进屋内,席卷走一丝热气。苏玛抬眼望去,一眼就看见一道蓝白的身影站在人群中。他周身自带冷冽,旁人皆是自动让路,他如鲸落鱼群,缓缓消失在街角。 苏玛的长睫颤了颤,在夕阳下暖融融地阖成一团。她勾了勾嘴角,刚想关上窗户,却是一怔。原来这天已经擦黑,远处灯红酒绿,家家门前却花团锦簇,街上往来众多,好不热闹。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她内心一动:“难道今天是汴城的什么好日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热。脚上的伤似乎也消了肿。一股冲动在她的心口激荡,她想要下去瞧一瞧。 她换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来到街上。 出了门,才更加感觉到这夜风的凉爽,还有街上无处不在的香气。各个店门大敞,有小厮高声叫卖,也有美人挥绢招揽,让人应接不暇。 苏玛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哥,比了半天才让对方知道自己在问今天是什么节日。那小哥看她长得温柔清秀,勉强耐着性子回答:“一看姑娘你就是外地的。连汴城有名的琼花节都不知道。这一天咱们汴城的男男女女都来上街,要是能在汴河两岸摘下同一条红线上的琼花叶,那就是姻缘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