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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枫游的喉结在他的掌中微微颤抖,脸上久违地有了些血色,却是异常的病态感。赫辛夷口干舌燥,抬起手拨开挡住他前额的长发,撞见了一对盛了泪的眸子,蓦地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且危险起来。他挣扎着起身想走,却被揪住领子狠命一扯,结结实实地砸了回来,登时一阵耳鸣。 温润的两瓣竹叶叼住了他的耳垂,朝露般潮湿。击碎了他最后的理智。他只能听见愈加急促的呼吸,有他自己的,也有连枫游的。蛇信子轻舐着他的喉结,带着热气吐出两个字: “抱紧我。” 这真是条剧毒的蟒蛇,令他沉醉到药石无医。赫辛夷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困兽,沙哑且挫败,几下扯碎了他的衣衫,闷头横冲直撞。灰尘在空中飘忽打璇,落在地上又随着震动弹跳而起,恰似湖水泛开的涟漪,黑白二鱼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 最后一次高昂的冲击后,杂物散落,铺天盖地地朝他们砸了下来。赫辛夷双手撑着地面尽力护住了连枫游,盖在一堆破破烂烂的画卷与布料之下,猝然清醒,眼神由迷茫转为复杂,呆呆地看着在指尖穿梭的发丝,蓦地把脸埋了进去,一抖一抖地无声地哭泣着,手则不停擦拭着连枫游脸上的虚汗以及灰土,然后将他勒得紧紧的,仿佛怕他偷偷溜走。 连枫游的双眸赤红,白皙的皮肤沾染了一层灰尘,呼吸逐渐趋于平静,眼前虚晃的影子也落了实。他看向摇摇欲坠的房梁,用手背蹭去赫辛夷侧脸上的汗水与眼泪,揪过他的耳朵小声道: “可怜就是……我站在戏台子底下,看台上的人唱我的戏文……” ☆、【寻找】 翌日晌午,北境妖王宫举行祭天大礼,北境正式易主,据悉新任北境之主曾是夜氏的外姓家臣。 妖界登时炸了锅,北境妖们更是不敢置信。他们虽对夜谰了解得不多,但这些年来,北境在夜谰的扶持下可谓欣欣向荣。再加上前几日的那场怪雨中,夜谰仅凭一句话便打破了僵局,使得众妖对他敬佩不已。 岂料劫难刚过去不久,脑袋顶上的主子突然换成了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着实令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关心起了夜谰的去向。 “据说境主重伤难愈,这才禅位给了他的家臣?”酒楼中,几名小妖交头接耳,筷子敲在碗碟上哒哒作响:“可是夜氏这么大个家族,怎不在族中选继承者,凭白便宜了外族妖?” “我听在宫里当差的表弟说,这位新任境主是由老祖宗亲自扶养的。”另一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而且重伤难愈什么的,保不齐是假的……咱真正的境主应该是死了!自打那日怪雨之后,他根本就没回到宫里去过!” “啧啧啧……”其他小妖纷纷惋惜地摇起了头:“要说当年妖界混战,北境之主何等风光!现在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西边也快开战了,咱北境的安稳日子彻底没了。” 众妖又叹息了一阵,结了饭钱便离开了。无妖注意到一只绿色的小虫从门后悄悄钻出,穿过妖群向西境飞去。 两境联军依旧压在边界上,满脸的百无聊赖。西境里头则是静静悄悄,连出来对峙的守军都被撤回去了,一时间摸不清西境之主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绿色的飞虫堂而皇之地打数百妖兵的脑袋瓜子顶上绕过,落入西境森林中化为人形,仰起头冲茂密的树冠低声道:“青黛,许久不见了。” 随着树叶的一阵晃动,一只乌鸦盘旋而下,化作一高挑黑衣女子,原是鸦族首领:“蜉,你还活着,太好了。” “主公确实不在西境吗?”蜉问道。 青黛颔首:“他不在这里,我们境主一直在秘密找他,却是石沉大海……怎么,连你也找不到他?” “找不到,况且虫族所剩无几,力不从心。”蜉的语气依旧听不出悲喜,但她始终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青黛面露悲戚:“果真如此。我甚至怀疑那场雨根本就是针对虫族设下的……有消息称,北境之主与另一只妖一同去了南境,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本想去南境一探究竟,但南境封锁得厉害,我没能得手。” “好,谢谢你。”蜉并未多言,变作飞虫攸地消失了。 “等下!你的身子……”青黛焦急地喊着,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回应。 此时的南境可谓满目疮痍。那场怪雨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南境妖族的死伤极其严重,剩下的多半都是能登上台面的大妖。 商铺以及酒楼冷请无比,幸存的大妖们肆无忌惮地抢夺着无妖看管的货物。满地的死尸与泥污掺杂在一起,散落的果子滚来滚去,仿佛直接回归了蛮荒岁月,南境尽是未开智的莽妖,不存在规矩与管制。 南境王宫里却是歌舞升平。温泉被填成了泥坑,南境之主四仰八叉地躺在里头打滚,时不时发出一声猪叫,好不快活。他的脖颈上戴着个铁状的锁头,随着他的翻滚,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几只臣妖跪在边上,相互递了个眼□□言又止。见南境之主终于滚累了,忙上前道:“主公,各大家族皆损失惨重,联名进谏要您拿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南境之主满嘴的泥巴,哼哧哼哧地吐着泡泡:“死的都是群废物!孤替他们清理了门户,他们不该感谢孤吗!”